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士芳明白,這就是變相的過去為質(zhì)子了。司致恒一向跟金州那邊走的比較近,他當初不是沒去中州找過援手,被赫公直接抄了他的后路,那人心胸狹窄,連中州這幫士族一起記恨上了。
可是中州又需要原州這個糧倉,司致恒那人也不是個好的合作對象,這是要趁機扶持赫公把原州把持在手啊。只要中州需要赫公,那就還有翻身的機會。只是現(xiàn)在的真實情況究竟是什么樣的,又不敢聽漆幸喬一面之詞,可別的消息來源,他還真沒有……
“對了,譚大哥,有件情報,我免費贈送給你。”漆幸喬看譚士芳沉默不語,不知道在盤算著什么,她仿佛才想起來一般的模樣,假裝看了看周圍,才對他小聲說:“涼州傳來的最新消息,馬縱橫有意跟司致恒合作,聽說他準備了十匹最好的馬駒,借著三小姐回娘家探親的名義一起帶到原州去,給司志恒相看,相中之后……”
漆幸喬特意卡在這里沒有繼續(xù)往下說,而是給譚士芳使了個眼色。譚士芳忍不住抬起手,本想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鼻子,忽然意識到漆幸喬還在旁邊觀察著自己,又在中途改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三小姐……現(xiàn)在還好嗎?”譚士芳想了想,轉(zhuǎn)換了個話題,問了一句司致霖的情況。當年若不是他帶著小公子躲藏在云澤,這么多年沒能返回,要娶她的,就該是自己了吧。
漆幸喬嘆了口氣,她豈會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情:“不太好,馬縱橫對她就新鮮了一陣子,如同娶了個擺設(shè)一般放在家里,照舊寵幸他那些個姬妾。這陣子最為得寵的就是司致恒前陣子送去的一個歌女。也是因此,我們才覺得馬縱橫快要跟司致恒勾搭上了,他倆已經(jīng)眉來眼去好久了……”
漆幸喬一邊說著,一邊往譚士芳的方向靠近,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后幾句幾乎就是耳語。她正說在興頭上,耳邊忽然響起了一聲驚雷,嚇得她一哆嗦。
“夫君!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買了澤蝦,用招待大姐一起吃午飯嗎?”
原來是王佳福站在入門處,她買好了菜,想來看看兩人在做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他們說著說著話,靠的越來越近,這才忍不住大聲提醒。
漆幸喬忍不住瞪了王佳福一眼:“不用了,譚大哥,尊夫人太客氣了,我要說的也都說了,你好好考慮吧,我就不叨擾了?!彼龔膽牙锬贸鲆粋€小巧的紙箋,大約二指寬,放在桌上:“這是我暫時歇腳的地方,我會在這待十日,十日之后必須啟程離開,你決定好了,可到此處來找我?!?p> 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不見了,王佳??吹狡嵝覇踢@就走了,心中松了一口氣,只要不吃住在家里,她就能安心一些,畢竟是老朋友,夫君又一心想走,這在來個秉燭夜談,最后兩人一走了之,可讓她到哪里去尋。
心里這么想著,可她面上還做出一副迷糊的樣子來:“夫君,你看看,菜我都買好了,她這說走就走了。中午做油燜大蝦吃好嗎?”
譚士芳深感無力,他不想總是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鬧不愉快,還好重要的事情已經(jīng)交流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兩夫妻剛吵完架,不想再惹事端,也就懶得說太多話,點了點頭道:“吃什么都行,我去書房了。”
漆幸喬給他帶來的消息,他得找個方式驗證了,才好做決定,畢竟讓小公子去了皇甫家,就等于坐上了中州的船,再想隨時下來,那可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若赫公的境地并不像漆幸喬所說,醉倒那最后的一步,那就是坑了赫公,他必須要盤算清楚。
當初聽到三小姐遠嫁,他就知道赫公的處境可能不太好,本以為能扳回一城,卻也沒想到會惡劣到如此地步。雖說當初自己本想選擇去中州附近隱藏蹤跡,的確考慮到若是情勢惡劣到現(xiàn)在這樣的境地,還可以仰仗中州之力再回原州??蛇@畢竟是最后一步,若不是逼得沒辦法,誰會把外人引入到自家的院子里。他必須要判斷清楚,這賊船是不是已經(jīng)到了非上不可的地步,還好還有十日的時間。
譚士芳在書房里細細盤算,可他都這么多年不在原州了,如何能判斷的好如今的情勢。一支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又來回涂抹,很是傷腦筋,嘴里念念有詞地勾畫著各方的情況。連王佳福叫他吃飯,都完全沒聽到,就是聽到了,也不想理,天都要塌了,還吃什么飯。
王嘉祿坐在桌前,看著桌上那盤鮮亮的油燜大蝦,饞得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雖然家里條件還可以,但這樣的菜那是過年才吃得到的??磥斫憬銥榱肆粝陆惴?,連拿手菜這招都使出來了。
他剛要拿手去抓,就挨了王佳福一筷子:“沒做你的份,快回娘那吃飯去?!边@小崽子,哪有好吃的他就往哪鉆。
王嘉祿愁眉苦臉地揉著手指頭,趁著王佳福去看譚士芳走到哪了,還是偷了一只放在嘴里啃著吃了,再用筷子把擺盤調(diào)整好。
方司敏極其不屑地看著他,長輩未至,如何動筷?他是一點都看不上王嘉祿這個舅舅了,更何況他倆又只是個名分上的舅甥關(guān)系,一點血緣都沒有,做不得準。
王嘉祿悠然自得地唆著手指,視方司敏為無物,他才不在乎一個小孩子對他有什么看法。本來是想等譚士芳從書房里出來,跟他說說那個女人的事情,沒想到左等右等,等來了一頓大餐,那他才不會跟自己姐姐客氣,吃就對了。看那盤里的數(shù)量,明明就是四人份,王佳福那是他親姐,少了誰的也少不了他王嘉祿的。
可譚士芳遲遲不肯出來,王佳福三催四請都毫無辦法,盤子里的蝦已經(jīng)被王嘉祿偷吃了三、四只了,不是他想吃,是實在是太好吃了,尤其是偷著吃,更香。
王佳福瞪著眼宣布了開飯,要是再等會,一盤蝦都得偷摸進了王嘉祿的肚子里去了。她拿出食盒,給譚士芳留好飯菜,這才跟王嘉祿和方司敏一起用飯。
這期間,王嘉祿嘴欠,說是就讓譚士芳在書房里想破頭,飯都不要給他留,他不需要吃飯,他吃墨水就……話還沒說完,頭上就挨了王佳福幾下巴掌,方司敏更是白眼從頭翻到尾,完全無法跟他待在一起,匆匆扒了兩口飯,憤而離席,去書房念書去了。
王嘉祿開心地將剩下的油燜大蝦全都裝進了自己的碗里,細嚼慢咽地,一口一口抱著碗吃了個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