第44章 好消息

　　嗒！

　　似乎有什么液體掉在了地上。

　　鐵門打開，莫元任低頭看了一下：

　　距他鞋尖幾步外的大門另一側地面，那里正有一滴鮮血將自己在水泥地面上摔成了一點殷紅血花。

　　“先進來說話吧?！狈疥婆ゎ^看了一眼門口遲疑的六人，呼氣成冰，一吸一呼之間滿地的血肉碎末就已經(jīng)變成了凍成各種奇形怪狀的冰碴，也算是免了幾人等會要踩著滿地血肉碎末的惡心遭遇。

　　“?。。?！堅冰從地上蔓延到牛妖身上，來自北方寒冬精魂中的凌冽寒意透骨刺魂，瞬間凍穿血肉的嚴寒硬是讓這個行將就木的半人半牛哀嚎著清醒了過來。

　　有沒出過幾次外勤的水府成員被那一聲恐懼至極的哀嚎刺激的忍不住哆嗦。

　　——他就看著那個身材高大的人面鳥邁著一雙金色的爪子，從那一圈被堅冰封住的血肉碎塊中叮叮叮地走向一旁，然后兩道金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逝，只是往來一個倏忽，就見一條金索牽著一頭黃牛神魂在正午時分的空曠院落中一閃而沒。

　　慘叫之后剛剛還在艱難喘息的妖怪便徹底沒了生息。

　　——死者：劉卓（牛妖）。

　　——死因：神魂被奪。

　　嘶——

　　幾人倒吸一口冷氣，而后齊齊屏住了呼吸。

　　這邊是抽魂奪魄，那邊呢？粉身碎骨？

　　那成圓形炸開的一地狼藉不會真的是什么妖怪的身體吧？

　　莫元任趁著方昶往鷹首杖里塞牛妖神魂的時候看了一眼那柄造型古怪的黑色鋼杖——杖首上那么大一個圓形鈍角肯定是用來擊打敲擊的吧？

　　還有上面那些同樣被凍起來的血肉冰碴……莫元任的腦子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畫面了！

　　這位實力強悍的人面鳥被至心和尚勸說，蟄伏一段時間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兩只原暗的妖怪追上了門，然后二者在一段短暫而格外不友好的言論之后被人面鳥痛下殺手一一打殺，牛妖被打的半身不遂剛剛才因神魂被奪而亡，另一只妖怪干脆就被當場抽爆，炸成了滿地的血肉碎末——包餃子、捏丸子都會被人嫌剁的太爛，還要往里面加一點蘿卜絲提升口感的那種肉沫！

　　——得重新評估這只人面鳥的性格了啊，這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啊。

　　“咋還站著呢？進來說話啊，進來順便把門關一下，血刺呼啦的，別嚇到鄰居了。”

　　將劉卓不堪日曬火燒的神魂塞到手杖中封存之后，方昶干脆在莫元任等人面前重新變回了人身。

　　人都找上門了，能裝的地方也就不多了，與其維持這個樣子想辦法糊弄，還不如說一些半真半假的鬼話，讓這幾人和至心和尚一樣自己去腦補呢。

　　莫元任點點頭，向前邁步。

　　其余幾人便以莫元任為首，進門關門，全程都保持鋒矢陣一同前進。其中，莫元任做箭頭，王子成在他身后，剩下四人則成一個前寬后窄的梯形綴在后面準備接應。

　　莫元任在一個不會顯得特別有侵略性的距離站定，并沒有理會身后需要適當距離才能完美發(fā)揮他們近身肉搏優(yōu)勢的鋒矢陣。

　　他不是那些剛剛出道的外勤作戰(zhàn)人員，比這更加殘忍血腥的場面他也見過不少，區(qū)區(qū)一只妖類的身體殘骸而已，沒什么值得驚訝的——而且換個思路想一想，這滿地的血肉可是一只無惡不作的原暗妖怪，這樣一來是不是不僅消去了那些不必要的恐慌，還讓自己變得更加亢奮起來？

　　再者，他作為水府的外勤武官，在這種場合下本就代表著金城水府的面子，又豈能丟份掉價？

　　“我現(xiàn)在該怎么稱呼閣下？”

　　“方昶，或者成月吧?！狈疥葡肓讼耄冻鲆粋€十分微妙的笑容：“前者是我以前的身份，所以喊我方昶也行。后者是我化生之后的渴望，所以稱我成月也行，這對我來說沒什么區(qū)別?！狈凑际邱R甲，而且化生這個說法還有至心和尚做背書，你們聽著信一信也是可以的。

　　“希望我們今日不請自來沒有打擾方先生的修行。”莫元任果斷選擇了方昶這個稱呼。

　　——果然如至心和尚所言，這只化生不久的人面鳥還目前還處在一個較為迷茫的狀態(tài)，現(xiàn)在正是將他拉向人類這邊的絕佳時機！

　　以他們所掌握的信息來看，末法時代雖然快要結束，但是這些天生異獸誕生時所面臨的困難卻一點也沒有得到緩解。

　　經(jīng)元氣交感天生地養(yǎng)的異獸已經(jīng)有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現(xiàn)過了，即使出現(xiàn)諸如這人面鳥一般在神話傳說中小有名氣的異獸，它們也都是托身為人，而后經(jīng)過漫長的成長之后再一點點的化為本來模樣——這個過程也被一些新時代的學者歸到了元氣交感天地化生這個概念之中。

　　但是由于于這其中有著短則十幾年，長則幾十年的人類身份做鋪墊，除卻一些本就承載天地惡意的異獸會在一開始就直接拋棄人類身份之外，其余或善良，或中立的異獸在化生初期卻是很容易被拉到人類陣營的。

　　畢竟為人幾十年的人格思想在前，化生又不會全盤接收一切直接成為一只生活在神話中的生物，這只是一種生命形態(tài)上的轉變罷了，化生這個過程對原本人格是沒有多少沖擊的。

　　借用共和國輿情控制與異常事物埋葬機關“探索與發(fā)現(xiàn)”某位研究人員的一句話：“讓一個人變態(tài)成為妖魔的，從來都不是變態(tài)本身，而是他在變態(tài)中所經(jīng)歷的那段時光。”

　　所以，既然方昶給出了兩個名字，那他莫元任絕對會選擇這一個代表著他人類身份的姓名作為稱呼方式和他交流，以期望來用這種方式加深他對自己人類身份的認同感！

　　——就是這樣沒錯的！

　　飛快理清頭緒之后莫元任一點頭，這就面帶微笑主動向方昶伸出了右手。

　　不過卻被方昶從屁兜里掏出一只對他使用過的黑皮本子遞到了手中。

　　“得益于你們粗暴信任巡捕司的粗糙操作，被原暗稱為種子的巡捕也在這個過程中完美的對我進行了信息泄露?！?p>　　莫元任翻了一下手上的黑皮小本。

　　里面用黑褐色筆觸勾出來的原暗女像已經(jīng)非常模糊，就像是被人丟盡洗衣機里甩過一次，然后又被放進自家冰箱里企圖通過結冰吸收水分以保持平整的小孩子作業(yè)本一樣，格外的模糊，要不是他和原暗打了不少交道，這一眼看過去還真看不出來上面畫的是個手持長劍的王冠女像。

　　“而且就在有人給我打完電后之后沒多久，這兩只妖怪就找上門了。”方昶指著地上的滿地血肉和半人半牛說道：“另外，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哦，我在幾天前還見過這兩只妖類，他們當時還是兩個非常純正的人類，哪怕我以神通探查魂魄，也沒能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