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眼前這位哥們兒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從旁邊的臺子上拿起了一個大號水杯,咕嚕咕嚕的喝著水,應該是渴的不行了。
轉頭看了一眼周默,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嘿!剛來嗎?”
這個少年看起來有些疲憊,穿著工廠特制的服裝,不是很合身,唯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閃爍著清澈的光芒。
周默朝他微笑著揮了揮手,并沒有說話,剛才那胖課長說過,不能打擾他們工作。少年也許是明白周默心里所想,站起來說:“沒事兒,我已經忙完了,每天只要達到產量,就可以休息一下,走,我?guī)闳コ闊熑??!?p> 周默跟著他的步伐,來到一個吸煙區(qū),廠里明文規(guī)定:只能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才能抽煙,如果發(fā)現(xiàn)違反規(guī)則,輕者罰款,重則開除。
一個大概5平米的小屋子,此刻已經擠滿了煙客,沒有凳子,只能站著或者蹲著。來到一個角落蹲下,少年掏出自己的煙,遞了一支給周默,濃煙滾滾,仙氣繚繞,這感覺像是在家里熏臘肉那個場景,看著少年一臉享受的表情,周默點燃了手中的“天下秀”,“在這個地方,也許不用抽煙就會很過癮了,”周默心想。
煙搭橋,酒鋪路,煙抽完了,兩人也算是認識了。
少年名叫曾俊,名字和形象有些出入,并沒有“真俊”的感覺,但是平易近人,很好相處。半年前來到這里上班,車間里除了一個大叔以外,他已經算是老員工了,不請假不曠工每個月可以領到1500塊左右的工資,周默問他存了多少錢,他卻笑笑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據(jù)曾俊所說,車間里有幾個人個人特別霸道,很難相處,盡量不要和他們沖突。
重新回到車間,再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這時胖子劉波從一間辦公室走了出來,向周默和幾個新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新人哈,今天就不讓你們上崗了,早點下班回去休息,調整好狀態(tài),以后,這里就是你們奮斗的地方,要拿出十二分精神,做出最好的產品,”
“沒問題!”幾人回應到。
胖子點了點頭,似乎對這批新人還算滿意。交代了幾件事情之后說到:記住每天的上班時間是早上八點,別遲到,現(xiàn)在可以下班了。
如脫韁的野馬,周默高興的蹦著往外走,突然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栽個狗吃屎。
穩(wěn)住身形后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只腳,是從工作崗位伸出走道上來的,也不知是刻意的還是無意的,周默看向這腳的主人,正好與他冷漠的眼神碰在一起,本想道歉的周默此時并沒有說話,而那只腳也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踢到我了,”那人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絆到我了,”周默平靜的回答。
...
又一次進入僵局,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互相看著對方。
走到門口的一位新人同事看這情景有些不太對勁,連忙進來拉著周默邊走邊說:快快快,食堂要關門了,我們先吃完飯再回宿舍。
周默第一天來,他很清楚不能發(fā)生沖突,不然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出了車間大門,周默沒有去食堂吃飯,跟幾個新同事告別后,就獨自回去了。
回到寢室,周默突然感覺亂糟糟的,床上桌上凳子上到處放著衣服褲子,不禁感嘆從學校出來以后真是一個比一個懶,此時劉鵬他們還沒回來,應該在加班吧。
周默拿起掃把和簸箕,準備把宿舍整理一下打掃干凈。
經過一番忙碌,終于恢復到了學校時的整潔,周默滿意的躺在床上休息,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被一陣嘈雜的嚎叫聲吵醒,是他們回來了,周默睜開惺忪的眼睛,這時王勇斌一下跑過來爬到周默床上,從后面一把抱住了周默,滿頭卷發(fā)的腦袋在周默后背上摩挲。嘴里嚶嚶叫:“哎呀~周默你咋這么好,我簡直太愛你了呢~~人家的床都被你整理的整整齊齊,我感動的不要不要的,今晚就讓你得到我?。 ?p> 周默頓時感覺身后一股寒芒先到,在槍出如龍之前卯足了勁兒,使用一招倒鉤的腳法一腳踢在王勇斌的局部地區(qū)。
“嗷嗚~”!
一聲慘叫,王勇斌滾到了床下。
劉鵬和陳茂扶著床大笑。
“小子,沒想到你是如此歹毒之人,枉我對你一片赤誠,你卻要我王家絕后嗎???!”王勇斌化身“捂襠派”,演技堪比丘處機。
“好了好了,別鬧了,”陳茂邊說邊把桌子拉過來擺在周默床前,把一大袋東西放到桌子上:“吃飯!”
周默坐在床上,疑惑的問到:“你們不是加班了嗎?怎么還沒吃飯?”
王勇斌鄙視到:“還不是看你沒吃,所以才買回來的,你個叼毛,還踢我?!?p> 劉鵬看周默心有疑問,說到:“你下班的時候經過我們部門,我和陳茂都看見了,”
看著這幾人,雖然時常都很二貨,但此刻,周默心里是感動的。
一人一罐兒啤酒、一盒炒飯,邊吃邊聊,都在講述著今天各自遇到的奇葩事。
劉鵬和陳茂分在一個部門,負責裁板,就是把一塊塊很大的銅板裁剪成需要的大小以及各種形狀。
王勇斌去了化金部門,負責電路板度金,他們部門相對比較危險,因為清洗電路板時會接觸大量的硫酸,據(jù)他們部門老前輩說,以前就發(fā)生過員工掉進硫酸池,導致全身皮膚潰爛的事故。
周默也給他們分享了自己的部門,還有那個可愛的企鵝課長,當提到絆腳那個小插曲,劉鵬更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哼,看我們新來的就想欺負嗎?沒那么容易,麥子,千萬別怕,大不了跟他干!”
“麥子”是周默的外號,在學校時同學們起的,本來是叫“墨子,”但總覺得他“不配”,最后才叫成了麥子。
王勇斌脫下他的短袖,在窗邊打了幾招“擒敵拳”,隨后感嘆到:“在學校天天練這身武功,早就想找人試試身手了,放心,只要他敢動,我保證讓他有來無回!”
“你是喝了假酒嗎,咋還飄了呢?”陳茂一向直言直語。
王勇斌看著陳茂那一米六的個子,挑釁到:“嘿嘿嘿...,小伙子,看你好像不服氣,要來跟哥過兩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