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七月初,女孩終于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彌留之際,女孩笑瞇瞇地說:“司寒聃,你聽好了,說不定天堂也有電視的。不準(zhǔn)你放棄演藝事業(yè)?!?p> 司寒聃乖乖點頭:“好,我會很努力很努力,成為一個站在巔峰的人,霸屏影視圈,也許……”
也許,你這個沒良心又貪戀美色的壞家伙,真的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看到我了……
司寒聃喉嚨哽咽,最終打住了剩下的話,平復(fù)好半天,才繼續(xù)開口:
“我還會努力將自己每一天都過得美美的……說好了,你看電視只準(zhǔn)對我流口水……”
女孩子將頭埋在醫(yī)院的被子里,吃吃笑出了聲。
但笑著笑著,那聲音就消失了,只看到被子抖動得厲害。
司寒聃趕緊別開臉,緊緊的,咬緊牙關(guān),閉上了眼睛,指甲扎進手心里,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有一種麻木了整個身心的無助與悲傷。
可是,已經(jīng)是最后的道別了啊,哪里還舍得再浪費一分一秒……
司寒聃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勉強試著笑了好幾下,直到覺得自己的笑容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才走過去,扯了扯被子,輕輕喚道:“小九,笑夠了嗎?”
又過了好幾分鐘,他的女孩終于從被子里探出了頭,眼睛亮晶晶地,微微笑著,伸出手,帶著兩分虛弱的撒嬌:
“司寒聃,我冷,抱抱我唄?!?p> 司寒聃俯身,將女孩密密實實地?fù)肀ё ?p> 女孩將唇湊在他的耳邊,很輕很輕,無奈地開口:
“對不起啊,我的男神。我離開后,找個你喜歡的姑娘,好好和她過一輩子。”
悲傷再也遏制不住,化成了男人無聲的哭泣。
“其實?!彼硢≈曇?,再次開口:“其實我還沒告訴你……”
話沒有說完,女孩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男人倏然抬起頭,發(fā)紅的眼睛看向慢慢變成一條直線的檢測儀,整個人失了魂。
他以為他會哭得竭斯底里。但這一刻才知道,原來痛到骨子里的絕望,哭不出來。
最后,男人輕輕地笑了笑,俯身湊在閉上了眼睛的女孩耳邊,執(zhí)拗地低語:
“其實我還沒告訴你,我認(rèn)識你,在你認(rèn)識我之前呢!”
10
有時候,相逢其實是一場有預(yù)謀的偶遇。以為是茫茫人海的乍然相碰,卻原來已經(jīng)被人精雕細琢了千百回,精確到了每一個時間地點。
病房里,司寒聃看著不再囂張地對自己指手畫腳的女孩子,腦海里如光陰拂掠而過,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幾年前的街角深巷。
司寒聃坐在街角的奶茶店邊做店鋪調(diào)研,那個臟兮兮的女孩子在深巷以一人之力打趴了十幾個比她高壯的少年混混。
又一個午后,司寒聃在另外的一個足球場邊,看見這個女孩攔住一個十二三歲的可愛男孩,來了一場有傷風(fēng)化的壁咚……
第三次見面,那個女孩將一個劈腿的男人揍趴在地,并對一旁哭的稀里嘩啦的女人說,“不要哭,姐姐這么漂亮,少了這個負(fù)心漢,后面還有大把的帥氣多金小狼狗來追你的……”
司寒聃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低笑起來。
第四次遇見,是在他們大學(xué)的校門口。那個女孩老神在在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校門口的花壇邊,問一個女生:“聽說你們學(xué)校有個超級帥的校草啊?給引見引見?”
女生見是個小女孩,警惕性弱了幾分,倒是打趣起來:“可難追了!他每天都要從池塘邊那排柳樹經(jīng)過,你去碰碰運氣看?”
于是,第五次的遇見,對于小九來說,算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彼時楊柳拂清風(fēng),毫無形象的少女懶洋洋坐在一棵柳樹上,與樹下精致的少年對望,少女驚艷的目光像極了司寒聃最愛的那一款桃粉色愛情冰激凌。
而對于小九來說,印象中第一次見到柳樹下的少年時,少年看著她的眼神,淡漠如琉璃,那樣高不可攀。
少女并不知道,本來已經(jīng)辦理了校外就業(yè)手續(xù)的少年在這一個清晨將離開學(xué)校,融進社會。
命運卻就那樣神奇地拐了一個彎,讓少年鬼使神差地,在聽了她校門口與另一個女生的對話之后,選擇了再一次踏上楊柳陰。
一天,兩天,三天……
第七天,狩獵的獵人終于等到了主動鉆進陷阱里的小兔子。
然后,完美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