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義士侯音
炙熱的太陽燒烤著大地。
萬道火箭射在鐵灰色的城墻上,冒著縷縷白煙,似乎要烤化了。
宛城已是近在咫尺,這是劉禪二度到宛城了。
宛城為南陽郡治所,位于白水北岸,西、北、東三面環(huán)山。
南邊又有一隘口,城池便建于隘口之上,中間低四周低,形狀同“碗”,故謂之為宛。
“師傅,宛城地勢險要,為南陽郡中心之城,荊州進入中原之門戶,可要好好經營啊?!?p> “無怪乎老毒物賈詡鼓動西涼張繡占據要沖,跟老曹討價還價?!?p> 劉禪凝望著城樓上的“宛城”二字,感慨道。
龐統(tǒng)答道:“然也。春秋初,楚漸強大,北吞漢水諸國,又滅宛地之呂、申兩國,占據此江訶便利之沃野美壤,建置宛邑,以此作為問鼎中原之基地?!?p> “宛城北達洛陽,東北連許昌,西北接長安,南抵樊城、襄陽,號稱中原南大門,兵家必爭之地也?!?p> “曹操如若不是貪戀張繡之嬸鄒氏美色,圖一時之歡,典韋、曹昂、曹安民不致枉死,也無二子爭儲之危機。”
劉禪笑道:“紅顏真是禍水??!”
講者無意,聽者有心。
“斗哥哥,此言差矣。如不是老賊好人妻,色膽包天,何至于此,與女人何關?”
“張繡做惡多端,曹賊壞事做盡,此乃天要滅不仁之人,女人何辜?”
“你們男人就這樣,出了什么事,都往女人身上推?!?p> 燕山雪杏眼倒豎,俏面合霜,指著劉禪怒斥。
劉禪無言以對,只好訕訕而笑。
“燕兒不可放肆!竟敢對公子如此無禮!”
龐統(tǒng)輕聲斥責道:“你這小妮子,如此任性,當心嫁不出去。”
“哼,那我以后就當道姑去。”
燕山雪滿臉不服,氣鼓鼓回應。
“不用以后,如今不是變道姑了嗎?哈哈?!?p> 眾人一陣哄笑。
“都是壞人,不理你們了?!?p> 燕山雪滿臉通紅,扭頭走開。
“賈詡這個毒士老毒蛇世所罕見,奇計防不勝防,漢室傾覆皆拜其所賜,須重點防范才是?!?p> 劉禪深有感觸道。
“這老家伙七十有三,已是風燭殘年,就是作惡也時日無多了?!?p> “據報,自從張繡死于非命,他便深居簡出,不理政事,畢竟是宛城事件的罪魁禍首?!?p> “再狡猾的狐貍,也怕性如虎狼的曹氏父子報復?!?p> “這等毒物,死而不僵,太可怕了!實為曹營里最可怕之對手,不可不防?!?p> 龐統(tǒng)嘆道。
“這個老鬼,就好比毒蜘蛛,永遠是張網以待?!?p> “身體躲在陰謀處,獵物自投羅網后,他便慢吞吞爬過去,予以致命一擊?!?p> “這叫坐吃等死,萬無一失?!?p> “萬幸的是,如此禍國巨擘,無論如何強大可怕,究竟抵擋不住時光殺豬刀,始終要衰老死亡!”
劉禪長吁了一口氣。
“閑話少說,趕緊進城,找到侯音再說?!?p> “問清楚北方溫縣那個狡猾的家伙究竟意欲何為?!?p> 龐統(tǒng)一抖拂塵,“駕”的一聲,策馬前進。
姜維遞上度牒,守門戍卒翻來覆去詰問盤查,挑刺刁難,姜維正要生氣。
“軍營伙食這么差,老子嘴里淡出個鳥來了?!?p> 突然,胖嘟嘟的城問官說一句。
然后,兩眼望天,神情倨傲。
姜維一愣,望向劉禪,劉禪打了個手勢,笑了笑。
“官爺辛苦,小道們都是出家之人,請行個方便?!?p> “漢中淪陷賊手,張?zhí)鞄熖油?,五斗米道館盡毀,我等道人是來投奔貴地討生活的?!?p> 姜維領悟過來,悄悄掏出一袋子錢,遞到胖官手里,勉強擠出笑臉:
“好說,好說。幾位道爺一路好走,有空我找你們算命祈福?!?p> 胖官拈了拈錢袋,擠出一堆可愛的笑臉。
“一定免費?!?p> “進城啰?!?p> 劉禪皮笑肉不笑道,心里愎誹不已。
這個姜維就是太過方正死板,還是閻宇圓滑好用。
......
“?。 ?p> 侯音大叫一聲,從可怕的噩夢中掙脫過來。
他驚魂未定,冷汗淋漓,衣衫盡數濕透。
“唉!夫君又做惡夢了?!?p> 妻子司馬夫人嘆息一聲,抱住萎靡不振的侯音,溫柔地安慰著。
“聲之,別怕別怕,又做惡夢了。不過,天也亮了?!?p> “老天保佑老爺平安無事!”
幫助侯音換了有補丁的衣衫,用熱水敷臉以后,司馬夫人雙掌合十,跪拜在地,喃喃叨念。
“真是婦人之見!求來求去有用嗎?”
侯音心力交瘁躺在床上,無力地訓斥道。
“閉嘴!就是因為你心不誠,才得罪神仙,讓你噩夢不斷。”
“待會,你讓人向太守東里袞那個老家伙告?zhèn)€假,一起去荊山道觀祈福。”
婦人氣急敗壞起身,坐在床邊,用手捏著侯音的胖臉,怒氣沖沖笑罵著。
“哎,夫人,別浪費時間折騰了,荊山道觀那幫老道士,只會裝神弄鬼,糊人騙財?!?p> “還是多找下醫(yī)圣張機張仲景,慢慢調理身子吧?!?p> 侯音掙脫婦人的手指,沒好氣道,翻了個身。
“哎呀,我的老天,你這樣說會得罪神明的,罪過罪過?!?p> “其實,妾身知道,夫君之疾乃是心系百姓興復漢室之病,非藥石可盡痊愈?!?p> 婦人又跪又拜,忙著祈禱了一會,起身垂淚。
“噓!夫人以后千萬小心說話,隔壁有耳?!?p> 侯音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提醒道。
“知道了,神經過敏了吧?!?p> 婦人用手帕拭了下淚,掖了掖稍有破舊的被子,轉而埋怨。
“實是因為荊州那關君侯和我那遠房族兄所致,才令你數月噩夢不斷?!?p> “說來奇怪,我跟那位族兄從未謀面,也未曾見過書信,就是去歲十月從溫縣來了個人?!?p> “你們說了半天話,然后你見了個荊州來客,又接待了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一整天又是哭,又是笑的,就開始噩夢不斷?!?p> “如此看來,他們都是災星,果真要到道觀請?zhí)鞄熥鞣屝安判??!?p> 婦人絮絮叨叨了半天。
由于劉禪提前布局,去歲九月就制止了侯音和衛(wèi)開的盲動起義,故而成功避免了曹仁、龐德的鎮(zhèn)壓屠城。
“夫人,太守府來人,說是急事,請老爺趕緊過府商議?!?p> 一名丫鬟匆匆來報。
“就說老爺病了,告假?!?p> 婦人十分不耐煩應道。
“來人反復強調,事情重要,務必到場?!?p> 丫鬟語氣急促。
“不去不去,就這樣回復?!?p> “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夫君,何時能弄個太守當當?”
“省得受那個老家伙東里袞的鳥氣?!?p> 婦人杏眼圓睜,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