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很快就跑了回來,身后還是跟著兩個侍女,捧著一襲新衣。廿一將他們都趕了出去,然后換上。
很快,原本明眸皓齒的少女不見了,多了一個翩翩美少年。還是廿一喜歡的素白系列,雪白的書生長袍,腰間扎了一根藍(lán)色系帶,頭上的長發(fā)盤起,用白色的方巾遮住。照了照銅鏡,尹休表示很好,原本就雌雄莫辨的年紀(jì),這下子更看不出來什么了。
小二還很貼心的拿了一把折扇過來,廿一拿起來看看,好奇的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后,“唰”地甩開,上面用楷書錄了一首七言“寶扇持來入禁宮,本教花下動香風(fēng)。姮娥須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彼床欢娫~,不過想來應(yīng)該還不錯吧,拿著扇子學(xué)著那文人雅士般輕扇,很有感覺。
自我陶醉了一小會兒后,她叫小二進(jìn)來,將折扇重新折起,輕敲小二肩頭,稍稍低沉道:“頭前帶路?!?p> 小二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位“小公子”,愣了下才慌忙應(yīng)是,“噢噢噢,公子請隨我來?!?p> 很滿意的看著小二的表現(xiàn),學(xué)著那些士子一樣踱步而出。
本來她還擔(dān)心被人看出什么破綻,結(jié)果這一路上就沒見到什么人,直到她走上四樓,才知道人都跑哪兒去了。
四樓本應(yīng)該和三樓差不多大小,但此時所見卻并非同一個格局。沒有中央的場地,也無環(huán)繞雅間,取而代之是一個貼墻擺放的三寸臺面,大約長不足三丈,寬亦半之的樣子。從樓梯口到臺面之間不過五十步的距離,塞了不下六七十張小方桌,此時方桌邊坐的盡是人影,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熱鬧擁擠的場面嚇了她一跳,詫異的問道:“看樓下的格局,此處為何如此逼仄?”
小二一愣后,尷尬地指了指與樓梯口相對的那邊墻上,一頭一尾閉著的兩扇木門,哼哧哼哧地解釋道:“公子,那后面還有幾個雅間,嗯,就是那個,那個入幕之賓去的,所以外面難免逼仄了些。”
廿一聽到此處不敢再問,紅著臉怒道:“此處如此多人,我坐何處?”
小二連忙伸手相請,引著廿一走到離臺面最近的一席。
這一路走來,她發(fā)現(xiàn)越是離樓梯越近,也就是離那臺面越遠(yuǎn)的方桌,坐的人越多。越是靠近臺面,反而越少,等到了那最近的一排,三張桌子只有一桌坐著四個同樣白袍方巾的士子。她定睛一看,霍,還有一個認(rèn)識的是那天那個行什么書院的盧少鋒。
那盧少鋒感覺到身后有人在注視自己,側(cè)身望去,就看見一個唇紅齒白的翩翩美少年,雖然心中詫異這位如此年幼,為何來此,但還是友好的拱手一禮。
廿一見到此人,心中對那行什么書院印象差極了,看看這書院教出來的都是些什么人,受尹休的影響,她可不認(rèn)為狎妓什么的是風(fēng)流雅事。不過她也知道,這就是風(fēng)氣,沒辦法的事。只能捏著鼻子匆匆還禮,然后落座。
她坐下后,扭頭問小二道:“為何此處無人?”
小二還未回答,那原本在兩邊侍立的一個侍女,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小二忙從懷里掏出一疊小張的銀票,數(shù)了五兩放在盤子里,然后自盤子里拿起一朵大紅紙花放在廿一面前。指著這花道:“這就是原因了?!?p> 這下子就明白了,原來這座位居然還要收錢,一個就是五兩,難怪無人敢坐。再環(huán)顧下后面,那些后面坐位,也有紙花,只是有淡紅的,淡黃的,淡藍(lán)的,卻是無人有這大紅色了。
“公子,這還有半刻就要開始了,我就先告辭了,若是有什么吩咐,招呼兩邊的侍女即可。”小二說完一刻都不想留的,就想退走,后面這姑奶奶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站??!”廿一哪能放他離開,這里就這么一個熟悉的人物,她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呢,怎么可能放棄這么一個“免費(fèi)”解說,這可是她賞了五十多兩雇的,問過尹休那么多問題就沒見過他收錢,這個收了錢的反而想跑,她怎么可能答應(yīng)。
“坐下!”她寒著臉道。
“噗通!”小二苦著臉坐了小半邊屁股在座位上,夢想了好多次來四樓見識見識,這次實現(xiàn)了,他卻希望是在做夢。如坐針氈一般,渾身不適。
廿一見他坐下才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點(diǎn)頭的時候頭上方巾歪了差點(diǎn)兒掉下來,慌得她趕緊放下手中折扇,重新扶住了。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才輕松一口氣,她卻是沒發(fā)現(xiàn)身側(cè)異樣的眼神。
廿一穩(wěn)住后,對著一邊的侍女招了招手,等人過來了,微抬光潔的下巴,向小二示意。
小二在廿一漸漸兇狠的眼神下只能照辦,不情不愿地又掏出五兩,又買了一朵。
廿一看不過去,一把奪過那疊銀票,又?jǐn)?shù)了十兩扔在盤子里,再拿出兩朵扔在桌子上,隨意道:“我可不想等會兒有人跟我拼桌。”
“兄臺壕氣!”小二沒說什么,卻是旁邊那桌有人搭話了。
廿一轉(zhuǎn)頭看去,原來是那行什么盧少鋒。不想搭理他,就隨意拱了拱手低聲道:“客氣,客氣?!?p> 她不想多說,那盧少鋒卻不放棄,直接湊了過來,坐在她的旁邊,再次行禮道:“在下行川書院盧少鋒,游學(xué)于此,眼見兄臺器宇不凡,想要結(jié)識一下,敢問兄臺貴姓?”
“大家萍水相逢,就不用互通姓名了吧。”
“哎,俗話說有緣千里相逢,無緣對面不識,偌大臨江咱們能在此相遇,豈不是緣分嘛,兄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
“尹休,尹休,這人煩死了,煩死啦,都差直說了人家不想認(rèn)識他,他還像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一點(diǎn)兒自知之明都沒有?!必ヒ粺┰甑膶σ莸溃嫔线€維持著尷尬而客氣的笑容。
“哈哈哈,這貨絕逼是發(fā)現(xiàn)你的女兒身了,要不然肯定不會黏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