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猜謎
喬卿莫心里不愿意,可這趕鴨子上架的事輪都輪到自己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然莊梓柏卻像是看不出莊蘇雅的小伎倆似的,大大方方的邁步走上臺子。
因著先前的事喬卿莫覺得尷尬,便不裝作沒看見已經(jīng)找好位置的莊梓柏,自顧自的另找了一張書案定下,又讓綰青和佩藍(lán)磨墨備紙。誰知莊梓柏竟行至喬卿莫身側(cè),接過綰青手里墨塊親自磨起墨來。
“綰青!”喬卿莫有些溫怒。‘這人臉皮真厚,堂堂世子給我磨墨,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污我清白?!?p> “世子您手金貴著吶,還是我來吧?!本U青嚇了一跳,想接回墨塊。
莊梓柏不給反問道;“喬姑娘可是怕我?”
喬卿莫不應(yīng)。
莊梓柏接著問道;“那可是我做了什么對不起喬姑娘的事?”
喬卿莫依舊不應(yīng)。
“那便是了,喬姑娘既不怕我,我也未曾做什么對不起姑娘的事,現(xiàn)下又在一個組里,喬姑娘為何要躲著我?”莊梓柏說完放下墨塊負(fù)手而立,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喬卿莫哭笑不得,暗道‘先前馬車之事,明面上看起來你是在幫我,可實際上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幫寧遠(yuǎn)候世子來著?!裳劭粗荣惥鸵_始了,也不想同他理論只是敷衍道;“雖說世子與我一組,可畢竟男女有別,挨得的太近恐叫旁人說閑話?!?p> “既如此,倒是我唐突了莊姑娘?!鼻f梓柏說著便稍稍讓開一步,將磨墨的位置還給綰青。心里卻覺得好笑暗道;‘你若在意閑話,就不會跟阿晝當(dāng)街鬧起來了?!?p> 喬卿莫透過帷帽依稀可以看到臺下秦如若和莊蘇雅皆是一副在自家府上看戲的模樣,頓覺得頭疼。
此刻臺下也七嘴八舌的嚼起舌頭來。
“那戴帷帽的女子怕不是就是神仙男子的妻吧,她命真好?!?p> “呸,誰家主母這般招搖輕浮,說不定是個外室,不然怎么戴個帷帽裝摸做樣的?!闭f話的是個尖嘴猴腮一臉刻薄的婦人,嘴上說著難聽的話,眼睛卻透著羨慕嫉妒。
另一個肥胖的,脂粉搽得厚厚的婦人一扭腰笑道;“或許是個丑八怪吶,不然怎么會在唯一不受男女拘束的節(jié)日里戴帷帽呢?”
此話一出,周遭婦女皆得意的笑得合不攏嘴。
臺下各有各的說法,臺上卻要開始出題了。
“鄙人不才,要出題了。眾位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將答案寫在紙上即可?!本燮肪拥恼乒襁呄蛑T位拱手邊上了臺子,從袖籠內(nèi)拿出一張題紙,出了第一道題;“一月復(fù)一月,兩月各一半,上有可耕之田,下有奔流河川,一家共六口,兩口不團(tuán)圓。謎底,打一字?!?p> 莊梓柏并不急著猜謎只是在一旁默默觀察起喬卿莫來,她戴著帷帽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可現(xiàn)在又妨著書寫答案了。
只見她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確認(rèn)旁的姑娘是否有戴帷帽,待確認(rèn)其他猜謎的小姑娘都沒戴著帷帽上臺的,索性大了膽子讓隨伺的高個子的丫鬟幫她去了帷帽,又因時間快到了她只顧了低頭寫答案。
卻不知她的帷帽一摘下,周遭皆亂了套。
莊梓柏曾在接祖母時見過她,或是不經(jīng)意看見了她那精巧可愛的下鄂線,又或是見她慌張失措時埋頭行禮的樣子。卻不曾見過她這般樣子,她的丫鬟替她把額前有些凌亂的柔發(fā)撥到耳后,隨即露出一張夢似幻的面龐,只見她垂眸書寫答案時,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閨秀的氣派。而那輕盈似蝶翼的睫毛仿若下一刻就要化成美麗的蝴蝶翩翩起舞,五官宛若天神精心畫作,僅是一個側(cè)面罷,就足以讓在場的人呼吸一滯,仿若周遭的時光都停止了。
喬卿莫像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不由得紅了耳朵尖兒,忙喚了佩藍(lán)。佩藍(lán)和綰青心領(lǐng)神會,皆抬手利用衣袖將自家姑娘嚴(yán)嚴(yán)實實的藏了起來。
莊梓柏像是被那紅了的耳朵尖兒燙了胸口一般,半天緩不過神來。
綰青看不下去了,偷偷翻了個白眼故意高聲道;“佩藍(lán)姐姐,我怎么這里覺得有狼啊?!?p> “那鳳陽府的色狼都被你給打怕了,怎么到了京都還怕起狼來了。”
莊梓柏一聽,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盯著人姑娘看了好久了,只好心虛的干咳兩聲移開視線。
臺下莊蘇雅扯住秦如若的衣袖咽了咽口水道;“我滴個乖乖,榮姐姐,這可多虧了你我才能看見神仙眷侶吶。”
秦如若抿嘴笑了笑道;“你葫蘆里買的什么藥我還不知道嘛?!?p> “你如此貪玩,若是鬧出些不好的傳聞來,只怕莊家三伯母要找你的麻煩?!鼻貧J卻說出煞風(fēng)景的話來。
“榮姐姐您瞧瞧,這還沒成親吶胳膊肘就拐到莊府去了管。”莊蘇雅渾不在意秦欽的話,甚至有些得意地道;“三伯母雖然厲害,可上面還有祖母吶。”
喬卿莫專注與猜謎,并未留意旁的動靜。且第一題簡單,答案是‘用’字,幾乎參與猜謎的人都答出來了。
可在等待下一題時,喬卿莫直覺感覺到有很熾熱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商ь^環(huán)顧一圈又并未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喬卿莫吸了一口氣覺得可能是自己太過專注了罷,再不濟(jì)還有綰青和佩藍(lán)護(hù)著,總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喬卿莫淺淺搖頭,隨即專注于第二題。
第二題謎面是;“吾有一張琴,能彈亦能寫,琴弦常在腹,彈盡天下曲。打一物”
“姑娘,什么東西既能彈還能寫啊?!本U青撓了撓腦袋瓜怎么也猜不出。心里還道‘京都的題果然不一樣,比鳳陽府的刁鉆多了?!?p> 喬卿莫聽完題也是一愣,隨即聽綰青誤打誤撞的點出重點后,心中已有了答案,笑而不語的在紙上寫下了‘墨斗’。
綰青驚訝道;“姑娘您真聰明,莫說奴婢,這一般人恐怕都沒見過這東西?!?p> 喬卿莫也不拿大,笑道;“你忘了?佩藍(lán)她舅舅就是木匠,還來咱們府上做過工吶?!?p> “姑娘可真是好記性,我都快忘了?!迸逅{(lán)笑道隨即給喬卿莫換了干凈的紙張。
莊梓柏負(fù)手立在一旁,雖沒有再盯著喬卿莫看,卻也時時留心,只不過是聽她們主仆三人說笑罷,眸子里也染上了不易察覺的笑意。
莊梓柏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氣得莊蘇雅直跺腳,嘴里還嘟囔著;“大哥哥可真是的,好不容易給他創(chuàng)造的機(jī)會,卻要變木頭樁子。”
臺上,與喬卿莫來說這些題雖然難了點,但好在也順利答對所有題了?,F(xiàn)下臺上仍有兩三個組人在,于是掌柜的便又加了一題道;“草底半遮綠鳥跡,玉荷花一滴露,晨起露消失。昔人偃息處,僧人悲切歸。打一地名。”
“昔人偃息處,僧人悲切歸...”喬卿莫跟著念了一遍謎面,答案赫然浮現(xiàn)。本該提筆的,可喬卿莫臉上卻突然褪盡血色。
“怎么了?”莊梓柏察覺到喬卿莫的異樣,忙關(guān)心問切。
喬卿莫卻像沒聽見莊梓柏說話似的,腿上一軟歪在綰青懷里,神色慌張聲音略沙地道;“綰青,我不太舒服?!?p> “姑娘,您沒事兒吧?”佩藍(lán)忙連同綰青將喬卿莫扶穩(wěn)。
“這是怎么了?”秦如若三兩步便上了臺子。
莊梓柏想上前幫忙,反被一發(fā)現(xiàn)喬卿莫異樣立刻跑上臺的秦如若給隔開,尷尬得收回手。
“表姐,我忽覺得有些身子不適,想回去了。”喬卿莫唇色慘白,眼里泛著淚花。
“阿沫你去請大夫!”秦如若見其神色不佳,自個也嚇壞了,說話聲音都有些哆嗦;“欽哥兒我們快回去吧!”說完便手腳利落的為喬卿莫戴上帷帽,待秦欽背上喬卿莫先走了后,才想起同莊家兄妹告辭。
馬車一路直奔永城伯府,大夫已在蘿夢閣候著了。秦如若怕大晚上的會驚擾秦太夫人,等到大夫診斷沒什么大問題又開好藥后,這才放下心來親自去芙德堂回話。
待大夫走后,喬卿莫把旁的人都打發(fā)了出去,只留了綰青,拉了她的手坐到床邊神色迫切地悄聲道;“等到了子時你且出府去找桐林,讓他幫忙查一查聚品居?!?p> “姑娘?”
“你知道那最后一題的謎底是什么嗎?”喬卿莫眼神空洞。
綰青搖頭;“奴婢哪有姑娘您聰明。”
“是藥王廟。這好端端的怎么會出一個藥王廟為答案的謎題?還有那最后一句......‘昔人偃息處,僧人悲切歸?!@說得不就是那日救下那女子又安頓在寮房一事么?”喬卿莫攥著被角的手都泛了白,接著道;“綰青,我現(xiàn)在都后悔死了,你說我好端端的去做什么菩薩呀,前些日子還以為沒什么事兒了,可誰知今晚卻......若是牽連上什么,我也就罷了,萬一害了你和佩藍(lán),害了永城伯府,不就是大罪過了?!?p> “姑娘,別想那么多,或許就只是一道題呢?”綰青喬卿莫傷著自己,溫柔得掰開她攥得緊緊的手。正要說什么,就聽見房門外有個小丫頭喚道;“表姑娘,奴婢給您送東西來了?!?p> 綰青聞聲出去見是個眼生的小丫頭,也不多問就要接下小丫頭手里的盒子。誰知小丫頭卻極有誠意地道;“這東西奴婢想親自交給表姑娘。”
綰青無法,轉(zhuǎn)身回了屋子問過自家姑娘后,這才將小丫頭領(lǐng)進(jìn)來。
小丫頭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喬卿莫行了禮道;“表姑娘?!?p> 喬卿莫接過盒子打開,里面赫然躺著那只黃龍玉貔貅鎮(zhèn)紙。喬卿莫嚇得立馬將盒子丟到床尾,將將養(yǎng)得有些許紅潤的面龐也褪得煞白。
綰青發(fā)了怒抬腳就踹翻小丫頭指著她厲聲罵道;“你個爛良心的死蹄子!哪個院子的!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小丫頭被突然發(fā)難的綰青嚇得直哆嗦,忙跪下邊磕頭邊哭道:“姐姐息怒,姐姐息怒,小的叫蘿姑,被罰在外院做灑掃,這東西是馬房張二牛給小的,托奴婢給表姑娘送來。還.....還給了二十個銅板,旁的奴婢再也不曉得了。”小丫頭說著又怕綰青不信,忙從懷里掏出一串銅錢捧到喬卿莫面前。
“你一個灑掃丫鬟貿(mào)貿(mào)然就敢為了二十個銅板隨意將外院的東西遞進(jìn)來,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叫太夫人知道了,你怕是連灑掃丫鬟也做不得了!”綰青說著上手便擰蘿姑的耳朵。
蘿姑哭的稀里嘩啦的,好一通求饒。
待喬卿莫回過神來,忙制止綰青道;“罷了罷了,想她也是不知情的,拿些果子放她去罷?!?p> 綰青心里不甘,還是給蘿姑裝了一碟子果子,蘿姑對著喬卿莫磕了好幾個頭又說了好多菩薩心腸大容大量的話,這才離去。
待蘿姑離去喬卿莫接著對綰青道“我好像有東西落在馬車上了,你幫我問問張二牛,整理車廂時可有看到?!辈幻庥謬诟赖?;“眼看還有半個時辰內(nèi)院就要落鑰了,記得早些回來?!?p> “是?!本U青心領(lǐng)神會。
約莫兩三盞茶的功夫,綰青便回來了。見佩藍(lán)正在伺候喬卿莫用藥,佩看見綰青,以為她才回來遂罵道;“你這丫頭又野哪兒去了?我藥罐里還煎著另一副藥吶,姑娘這且你盯著,藥別涼太過啊,我先去看那一下罐藥?!本U青求之不得,凈過手后便笑嘻嘻的接了佩藍(lán)手里的藥碗。喬卿莫見她眉眼間并無異常,心里暗自松了口氣。
綰青待佩藍(lán)離去后才道;“張二牛說,送東西來的是聚品居掌柜的,那掌柜的原話是說‘最后那一道題唯有您家姑娘聰慧一下便猜中了,只是姑娘身體不適不曾來得及取走頭彩,煩請幫忙轉(zhuǎn)交與您家姑娘?!侨诉€賞了張二牛幾兩辛苦銀,張二牛問是府上的哪位姑娘,那掌柜的說了姑娘您的穿著打扮,張二牛這才托蘿姑將東西送來?!?p> 喬卿莫聽后連忙又讓綰青將那盒子找出來,當(dāng)再次打開盒子拿出貔貅鎮(zhèn)紙時才發(fā)現(xiàn)紅絨布上還躺著一張紙條,只見紙條上用極漂亮的小篆字體寫著;“恩重似海,無需驚憂?!倍潭贪藗€字,卻讓喬卿莫渾身的血液又活了過來,她這時才覺著四肢百骸漸漸有了溫度。
為防萬一喬卿莫讓綰青將紙條燒掉,綰青瞄到上面的字后也跟著松了口氣,隨即笑道;“姑娘,奴婢瞧這字像是個男子寫的?!?p> “管他誰寫的,以后我能睡個好覺便是?!眴糖淠f完打了個哈欠。
“那聚品居還要查么?”綰青邊說邊收好貔貅鎮(zhèn)紙
喬卿莫困了,揉揉眼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