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幼基拉斯直起身子時,林鈞才發(fā)現(xiàn),它身上變化最大,最為詭異的應當是之前被它很好的隱藏起來的腹部。
幼基拉斯的腹部本該覆蓋著一塊菱形的紅色鱗甲,由腰部四個菱形黑孔環(huán)繞。
而眼前的這只,腹部的鱗甲結構已經幾乎難以看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塊縈繞著黑紫色煙氣的大型結晶體。
但又好像某種活物,在周圍被扭曲了的黑色裂紋的簇擁下,幼基拉斯的腹部看起來好像是出現(xiàn)了一個隱約可見的黑紫色頭顱,正在微微的蠕動著。
但很快,林鈞就意識到,這不是好像,而是確實凝聚在幼基拉斯腹部的一個能量體頭顱,正在緩緩張口。
周圍的光芒以極快的速度暗淡了下去,明明是在晴朗的夏日,林鈞卻仿佛置身于太陽沉落前的最后一絲光亮中。
然后,天黑了。
死寂,凝練,純粹的烏光從幼基拉斯腹部探出的頭顱中噴涌而出,勢不可擋,仿佛黑潮席卷大地。
林鈞甚至從這道無比深邃的死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他被擊中,炸裂,碾碎,甚至不留一點塵埃。
一聲悠長的嗥鳴將林鈞拉出了死亡的環(huán)境,他看到身前的九尾體表綻放出了斑斕的神光,九條長尾仿佛合乎某種潛在的韻律一般舞動起來。
與此同時,黑色的死光之前出現(xiàn)了一道同樣五彩斑斕的光墻,抵擋住了這一計看似無可抵御的攻擊。
但幼基拉斯醞釀已久,破釜沉舟的一擊顯然不會就此打住,狂暴的能量不斷的沖突,碰撞,消融,光墻上的彩光逐漸暗淡,甚至隱約被沾染了死一般的紫黑之色,就仿佛本該神圣華美的霓裳羽衣之上凝結了干涸的黑紫色血污。
九尾對此并未慌亂,原本垂直于地的光墻略微偏移,緊接著被黑色的死光摧垮,但是第二道閃爍著七彩的光墻再一次出現(xiàn)在死光之前。
由此反復,等到死光摧垮了整整八道光墻,臨近二人的所在時,角度已經明顯不對,在傾斜的光墻的一次次調整下,由直射向兩人所在變?yōu)榱私咏氖宥妊鼋堑拇蛳蛱炜铡?p> 九尾并沒有就此滿足,雖然黑絲的死光已經完全不可能命中二人,但就在其幾乎要從兩人頭頂?shù)奶炜章舆^,直入云霄之時,九尾再次發(fā)出了嗥鳴,有別于上一次的悠揚婉轉,這一次的長嚎聲中流露了不容置喙的威嚴以及強勢。
它修長的身軀幾乎人立而起,九條長尾中的八條以某種特定的軌跡舞動,唯有正中的一條筆直的指向天空,同時它的眉間出現(xiàn)了一塊拇指大小的白金色菱形結晶,在此刻爆發(fā)出了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匯聚成一股,直入云霄,攔截在黑色的死光之前。隨著兩股能量的對撞,黑色的死光就好像撞上了無形的壁壘,在半空中凝滯,然后毫無征兆的猛然彈射而回。
恐怖的能量在在下一個瞬間爆發(fā)開來,本就飽經摧殘的大地在死光落地之后直接支離破碎,無數(shù)碎石與塵埃在不斷幻滅的黑色能量的裹挾下懸浮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能落地。
林鈞在九尾凝聚出的碗狀能量罩內目睹了這可怖卻又極富美感的一幕,等到能量的潮汐稍微平息,林鈞隱約間看見了不遠處的小小身影立于一個半圓形深坑的底部,它的左半邊身子似乎被強大的能量直接消融了,此刻正支撐不住的栽倒下去。
死了?
結束了?
林鈞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這樣的念頭,然后他就聽到了九尾憤怒的嘶吼,以及沉重的撞擊聲,還有利刃劃破血肉帶來的令人牙酸的切割聲?;剡^神來,他便看到原本直面前方的九尾已經側過了身體,白熾色的火焰依舊在其口中翻滾不定,一道熔巖路徑從九尾的口中蔓延而出,筆直的通向林鈞的右手邊。
在熔巖路徑的盡頭,林鈞看到的那夢魘一般的小小身軀,對方此刻正把蜷縮在右臂處的小盾后的身體舒展開來,眼神一如既往的殘暴,冰冷,甚至還要多上一抹瘋狂與興奮。
幼基拉斯故技重施,并且再一次獲取了成功。
坑洞的底部,那殘缺的身影此刻逐漸變得半透明,然后緩緩消失不見。
替身,林鈞的腦海中不由的閃過這樣一個技能名。
以冒險使用了一記能量攻擊,并正面承受九尾蓄力已久的火焰吐息,再加上一次替身所需的體力消耗為代價,幼基拉斯對九尾造成了可怕的傷害。
在林鈞尚未反應過來的瞬間,幼基拉斯以某種特別的方式潛伏至一旁,然后趁著眾人以為它被自身的攻擊反噬死亡時發(fā)動突襲,將九尾標志性的九條長尾一口氣重創(chuàng)了五條?;蛟S九尾根本就沒有放松警惕,由基拉只是朝著兩名訓練家發(fā)動了攻擊,逼迫九尾與其短兵相接。
血液染紅了原本明黃色的狐尾,其中傷勢最重的幾乎被斬斷,僅留下些許皮肉黏連,勉強掛在上面。
受到了這樣沉重的打擊,九尾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痛苦之色,只是比之前更為警惕的凝視著似乎又不急著進攻了的幼基拉斯,同時一條完好的長尾輕輕舞動,有七彩的虹光閃耀,蔓延至其它受創(chuàng)的長尾之上。
這或許是某種恢復技能,但是幼基拉斯造成的傷害顯然沒有那么簡單,暴露出的創(chuàng)口上有淡淡的黑色死氣縈繞,正與七彩之光不斷對抗,發(fā)出新鮮的肉類被放入熱油時的滋滋聲,兩種能量的沖突無疑阻止了九尾恢復傷勢的打算。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不好的一面倒去,局勢正在逐漸失控。
然后,林鈞就看到不遠處的幼基拉斯緩緩的下沉,在一股土黃色能量的包裹下,它一點一點的沒入土壤,就好像腳踏的不是在方才的沖擊下被擠壓的格外堅實的土地,而是尋常的水面。
林鈞最后看到的,是對方不變的獰笑以及那冷漠的眼神。
就好像胸有成竹的獵人,在玩味的審視著垂死掙扎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