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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表姑娘進京記

第四十三章 伊人

瑞表姑娘進京記 雪散冬寒 4518 2020-01-29 15:00:00

  喬卿莫同秦三太太去給莊太夫人請過安后,出了莊太夫人的禧壽堂正準備往回走時恰巧遇見莊蘇雅。

  莊蘇雅一見喬卿莫便欣喜的迎上去先是向秦三太太行禮,而后親昵的牽起喬卿莫的手些許興奮道;“原來喬姐姐在這啊,我找了你好久吶?!?p>  “你找我做什么?”喬卿莫強打起精神應付。

  “喬姐姐是二姐姐請來貴客,自然得由本姑娘和親自接待啦?!鼻f蘇雅說著沖莊蘇荷的準婆婆秦三太太眨了眨眼,秦三太太心領神會,隨即溫聲對喬卿莫道;“既然七姑娘來接你了,那我便先回赤誠院了。你同七姑娘一道散散心,先前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過會兒,那邊開了席你再同七姑娘一道過來也不遲?!?p>  “您的寶貝外甥女有我陪著,親家太太您就放一百個心吧,”莊蘇雅嬉笑著自拍胸脯保證。

  秦三太太將挽在自己胳膊上的喬卿莫的手鄭重的放至莊蘇雅手中,故作嚴厲道;“你這猴兒,若是敢欺負我家瑞姐兒,當心我讓你二姐姐收拾你?!?p>  “是!親家太太?!鼻f蘇雅俏皮的行了送別禮。逗得秦三太太‘咯咯’直笑,方才放心的由焦大家的扶著往赤誠院去。

  喬卿莫也不是個傻的,一眼便瞧出端倪。待秦三太太前腳走后腳便故意板了臉問道;“那日原本說好了待我給莊夫人拜完壽再去找你們的,結(jié)果你卻來接著我了,還接的這么巧。我道這世上哪有怎么巧的事兒?你最好同我說說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莊蘇雅歪了頭一臉痞相道;“喬姐姐你猜猜?”。

  “我猜你是個土匪!”喬卿莫因著先前莊夫人不明不白的便給她下馬威,心情已是不佳,誰知莊蘇雅還要同自己開玩笑,這下倒真的生了悶氣,自顧自背過身去嘟囔著;“你要說便說,不說,又何苦吊人胃口。”

  “呀呀,莫氣莫氣。不過逗逗姐姐罷了,我說,我說便是?!鼻f蘇雅見喬卿莫著模樣是真生氣了,慌了神。連忙和盤托出道;“是親家太太,她派人送信給二姐姐說怕你一個人在赤誠院呆不慣,想讓二姐姐抽空過來陪你說會兒話??啥憬慵匆χ哟骷襾淼墓媚镉忠χ俪窒嫔系默崿嵥樗?。一時抽不開身,便讓我先過來接喬姐姐,我一聽說姐姐你來了忙趕去赤誠院接,誰知還沒進赤誠院的門,就在小丫鬟口中得知我三伯母讓你難堪的事兒。這不,我一打聽你來我祖母這兒,便趕過來接你了。”

  “當真?”喬卿莫聽完語氣不由的松了些,暗道‘原以為莊家姐妹早就預料到赤誠院的事,所以才有所準備裝作機緣巧合來遇自己,看來是自己想多了?!?p>  莊蘇雅再次拍拍胸脯保證地說道;“自然是真!”

  喬卿莫也不再疑,只是聽莊蘇雅再提赤誠院之事,心頭的委屈再次泛上眉梢。莊蘇雅平日里雖大大咧咧慣了,卻也能細心察覺出喬卿莫的異樣后邊挽著她散步邊問道;“喬姐姐這是怎么了?”

  “唉,我與莊夫人初見,自認禮數(shù)周到無一不妥,不知為何她會對我有敵意?!闭f著,心口越發(fā)酸澀。

  “其實......”莊蘇雅話已出口,卻又糾結(jié)萬分。

  喬卿莫滿眼期待的看著她;“其實什么?”

  莊蘇雅見她如此,終是不忍嘆了口氣道;“此事還要從我大哥哥說起,這些年三伯母一心想讓大哥哥娶一直在皇后娘娘身邊養(yǎng)著的明元公主做兒媳婦。剛開始,大哥哥也沒什么意見,想著娶誰不是娶?便任由三伯母安排折騰。甚至為了等明元公主長到適婚年紀,三伯母不惜以大哥哥學業(yè)為由,對外稱要等到大哥哥年滿十六再成親。就在三伯母以為一切水到渠成之時,而喬姐姐你出現(xiàn)了。這是大哥哥平生第一次跟三伯母提出相左意見,也是第一次說不想娶三伯母安排的明元公主,只想娶自己的心上人,而且還是家宴時當著所有人說的。

  后來中秋節(jié)時我不是同大哥哥出去玩遇上你和榮姐姐了么,三伯母知道后便以為和大哥哥有瓜葛的人是你,以為是你挑唆了大哥哥讓他不愿再娶公主,所以才會不喜你?!鼻f蘇雅本就是個嘴上把不住門的,一時沒有人在旁督促,遂將自己知道的如倒豆子一般統(tǒng)統(tǒng)倒了出來。

  喬卿莫聽得差點驚掉下巴,好一會才緩過來輕聲道;“莊夫人總不能憑猜測就給人定罪吧。”話雖如此,可喬卿莫的臉上卻悄然爬上可疑的紅暈。

  “不過,我倒覺著不是猜測是事實,雖然大哥哥從未說過心上人是誰?!鼻f蘇雅滿臉寫著全世界就我一人知道的模樣。

  “我的小妮子,咋又說這不靠譜的話?。俊眴糖淠薏荒芰ⅠR捂上莊蘇雅的嘴。

  誰知莊蘇雅往左右看了看,確認無旁人在后又神秘兮兮的吟起詩來;

  “秋風瑟瑟伊人為惑,風去輕帷凄凄如夢。

  伊人見我如冰降霜,我見伊人唯此仙裳?!?p>  “你今日怎么回事兒?好端端的怎的又開始吟詩了?”喬卿莫說著話,用手反復去探莊蘇雅額頭。

  莊蘇雅見喬卿莫耳朵是越來越紅,沒忍住咧嘴大笑道;“這詩,就是大哥哥去永誠伯府接祖母回家當晚就寫下的。不巧的是,被前去借字帖的二姐姐看見了,二姐姐便問這‘伊人’是誰呀?誰知大哥哥紅著臉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反用‘無聊’二字請二姐姐出去。后來我和二姐姐還猜是誰來著,說憑著兩家的關系再加上永誠伯府的姊妹又是從小就和我們一道玩的,如此令人臉紅的詩絕不可能是寫給永誠伯府的姊妹們的,又想起祖母從永誠伯府回來時提了一句秦祖母的外孫女真是個好玩的。

  所以我們便猜測詩中的‘伊人’就是喬姐姐你,也在初次見面你時就自嘆驚艷。估計也是從那首詩起,三伯母就先入為主不太喜歡你了?!鼻f蘇雅說完暗覺不平,‘原以為二姐姐勸得三伯母先見見喬姐姐,以喬姐姐的品性樣貌,三伯母定會喜歡的。可誰知,反倒弄巧成拙?!?p>  “難怪不得,莊夫人待誰都是和和氣氣的說話,待到跟我說話時全成冰渣子了?!眴糖淠哉Z,垂眸看了看今日的裝束,這會兒子腦海里又忽的想起母親曾說過的‘姑娘家最重要的是自愛,切莫被旁的因素給牽著鼻子,反失了自我?!僖幌肫鹱约捍┻@身衣服的初衷,三舅母調(diào)侃自己的話猶如在耳。此刻再看自己這身明艷亮眼的衣裳,只覺得面上臊得慌。

  隨即喚了本不遠不近跟著的佩藍過來,連深呼吸好幾下才盡量平靜地道;“佩藍,待回去就把我這身衣裳給收起來罷,不!最好是扔掉再也別叫我看見。”

  佩藍雖然跟得不遠,但因著自家姑娘和莊七姑娘說話小聲又有意避人,所以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曉得自家姑娘這是犯了氣,遂順著她的意道;“不過五十兩銀的衣裳罷了,奴婢會處理好的?!?p>  莊蘇雅聽得乍舌,渾然不覺喬卿莫正在同自己生悶氣,繞著她轉(zhuǎn)了一圈細細看過后嘖嘖道;“這么好看的一身衣裳,姐姐揮揮手便不要了。果然,只有自己掌家了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鼻f蘇雅本意是想說笑的,誰知喬卿莫一聽這話,眸子黯了又黯,面上的血色褪了又褪。

  莊蘇雅已然不知自己說錯話了,還是她的貼身大丫鬟櫻桃連忙上前小聲提醒道;“姑娘,像喬姑娘這個年紀的女子但凡能獨自掌家的,不是出了嫁,就是......就是上無母親?!?p>  “啊?”莊蘇雅聞言立馬慌了神,顯然自己的無心之語,正巧戳到了喬卿莫的痛處。眼見喬卿莫的眼神越來越黯,莊蘇雅連忙掌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喬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該死,我該死!”

  喬卿莫見她確實無心之失,淺然一笑斂去眼中的悲傷溫聲道;“不妨事,你說的本也沒錯,是我自己多心罷了?!彼嫔闲χ瑢崉t內(nèi)心的羞愧,委屈,思念,悲痛萬般情感交織在一處,沉甸甸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眼見喬卿莫紅著眼睛強忍一切,莊蘇雅左右無法,急得看了看櫻桃又看了看佩藍,希望她們能給自己出出主意,然兩個丫鬟十分默契的裝沒看見。

  莊蘇雅無法又急于挽救,遂挽喬卿莫的胳膊故意提高音量道;“要不我們?nèi)ズ呁姘?,那邊的閣樓能看到整個平昌侯府,還能泛舟釣魚吶?!?p>  喬卿莫本不愿去,可想著今日是別人生辰,哭哭啼啼反倒不好。遂抱著散散心中的不快,去看看那朦朦朧朧的紗幔畫也罷的念頭最終應下,隨莊蘇雅去了。

  兩人邊往湖畔去,邊說著話,倒將先前的不愉快散了七八分。這不,還沒到湖畔已經(jīng)能看見湖上又各家的姑娘媳婦們在泛舟,閣樓上隱隱約約的能看見幾行華麗的衣衫。

  待到近了,喬卿莫一眼便看見秦銀兒一個人拿了樹枝在湖邊玩水,旁的婆子丫鬟一個都沒有,甚是危險。因著四房和溫媽媽有些糾葛還未弄清楚,喬卿莫本不愿管??梢幌氲剿吘挂彩峭庾婺傅膶O女,若一不小心有個三長兩短,那傷心難過的還不是外祖母么?一想到這兒,喬卿莫即便心里再不情愿,卻還是示意佩藍將秦銀兒抱到上來。

  待到秦銀兒站定,喬卿莫方才溫聲問道;“五表妹,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四舅母呢?你身邊的彩雀呢?”

  秦銀兒也不理她,準備撿起樹枝繼續(xù)去玩。

  喬卿莫心中本就壓著氣,見秦銀兒如此無禮有心發(fā)作,可念著她年紀小不懂事兒,終究壓下了心中的火氣。托了莊蘇雅相助,莊蘇雅心領神會立刻問道;“銀姐兒乖,告訴七姐姐怎么回事好不好?”

  秦銀兒這才開口說道;“四姐姐跟我說不能和她講話,如若和她講了話,四姐姐就不會再跟我玩了?!鼻劂y兒說著還睜大著眼睛天真的看向喬卿莫。

  這一回喬卿莫倒沒生氣,畢竟之前的事也不處置一兩個仆人就能和解的,秦銀兒和秦錦兒交好不喜自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莊蘇雅接著問道;“那你怎么一個人在這?”

  秦銀兒甩了甩手里的樹枝道;“我娘她們在那院子里抹牌,四姐姐帶我出來玩,說讓我在這里等她,她回給我拿好吃的過來。”

  “那彩雀呢?”莊蘇雅緊接著問道。

  “彩雀如廁去了。”秦銀兒有些不耐煩了。

  莊蘇雅有心討好喬卿莫,問完話后便像獻寶似的笑嘻嘻地道;“任務完成?!?p>  “衣袖都弄濕了,你找個靠譜的婆子把她送回我四舅母那里去吧?!眴糖淠粗劂y兒不由的皺眉。

  誰知秦銀兒一聽要把她送回去立馬梗了脖子反駁;“我不!我要在這里等四姐姐!”說著便做出一副將哭未哭的模樣,惹人可憐。

  莊蘇雅不忍心,試探性道;“要不,我們帶著她一起吧,等她的丫鬟回來再說?”

  喬卿莫沒說話只是面無表情若有所思的看向莊蘇雅,莊蘇雅從未見過這樣的喬卿莫,心里發(fā)憷,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便不敢再勸。讓櫻桃找了管湖的婆子來,送秦銀兒回去。

  秦銀兒自然不肯,張嘴就開始大哭,哭聲引了閣樓和游湖人的紛紛側(cè)目。

  喬卿莫頓覺頭疼,果斷吩咐那婆子道;“快抱下去!莫要讓秦四姑娘著了涼。”

  “是?!逼抛討?,因她常年打理湖畔做慣粗活有一身的力氣,遂輕易就抱了秦銀兒便往赤城院去。

  看熱鬧的人紛紛云云,喬卿莫皆不在乎。

  “喬姐姐,你這是怎么了?”這回換莊蘇雅反復用手探喬卿莫額頭。

  “沒怎么,她不喜歡我,我又何必做好人帶著她?”喬卿莫恢復了平靜。

  莊蘇雅一想也是,誰愿意帶著不喜歡自己的表妹游湖呢?一時間倒也能理解喬姐姐為何會在自己說勸的時候那樣看著自己了。

  然,喬卿莫知道永誠伯府規(guī)矩大的很,即使是秦銀兒身邊只跟著一個丫鬟,若有不方便之處也該找了平昌侯府的人幫忙盯著才是,一個正常的貼身丫鬟絕不可能丟下主子獨自一人的。再一個,秦銀兒衣袖已然打濕不少,這說明櫻桃去時已久,若這個時候秦銀兒玩水不小心掉進湖里,就算不死也要嚇個半傻,這其中的前因后果后果不難看出彩雀有問題。然秦銀兒一個庶房之女,又是什么人要害她?又為何要用如此惡毒的伎倆?喬卿莫不敢想,她怕背后的真相令人膽寒!思及此處她同佩藍交換了眼神,顯然佩藍是懂她的。

  佩藍趁莊蘇荷忙著招呼婆子撐船的空檔,上前半步在喬卿莫耳旁附聲道;“姑娘為何不提醒四太太小心彩雀?”

  “這一回我不過是順手,若四舅母向來和我井水不犯河水,提醒她倒也罷了??扇缃駵佚R家的和四房之間的瓜葛都還沒查清楚,而且我記得彩雀是四舅母房里撥給五表妹的,倘若我無憑無據(jù)貿(mào)然說她有問題,反被咬一口那就不妙了?!笔前。驹撟屍抛訋г捥嵝训?,可她做不到。救秦銀兒不過是正好擺在自己面前不得不救罷,算不上大發(fā)善心,也不必上趕著去摻和四房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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