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小偷呢!”聽到聲音的風尋影晃動著身形,偏過頭狠狠地瞪了川錦一眼,瞪得川錦瑟瑟的拉了拉葉澤的衣袖,想往他身后躲,葉澤沒有理他。
隨后又聽得風尋影話鋒一轉(zhuǎn),咬牙切齒的說:“那是本小姐當面搶來的,搶來的明白……!啊——!”
話音未落,卻聽得她一聲驚呼,原是花藤趁她分神追上了她的身影,纏住風尋影的腰就是狠狠地往外一甩。
一瞬間重心失衡,被甩得頭暈目眩的風尋影松開紅楓云刃緊緊的抓住花藤,還未喘過一口氣,花藤拉著她又是一甩。同時,所有花藤狂蛇亂舞,像是想要甩開什么臟東西一樣,都用著一股蠻力毫無章法。
“哇……”川錦小小的震驚了一下,湊在葉澤的耳邊小聲的說:“她這是得罪這些花了嗎?”
葉澤:……
得沒得罪葉澤不知道,反正這大小姐是不好受了。
花藤狂亂瞬息,葉澤面無表情的沉默著想了想,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拔劍沖上去救人,他當然也是這么做的,只是動作卻慢了理智半拍。
剩風雨在他動身之前出鞘,直奔纏住人的花藤藤身。
頭暈目眩之際,風尋影看到了在自己眼前閃過的劍光,她偏過頭居高臨下的瞥了眼進入視線的葉澤,在花藤纏著她狂亂擺伏下抿緊嘴唇,想說什么終是什么也沒說出口。
她現(xiàn)在很暈,想吐……
剩風雨沖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花藤一劍砍過去,其實先前葉澤見到過這花藤是如何與風尋影雙刀纏斗的,他不覺得自己的劍能比風尋影手上那曾經(jīng)以速度稱霸修仙界的雙刀還要快。只是劍有靈性,未待主人發(fā)話就自己沖了上去,所以來不及動身的葉澤思考著慢了半拍。
心有所思的葉澤在這半拍的時間里,看著自己的本命靈劍,在腦海中將十幾種嘲笑的方式都拎出來輪了一遍,就等著下一刻剩風雨被花藤戲耍著“失手”,然后自己狠狠地打擊這時常不聽話的靈劍,讓它以后老實點。
奈何事不如人意,想法都是完美的,剩風雨與花藤正面相持,在葉澤的注視下,不出意料的也與風尋影的紅楓云刃一樣,連花藤的皮都沒碰到一下。但是剩風雨并沒有像葉澤想的那樣被打擊到,它一點都不氣餒,一下沒砍到就又是一下,砍劈刺砸各種樣子都試了一遍,將上前來的準備抓它的主人葉澤完全忽視。
葉澤伸手沒能抓住剩風雨,浮身立于空中有些失神,于是沒能避開直直朝他甩過來的花藤。風于臉畔呼嘯而過,葉澤應急閃身,卻還是被花藤打中,抽在了背上,但花藤并沒有纏住他。
踩著花瓣飛回原地,葉澤抬頭看著還在與花藤爭斗的本命靈劍,又于川錦對視一眼,尷尬了。
“這花藤好像不想讓我靠近。”
川錦不解:“為什么啊?”
這話葉澤答不上來,但是有人替他回答了。
有少年略帶稚嫩的聲音在身側(cè)響起:“這是流嵐花的花靈,以心魔為食,誰有心魔它就找誰。流嵐花只食心魔,不會傷人,她不會有事的。”
不知何時身旁多了一個人,葉澤有些詫異,因為對于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他沒有任何察覺。
“以心魔為食?這般奇怪的植物,我怎么從來沒聽過?”
葉澤偏過頭向少年望去,卻見他一張臉長得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個子竟與自己一般高,衣擺蕩蕩看起來十分瘦弱。
他的聲音與外表形象十分匹配,觀其衣著打扮像是某個門派精英弟子的年輕一代,就是說話的語氣淡淡,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目光過于澄澈干凈,似乎其中還帶著些些一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老成。
聽了葉澤話中的疑惑,少年的表情仍是沒有什么變化,依然淡淡的說:“本就不是人間物,哪能人人都知道。”
這話什么意思?
葉澤突然卡殼了,但是不待他腦筋轉(zhuǎn)三圈消化話中含義,另一邊的川錦喊了聲不好。
“那花藤怎么行似癲狂,什么食不食心魔的,都這么久了也該夠了吧?風大小姐臉都白了!”
聽著川錦的話,葉澤目光掠過風尋影下意識的看向少年,直覺告訴他,少年便是為此事而來。
只見少年抬眼望了望遠處纏著風尋影癲狂擺動的花藤,于花瓣颯颯中斂著眸子輕聲道:“心魔源于人心,源還在,魔不盡,食之不能消減?!?p> “小嵐,別太貪心。”
說罷,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只翠綠色的短笛橫于唇前。
一旁的葉澤看得很清楚,這是一只很普通的竹笛,笛身的翠綠是竹子本身的顏色,只不過被禁制加深后永久留了下來。
少年的手很白,跟臉上的顏色一樣,是一種泛著病態(tài)的蒼白,他拿著短笛,指尖在笛身上跳動,一曲從未聽過的曲子由此傳入葉澤耳中。
笛聲時而清揚時而婉轉(zhuǎn)又時而縹緲,未曾間斷停歇,好聽歸好聽,卻也只能聽出吹奏者嫻熟的功底,并沒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力量。
一曲終了,少年收回手中短笛,葉澤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收回側(cè)眼打量的目光。
也不知是不是湊巧,少年這時也向葉澤看了過來,好心提醒的說:“你不去接住她嗎?小嵐把人帶得有點高,摔下來是很疼的?!?p> 葉澤:?
葉澤:!
他竟然忘了在少年笛聲響起到消失這段時間里,花藤漸漸平靜到慢慢扎回地里的動靜。
少年出聲提醒不過一息時間葉澤就反應了過來,這時正待花藤松開了風尋影,眼看著風尋影迅速下墜,葉澤想都沒想就沖了過去。
看著葉澤的身影,少年微不可聞的輕笑了聲,聲音里卻沒有帶著什么感情。
他伸出手,靈力在掌心聚集成團,而后又分成一道道四散出去,快速的向下墜的風尋影靠近。靈力劃過的力量帶出了一股風,風卷起輕巧的花瓣越過還在飛馳而來的葉澤,柔柔的圍住了風尋影。
靈力從四散飛舞的花瓣中探出身影,將風尋影的身體托住,減緩了她下墜的速度。
看到這一幕,葉澤詫異的停了下來,回過頭看向少年,只看到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整了整袖口的褶皺。
風尋影躺在地上的一瞬間,靈力盡數(shù)散去,風也停了,沒了依托的花瓣簌簌的下落。
風尋影眨了眨眼睛,天很藍,有白云飄過,還有漫天飛舞的花瓣,眼中再無其他。
眩暈感還未散去,眼前的世界如被水浪浸染,波濤起伏恍惚不定,她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活在這個人世上。
在風尋影發(fā)懵的時候,有一顆大腦袋闖入了她的視線。
川錦蹲在風尋影身邊,戳了戳她的胳膊:“醒醒,回神了,這么點高度不至于把你摔成傻子吧?!?p> 風尋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將這個大腦袋拍開,然后猛地坐起來,看也沒看川錦一眼冷著臉說:“你離我遠點,我怕我抽你?!?p> 川錦:……
川錦默默的退到了葉澤身后。
風尋影還是有些懵,長這么大就沒這么丟人過。
她揉了揉額角,抬起頭看向葉澤,正好對上川錦瞄過來的視線。那一瞬,川錦像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一樣,極為慌亂收回視線并努力的把自己往葉澤身后又藏了藏。
風尋影抽了抽眼角,突然語塞,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可有感到什么不適?“
耳旁有聲音傳來,帶著輕輕踩踏落花的腳步聲,一聲詢問問得風尋影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在對我說話嗎?
風尋影有些不太確定的抬起頭,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白衣少年。
他沒有束發(fā),只是用發(fā)帶將長發(fā)縛在身后,看起來很隨意有些松松垮垮的,所以當風吹過臉畔的時候,額前沒有被發(fā)帶系住的發(fā)絲隨風飄曳,輕柔的遮住了部分容顏。
風尋影眼神一亮,也不再管什么對不對自己說的話了,在地上撲騰一下蹦噠到了少年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仰著腦袋笑瞇瞇地問:“小兄弟你今年幾歲了?可有婚配?。俊?p> 風尋影的動作過于夸張,表情過于諂媚,嚇得葉澤不自覺的后退踩了川錦一腳。
川錦齜牙咧嘴的在葉澤耳邊低吼:“大師兄!”
葉澤往旁邊挪了挪:“別吵?!?p> 少年低頭看向拉著自己手的人,精致的眉眼以奇怪的角度扭扯著,用夸張的表情在臉上寫著世俗親近,真的假。
看著風尋影掌心緊握的力度,和持續(xù)眨眼示意的眼神,少年平穩(wěn)用力的抽回手,眼底情緒沒有絲毫的變動。
“在下玉印門弟子塵心,今年四十有三?!?p> “噗嗤?!贝ㄥ\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風尋影尷尬的收回僵硬的手立刻甩過去一枚眼刀子。
看起來特別年輕的人,實際上年紀已經(jīng)能夠當你父親,這信息確實能夠震驚一下。
塵心掀動眼皮,抬起下巴望向前方,凝聲道:“我奉北盟主之命看守此地,北盟主不希望有人踏足這里,我自然是要盡責。三位既然是被靈氣風暴卷入此,那就趁早離開吧,前方御劍行駛?cè)僬删褪浅隹?。?p> 這是趕人呢。
“好嘛?!憋L尋影不情不愿的應了聲,從地上站起來,垂著頭整理衣衫,看起來還挺失落的。
看來是聽進去了,說完話的塵心目不斜視,轉(zhuǎn)身就要走,只是還沒走幾步就被葉澤喊住了。
“道友請留步,在下有些許事不解,還請道友解惑。”
塵心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葉澤沒有說話,等著他問出口。
葉澤上前一步,端著架子,笑得一派溫和:“聽得道友自稱是玉印門的弟子,在下不才,乃傲劍門弟子名葉澤,傲劍門與玉印門素來交好,玉印門我也是去過幾次的。卻觀道友服飾與內(nèi)門外門弟子皆不相同,不知是為何?”
葉澤客客氣氣的,說話帶著問號,但說出口的話卻不帶問號,而是直逼要害的質(zhì)問。
面前這個人說話破綻太多,雖然每個人都有秘密,但是你可以選擇什么都不說,像塵心這般說一半留一半,實在是可疑。
說完之后,葉澤望著塵心,目光振振,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什么,但是很可惜,這個人似乎像是戴了一張假臉,除了眨眼臉皮動都不會動一下。
并且張口就是一大段話,說得葉澤臉上的假笑直接就掛不住了。
塵心說:“雖然我在這里呆久了,但是我怎么記得,自二十一年前的事后,傲劍門便被修仙界孤立了。除了北仙盟,與誰都是不冷不熱不好不壞,難不成玉印門掌門放下了心中的成見,與傲劍門重修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