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將過,寧采臣已經(jīng)把庭院的行尸解決干凈。
一番纏斗幾乎把他最后一絲氣力榨干,此時跌坐在地喘著粗氣。
聶小倩連忙上前攙扶,關(guān)心問候。
“之前聽你說自己有勇武,我還在心里笑你,以為你是個愛逞英雄的人,誰知道你真有這樣的本事和毅力?!?p> “你的謀劃和提醒先消除了一半的危險,燕兄教我的劍術(shù),讓我成功的消除另一半的危險,如果沒有你們,身首異處的應(yīng)該是我了?!?p> 寧采臣有一說一不敢居功,而且他總覺得自己有什么疏漏,心里惶惶難安,連忙又問道。
“我一共斬了三十二具行尸,你可知道此間受害者有幾何,是否對得上數(shù)?”
聶小倩皺著眉頭思索一番,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確切的數(shù)量,在我之前就有數(shù)名替鬼夜叉做事的女鬼,我也是后來才被脅迫的?!?p> 問不出個所以然,心里警兆反而更深了。
咯吱……
突然一道推門聲響起,兩人下意識的以為是燕樊開了房門,誰知轉(zhuǎn)頭一看并不是。
然后才發(fā)覺聲音來自東邊廂房,又轉(zhuǎn)過頭來,發(fā)現(xiàn)東邊廂房的門已經(jīng)被推開。
露出了兩個身影,走路猶如行尸,但是聞到味之后,速度猶如奔跑。
當(dāng)月光照到它們身上的時候,那面貌!可不就是蘭溪來的主仆二人。
寧采臣也終于想起自己在擔(dān)憂什么,昨天找不到他們的尸首,心里就一直吊著一件事情令他擔(dān)憂,之前又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與這主仆二人類似的行尸出現(xiàn)。
所以心中警兆頻生,久久不息。
可自己憋著的一口氣早就散了,手腳酸麻無比,哪里還能對抗。
這兩具行尸看起來又異?!迈r’,骨骼更沒有腐朽,尋常刀劍本來就難砍骨,更別說自己的劍已經(jīng)沒法再用了。
寧采臣自知不敵,只好使出殺手锏。
“燕兄救我,燕兄,燕兄!”
棄了劍,一邊慌張叫喊,一邊強撐著起身,往燕樊的方向跑去。
可熟睡的燕樊,根本沒有辦法隔著一重門被叫醒,即使叫醒了也是白給。
眼看兩具行尸就要趕上,聶小倩一咬銀牙,沒有繼續(xù)跟著寧采臣一起跑,反身橫著雙手就要阻攔。
行尸一身陰力凝聚,雖然只食血肉,對鬼毫無興趣,但是舉手投足都可以傷到鬼身,聶小倩這一攔,幾乎是有死無生。
寧采臣也不是一心逃命,從開始對抗行尸的時候,都有分心注意聶小倩的安危,此時不見聶小倩在身邊,也是停了腳步。
回身一望,頓時呲目欲裂。
聶小倩竟然被拍飛到一旁,鬼影若隱若現(xiàn),幾欲消失。
昨夜聶小倩就曾被鬼夜叉拍飛,魂體早就受損,再經(jīng)受此番創(chuàng)傷,顯然遭不住了。
這樣意外之外的事情,使得寧采臣近乎喪尸了理智,想起聶小倩對自己的種種情誼,頓時淚流滿面。
大叫著,毫無章法的想要與兩具行尸搏斗。
誰知,寧采臣的叫聲剛起,又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響徹天際。
連那兩具無意無識的行尸都停了腳步,身軀似乎還在發(fā)抖,猶如遇見天敵一般。
再看那聲音的來源,可不就是南廂房里傳出的。
爾后咚咚聲響起,如重物墜地。
數(shù)聲之后,南廂房門口出現(xiàn)一個壯碩異常的身影,肌肉膨脹擠裂了衣服,身高何止九尺!
周身黑氣環(huán)繞,身上的血管也泛著烏黑,滿面胡髯面露兇光,可不就是燕樊囊袋里曾經(jīng)裝著的腦袋模樣。
只見他抬起手臂,兩具行尸頓時被吸引飛去,隨后他鼻子一吸,兩屢陰力化成的黑氣瞬間流入他的鼻孔,臉上一副享受的神色。
兩具行尸不過轉(zhuǎn)眼間便斜頭歪腦,再也不能動彈。
“寧采臣你快跑,去找燕赤霞來降服他,這是尸魁,只有他那樣的劍仙可以降服。”聶小倩哪怕重傷,依然不忘催促寧采臣離開。
可是寧采臣怎么會拋下她,反而是連滾帶爬的來到了她身邊。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也就不說話了,只是握著聶小倩的手,將她環(huán)抱在懷里,閉目等死。
聶小倩也不再催促他,享受著片刻安寧。
那尸魁顯然對兩個不動的人,暫時興趣不大,大張著雙臂打算將寺廟里濃厚的陰力盡數(shù)吸納。
此時燕樊還是渾然未覺大禍將至,倒是他枕著的木匣子已經(jīng)抖了好幾次,楞的沒把燕樊的腦袋抖開。
最后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怎么了,木匣子的匣蓋猛地彈開,直接往燕樊的臉上招呼,整個匣子終于解放出來。
燕樊的腦袋頓時磕到地上,后腦勺撞得生疼,一邊臉頰也火辣辣,終于是搓著腦袋醒了過來。
不過木匣子里的飛劍,早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呲溜一聲躥出門外。
尸魁此時正吸得高興,怎料一柄飛劍突然出現(xiàn)在它額頭前方,氣勢洶洶,發(fā)著熒熒白光,也不動作。
這怎么能忍?
尸魁伸出雙手想當(dāng)蒼蠅一樣拍扁飛劍,豈料飛劍不閃不躲,被抓住后,反而是白光大盛,兩寸長的劍身,爆發(fā)出兩尺長的劍光。
飛劍依然被尸魁雙手合十控制著,但是劍光卻脫離飛劍,直飛天際,而后垂直落下,瞬間穿透尸魁的天靈蓋。
剎那間,尸魁的身體爆散成飛灰,內(nèi)里竟然藏有一團(tuán)黑氣。
此時燕樊一手拿著囊袋,一手拿著木匣子,睡眼惺忪茫然無知地走出房門,頭上的發(fā)髻也亂糟糟。
那一團(tuán)黑氣被飛劍劍尖一指,緩緩鉆進(jìn)了囊袋,燕樊只覺得手里一重,再看囊袋里竟然多了一灘清水。
隨后飛劍飄飛到寺廟半空中央,極盡旋轉(zhuǎn),帶起一道旋風(fēng)。
一縷縷肉眼可見地黑色陰力頓時凝聚起來,紛紛飛入囊袋里,燕樊只覺得手中的囊袋越來越重。
最后飛劍又好似燕樊第一次見到的那樣,顫顫悠悠地飛回了木匣子,不過這次沒有翻身,而是直接合上了蓋子。
本以為奇異的事情要告一段落了,正想要問寧采臣他們怎么深夜抱在一起。
誰知燕樊覺得自己托著木匣子的手,突然一輕,卻是那木匣子也飛了起來,然后整個木匣子鉆入囊袋。
囊袋口子的一根緊繩,還自己左右拉緊打了個死結(jié),最后才沒了動靜。
燕樊試了試是將囊袋傾斜一點,竟然沒有一滴水流出來,覺得事情莫名其妙。
他發(fā)誓自己根本不知道發(fā)生過什么,睡夢中腦袋磕地,從好夢中被迫醒來,迷迷糊糊的就這樣了。
看著寧采臣和聶小倩滿眼崇拜的小星星,想要說些什么,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心想自己奇人的名號怕是怎么甩也甩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