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想求娶魔君。不知魔君可愿下嫁?”
求娶?他要娶我?
不行不行,卜離,你要克制住啊。
他怎么會心儀于你這個小他十幾萬歲的小娃娃呢?
于是我平靜了一下,認(rèn)真思考思考,綜合了一下他以往的風(fēng)評。
這其中肯定有貓膩啊。指不定他想要怎么算計我呢?
難道,他想要繼承我的王位?
好可怕,家里有王位要繼承,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本座說了,妖王有話直說?!?p> 聽到我的話,他這方抬起頭了,以前覺得他俊美。入了凡間之后,又覺得這斯到有些翩翩公子的樣,金玉于外,這心里誰知道在打什么算盤。
“小王想請魔君答應(yīng)。他日若是天下大亂,六界勢力重新分配。本王想請魔界保持中立。且保妖界不受離火之力?!?p> 呵!他倒是無比坦白,這話相當(dāng)于告訴我,他想對付天界,還想讓我收了天宮的那一株離火火種。他還真不怕我給他捅出去。
還跟我故作曖昧,害的我激動了那么久。這個騙子。
“窮圖,就算我不插手,你又拿天界如何?還是說這一萬年來本座不聞世事,如今這妖界已經(jīng)修煉出四魂四魄了?”
既然,他不愿當(dāng)我叔父,那本座又何苦自降輩分,便稱他名罷。
“魔有四魂四魄,先魔君南皓更是法力無邊,不也落到自裁的下場?卜離,本王以為你的眼光必是不一樣的。”
他的話與我一樣刻薄,素來處事也是睚眥必報之類。
妖界常年被天界壓在下面,其余各界多少也有些微言,不甚尊重。
妖界需要盟友,如今的魔界更加需要。他來拉攏我,還真沒錯。
“窮圖,在不觸犯我界利益的前提下,我界可以保持中立。那一株火種,也不會在天宮久待?!?p> 聞言,他向我作個揖。又復(fù)立。
“小王多謝魔君。待本王書成,請魔君離火印?!?p> 他這方渾渾灑灑以術(shù)法書成,我且靜靜看著他得寸忘尺。
“本座不會反悔,妖王此言何意?”
他書成之后,用術(shù)法讓布錦懸浮在我的面前,讓我看清。
我心中不快,遲遲未動。
“魔君恕罪,小王素來謹(jǐn)慎,何況魔君年少,又女兒心性,小王實在擔(dān)心。”
我剛剛看不起他是妖,他立刻看不起我是女流,還真記仇啊。
“萬年未見,這妖王的格局越發(fā)的小了,心眼也越發(fā)的窄了,也罷,本座便印上離火印,讓汝安心。”
“多謝魔君大度。小王還是想與魔君結(jié)為姻親,方才安心”
罷了罷了,今日也累了。
結(jié)為姻親便結(jié)唄。反正我大概也嫁不出去了。
“好。本座有三件事希望妖王應(yīng)允?!?p> “第一,先定下婚約便可。一切隨事而變?!?p> “第二,妖界的錦華公主與其子,如今身在魔界,本座想留她倆解悶。”
“第三,妖王的定親禮必是妖界圣物,鳳凰心臟?!?p> 他微微一愣,向我問道。
“這鳳凰心臟雖是上古遺物,可本身并無法力加持,只有些許靈力而已,魔君要它做甚?”
哼!問什么問,我做甚怎么可能告訴你呢?非得逼我撒個謊啊。
“不做甚,聽說好看,拿來賞玩。況且只有妖王拿圣物求娶,方顯本座身份貴重?!?p> 我看看窗外的景色,撒謊的時候我是不與之對視的。
心虛啊。
“好,不過鳳凰心臟我界只有一瓣?!?p> 我施法,將殿內(nèi)涼氣驅(qū)逐,窗戶因一道湛藍之光而關(guān)閉。
我可自暖,又何須無關(guān)之人哪?
我朝眼前的妖界小王微微一笑。
“本座要的就是那一瓣—斷情?!?p> 窮圖走了,他得到了令他滿意的答復(fù),得到了妖魔兩界結(jié)盟的承諾。
而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斷情”,這樣完美的交易,好像就足夠了。
可是,我感覺空落落的。
我看多了太多離去的背影和離去的心情。
恐怕再活五萬年,我也無法適應(yīng)。
我慢慢蜷縮著自己的身子,雙手緊緊抱住我自己的膝蓋,腳真的很涼。
我努力汲取著自身的溫度,可這還遠遠不夠。
無論是娘親,還是父君,或者是窮圖,還有北辰,我都覺得他們心中有一把火,可能是仇恨,可能是野心,也可能是自己的執(zhí)著。
他們?yōu)榱俗约旱囊话鸦鸲钪?,可以去謀略,可以去取舍,可以去改變,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狂,可以瘋魔。
這可能就是信仰。
而我缺少的就是那把火。
窮圖,他明明比我大好多歲,可剛才他轉(zhuǎn)身離去,又是那樣的意氣風(fēng)發(fā),少年朝氣。
只有我,貌似老朽如斯。
他說得對,我女兒情態(tài)太重,我不適合當(dāng)一界之主。
我沒辦法像娘親一樣狠心,也沒辦法像父君那樣孤注一擲。
我沒有兄長的雄才偉略,也沒有窮圖的野心勃勃。也養(yǎng)不出北辰那樣的天家貴氣。
可是,為什么偏偏是我?
我在一個密封的寢殿里,卻抓不到任何停留的往事。
我多希望,這一切從來就沒有發(fā)生。
這數(shù)十萬年的歲月通通消失,連我也是,就停留在魔君南皓踏入幻族之境的前夕。
“主上,你歇息了嗎?”
一個魔兵在外面開口,小聲的敲敲了門。
我收起了紛亂的思緒,從榻上站起來,走到門口。
一個年紀(jì)不大的魔兵半跪在門外,狠狠的低著頭。
“稟主上,伽彌佛座想?yún)⒂^靈玉閣。”
呵!原來伽彌沒有返回佛界,他可是素來看重名聲的。
我把他的金光缽魚搶來,他怕丟面,就對外宣稱是為了繼位大典提前給我的賀禮。
可是,現(xiàn)在,在各界關(guān)系如此微妙的情況下,為了靈玉閣里沒有一絲一毫魂魄的尸身,他卻甘愿承受各界的非議。
他留下來做客,不知道其他人會怎么想?
原來佛心中也有一把火啊。
我抬頭看著黑夜中,伴隨著月光,佛花還在散著光彩。
不禁感嘆了一下缽魚的好用。
“準(zhǔn)?!?p> 竟然伽彌他自己放不下,那我就做個順?biāo)饲榘伞?p> “屬下告退,主上早點歇息?!?p> 領(lǐng)了我的命令魔兵就急匆匆的走了。
今天一天,發(fā)生的事情有點多了。
想到此,我反而有點想笑,我走出了自己的房門,光腳踏在地上。
今夜,讓我做一場滄海遺夢,讓我在月光下低頭,我要赤腳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