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觀面露笑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正要逃跑的孫驍,朝那童子提醒道:“你這精魅難道看不出來誰更美味嗎?”
不用想就知道有靈力在身的孫驍,更合精魅的口味。
只不過這只精魅有點貪得無厭,張開血紅大口,露出寒光冷冽的獠牙,殘忍笑道:“他的那張面皮子我要了,你嘛,長得還算尚可,就當(dāng)我的衣裳如何?”
陳無觀點了點頭,他雖然對于精魅不是很了解,不過若是想要謀求他的這副皮囊,那么他也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于是側(cè)身一步,讓出了身后孫驍。
孫驍可未曾想到,剛剛還護著他的陳無觀,轉(zhuǎn)眼間就將他出賣,只不過現(xiàn)下情勢緊急,容不得他多想,只見他輕咤一聲:“令!”
周身衣衫驟然一震,暗擺之下靈光閃耀間,三張符紙凝顯而出,符紙輕輕搖曳,一道輕鳴響徹四方,像是那滴滴魚鳴,又像是溪流潺潺,頃刻之后,符紙便化作三道丈長水流,將孫驍護在當(dāng)中。
精魅童子冷眼視之,并無任何要出手的意思,直到孫驍身體后傾,準(zhǔn)備發(fā)力之時,才輕呼口氣,手中長刀一震,刀光疾出,下一剎那就臨至孫驍身側(cè)。
孫驍修為不到家,但體魄驚人,再加上一身種種手段,可要比尋常煉氣境修士更為難纏。
想一想這也在理,畢竟能拜入內(nèi)門的弟子,哪一個不是有著獨特之處?
眼看刀光臨身,孫驍面色凝重,雙手捏了道訣,朝身前一指,原本護住他的三道水流忽然一動,就將那道刀光卷入其中。
刀光入水,變得極為霸道,似是要將周圍水流給攪碎一般,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刀光越是霸道,水流便越是厚重,只是短短的三息時間,刀光便在閃爍中寂滅消失,而那道合在一起的水流,也在此刻分開,重新化作防御,護在孫驍周身上下。
“最為基礎(chǔ)的壬水符,能用到如此程度,你也算的上是符道天才了?!本韧尤滩蛔≠潎@一聲,但其出手并未留情,手中長刀一揮,化作漫天花粉融入進了虛空當(dāng)中,下一瞬,就見孫驍身后,花粉陡然凝聚,長刀疾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圓弧,朝孫驍后背襲去。
孫驍戰(zhàn)斗經(jīng)驗還算豐富,在長刀化作花粉之時,就緊繃心神,此刻感受到背后攻擊襲來,竟不進反退,身形微弓,背部脊柱咔嚓作響,同時那三道水流齊聚背后,如同身負(fù)龜甲一般。
如此防御不可謂是不強,然而只聽一聲轟鳴爆響,長刀斬在孫驍背部的防御之上,須臾間就攻破防御,直沖肉身而去!
孫驍心中早有預(yù)案,在長刀攻破防御的瞬間,背部陡然繃直,雙目一狠,那三道被破開的水流轟然爆裂,形成的反沖之力瞬間推著孫驍向精魅童子疾馳而去。
精魅童子原想著孫驍是要逃跑,現(xiàn)在看到孫驍朝他疾去,面容一驚,隨即恢復(fù)如常,大笑一聲,身上的道裙悠然一顫,七張面孔浮現(xiàn)于身前。
每一張面孔均代表了一名被他所吞噬的修士,精魅童子手指向身前一點,那張表情恐懼的面孔驀然漲大,一息間由恐懼變?yōu)楠b獰,張開血盆大口,朝孫驍徑直吞去。
就當(dāng)那血盆大口就要臨身之際,誰也沒想到的是,孫驍竟于半空之中強行轉(zhuǎn)身,腳下忽然顯現(xiàn)出了兩張淡黃符紙,符紙靈光閃動,須臾間,孫驍?shù)纳硇我换?,居然憑空消失,下一瞬便出現(xiàn)在十丈之遠(yuǎn),如此數(shù)個呼吸,就消失在了濃霧深處。
精魅童子呆愣在原地,遲遲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到陳無觀移動腳步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不顧形象,破口大罵。
陳無觀一早就知道,以那孫驍?shù)钠⑿?,肯定是要逃跑,不過他沒想到,孫驍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逃離險境。
仔細(xì)想一想,如此逃跑計劃,才更能讓精魅童子放下戒心,從而順利逃脫。
“他逃了,你呢?”精魅童子氣極反笑,指著陳無觀,就要上前吞了此人。
陳無觀抖了抖衣袖,坦然道:“你不是想占據(jù)我的皮囊嗎?難道改主意了?”
精魅童子兩只眼睛咕嚕嚕一轉(zhuǎn),心中生出了些許猶豫,他在此地這么多年,遇到的修士沒有上百也有八九十個,可從來沒有一個修士能像陳無觀這般自信十足。
“難不成其中有詐?”精魅童子此念一起,頓時就收不回去,越想越是不對勁,不過想讓他就這樣放棄,還是差了那么一點火候。
陳無觀看著猶豫不決的精魅童子,心里頭思緒甚多。
如果精魅童子當(dāng)真要占他皮囊,那么不用他出手,黃庭宮內(nèi)的陳老自會將那精魅童子斬于人身小天地中。
而如果精魅童子改了主意,想要生吞他,那就不太好辦了。
他現(xiàn)在并未修煉,體魄相較于常人來講,已經(jīng)是上上等,可要跟孫驍比,還差許多,想要憑此與精魅童子相抗衡,無異于癡人說夢。
“難辦啊,我這運道也太不好了吧,遇到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事啊?!标悷o觀心里頭憋屈,仔細(xì)思量一番,也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精魅童子終于下定了決心,身形一晃,下方七瓣紅花凝聚而出。
陳無觀可不會認(rèn)為精魅童子放他一命,心神緊繃,注意著四周動靜。
果然,在數(shù)息之后,地面一陣顫動,緊接著根莖陡然刺出,直撲其面門所在!
陳無觀心中苦笑,不得不向黃庭宮內(nèi)的陳老求道:“陳老,根據(jù)約定,還請出手幫忙一次。”
“一共五百二十塊下品靈石,記得早早還上,不然下次我可不會這么痛快的出手。”
陳無觀被拿捏的死死,以心念回道:“這是自然,不過這精魅童子的尸身,還請陳老幫忙祭煉一下?!?p> “你這小子,還真是一點便宜都不讓我占。”說完之后,陳老兩腳一跺,下一剎那,陳無觀只覺得周身一沉,所有心念仿佛被困縛住一般,只能眼睜睜看著陳老漲大身形,占據(jù)體魄。
如此感覺,難受的很。
人身小天地外,精魅童子自是不知眼前的陳無觀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個人,眼看著根莖就要刺進陳無觀的身軀,精魅童子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可在下一瞬間,原本緊閉雙目的陳無觀睜開眼睛,墨瞳之中似有金光閃現(xiàn),四周虛空不知為何,突然凝固,就連那精魅童子,也受此牽連,只有那雙眼眸,能夠轉(zhuǎn)動。
精魅童子自打有了意識以來,還是頭一次遇到如此怪異恐懼之事,兩個眼睛露出祈求的神情,想要告饒,卻張不開口,連心念也無法釋放出體外。
被陳老占據(jù)體魄的陳無觀,雙手輕輕一壓,無聲無息間,精魅童子散為一團花粉,紛紛落在陳無觀肩頭。
至于其本體,則快速枯萎,最終化作一粒皺巴巴的種子,懸浮于空中。
完成任務(wù)的陳老遵守約定,毫不拖延,直接返回黃庭宮。
“這靈石賺的也太容易了吧。”陳無觀重新掌控身體,看著身前的那粒種子,一臉驚嘆道。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陳老的本事竟如此之大,毫不費力就將精魅童子煉化成了最為純粹的靈力,而且還保留了一粒真身種子,不用猜就知道,這粒種子的價值定然極高。
現(xiàn)在不是處理真身種子的時機,陳無觀將那枚種子貼身收好,感受著在體內(nèi)經(jīng)脈不斷游走的醇厚靈力,不禁咧嘴一笑。
他現(xiàn)在還不能急,修煉一事得求個自然,心若是急了,于修煉而言,并無益處。
至于體內(nèi)的這股靈力,他暫時還沒有好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伴隨著時間流逝,四周濃霧漸漸消散,為了不再陷入險境,陳無觀干脆等到霧氣消散干凈,才動身出發(fā),隨便選了個方向,晃晃悠悠的前行。
然而就算陳無觀再怎么小心翼翼,他還是一頭撞進了險境當(dāng)中。
望著身前不遠(yuǎn)處的一座土地廟,陳無觀的面色難看至極。
土地廟不怎么大,看起來有些殘破,牌匾歪斜,厚塵一層,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地。
深吸口氣,陳無觀轉(zhuǎn)過身來,就當(dāng)做沒看到這座土地廟。
可不論他朝什么方向走,都會走到土地廟的正前方,如此詭異之事,頓時令他毛骨悚然。
“你這是陷入到了困陣當(dāng)中,想要破陣,只能入內(nèi)一觀。”陳老見多識廣,出聲提醒道。
陳無觀輕嘆口氣,木得辦法,只有聽陳老的。
遂依言而行,大步入內(nèi)。
跨過門檻,便見在土地爺?shù)牡裣衽赃?,立著一副木質(zhì)楹聯(lián)。
“頭上有青天,作事須循天理;眼前皆赤地,存心不刮地皮?!标悷o觀張口誦出,隨后若有所思道:“看樣子這座土地廟原先是在城池當(dāng)中,只是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地?”
搖了搖頭,將心中繁雜思緒拋開,陳無觀收斂氣息,經(jīng)脈當(dāng)中的那團靈力隨心而動,疾出體外,凝出了三根青色高香。
三根為一炷,既有道經(jīng)師三寶之意,也有三天尊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