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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光絕響

第二章 屈辱

沉光絕響 瑞玨姑娘 3851 2019-12-05 18:06:17

  早上,趙合歡聽到獨活起來的動靜,獨活沒有叫她,一個人離開。

  趙合歡在山野間摘了一些野果,一個人去河邊,花了一下午的功夫抓了一條魚,整個人歡呼雀躍。

  獨活一回來,她便將這些東西堆在他面前,欣喜的看著他。

  “你去山上了?”獨活問道。

  “山上有許多果子,可以吃好久。”趙合歡開心道。

  “扔了,有毒。”獨活站起身,從包裹里拿出兩個饅頭。

  “你怎么知道?”趙合歡看著那些新鮮的果子,心里有些不舍。

  獨活將果子扔在洞外,隨后坐在火堆旁啃著饅頭。

  “魚應(yīng)該能吃吧?!壁w合歡看了看被獨活扔掉的果子,雖然不舍,但她知道獨活不會騙她。

  “能吃你為什么不烤?”獨活問道。

  “我在等你。”趙合歡道

  “我回來了,你為什么還不烤?”獨活又問。

  趙合歡一時間有些氣結(jié),看了看無動于衷的獨活,心里腹誹了一句。

  “以后別去山上了。”獨活接過她手里的木棍,將另一個饅頭給她。

  “為什么?”趙合歡問。

  “危險。”獨活撕掉半條魚,將另外半條給她。

  “我今天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趙合歡接過魚,聞到一股濃濃的肉香。

  獨活沒有再說話,將手里的魚皮慢慢剝掉。

  獨活的話一直很少,對于她的疑問從來都不解答,只是明確的告訴她答案,聽不聽就是趙合歡自己的事了,但趙合歡從來不敢不聽,畢竟獨活從來沒有錯過。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嗎?”趙合歡問道。

  獨活盯著高高低低的火焰,沒有說話。

  趙合歡看著他,“山里面這么難,我們?yōu)槭裁床坏匠抢???p>  “住哪兒?”獨活抬頭看著她。

  “城里面有很多廢棄的地方,我看到有很多乞丐住在那里,我們····”趙合歡還沒說完就被獨活打斷。

  “我們不是乞丐!”獨活扔掉手中的魚,雙眸蔓延出濃濃的怒氣。

  獨活的瞳仁很小,盯著別人的時候,總會讓人有種針扎的感覺。

  “你以后別那么多廢話,不想住就滾!”

  趙合歡咬著嘴唇?jīng)]有再說話,彎下腰將魚拾起來。

  有些人哪怕過的再不如意,也不會輕易向世人屈服。

  趙合歡不知道獨活的過往,不知道獨活的家人,不知道獨活的打算,不知道獨活的一切,對于他的了解,趙合歡只知道名字和他身邊的一把匕首。

  當(dāng)晚兩人沒有再說話,獨活側(cè)著身沉沉的睡去,手里緊緊地握著那把匕首,將它放在心口。

  匕首上刻著一條虺,她年幼的時候聽父親講過,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yīng)龍。

  虺這種東西一般出現(xiàn)在王公貴族身上,匕首上的虺,雙目圓瞪充滿殺意。

  趙合歡看了看獨活,又看了看匕首,輕輕地嘆了口氣,他不說,她也不會去問。

  入冬了,日子越來越難,單薄的衣服已經(jīng)抗拒不了寒風(fēng)。

  山腰要比別處冷得多,每次獨活回來,發(fā)間都帶著些白霜。

  趙合歡將自己縮成一團,靠在火堆旁,忙著手里的針線活。

  自從上一次她險些被一條蟒蛇吞掉后再也不敢去山上了。

  趙合歡不想當(dāng)廢物,她讓獨活買了一些布料和針線,繡成帕子賣給青樓里的姑娘,雖然便宜,但也能賺一些銀子。

  獨活回來湊在火堆旁烤著冰冷的雙手。

  趙合歡發(fā)現(xiàn)他將自己的臉埋在陰影里,湊過去問道:“又與人起爭執(zhí)了。”

  獨活動了一下手指,“明日我們搬去城里?!?p>  趙合歡問,“住哪兒?”

  “擋風(fēng)的地方?!豹毣畹捻永锓瓷涑黾t色的火焰。

  第二天,他們就搬到了城郊的一個破廟里面。

  這里原住著一群乞丐,現(xiàn)在就剩下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獨自生活在角落里,其他人都不見了。

  看了看獨活臉上的傷,趙合歡想以一敵十,大概是一場惡斗。

  每天晚上,女人的孩子都會啼哭,獨活總是不悅的皺起眉頭,但從來沒有說什么。

  趙合歡不想讓勞累了一天的獨活連覺都睡不好,便起來幫著女人一起哄孩子。

  一來二去兩人也就熟了起來。

  “姑娘,你今年多大?”那女人白天和她閑談,也幫著做一些針線活。

  “十六。”趙合歡答道。

  “那你父母呢?怎么舍得扔下你一個人?”女人可憐道。

  “死了。”趙合歡繡完最后一朵合歡花,將針線咬斷。

  “唉,到哪兒都有可憐人?!蹦桥四艘话褱I水,嘆了口氣。

  “平兒的父親呢?”趙合歡問道。

  “我不知道?!蹦桥似萜莅ОУ恼f道,“我是逃荒逃過來的,被別人騙到這里,那群乞丐奪了我的身子,將我關(guān)在這里。那幫人每天去討飯,回來分我一點,倒也沒餓死,不過誰有需要,就來我這里解決,也不知哪天就懷上了,是誰的我也不知道。”

  平白的,趙合歡心頭突然涌起一股惡心。

  一些畫面在腦子里一閃而過,趙合不受控制的將針線扔在地上跑了出去。

  趙合歡爬跪在一口井邊,拼命地甩著腦袋,迎著寒風(fēng),想甩掉那些不好的記憶。

  “這不是經(jīng)常和那個小子混在一起的女人嗎?”幾個乞丐看到她,目光不懷好意。

  趙合歡跪在井邊,看著井水里的倒影,覺得有些骯臟。

  突然水面的倒影里出現(xiàn)了另外幾張臉,渾濁的口氣吐在她的臉上。

  幾雙充滿泥垢的手按在她身上,捂著她的口鼻,不由她掙脫,將她拽入了一個破舊的木屋里。

  幾個長得歪瓜裂棗的男人笑瞇瞇的看著她。

  “這小娘子長得還真不賴,都是乞丐憑什么他過得這么好?!?p>  “就是,咱們也嘗嘗。”

  “滾開。”趙合歡打開他們的臟手,“他才不是乞丐!”

  幾個乞丐被趙合歡的動作激怒了,“裝什么貞潔烈女,今天還能讓你跑了!?!闭f著幾個人欺上來。

  趙合歡踢打著他們,換了數(shù)不清的拳頭。

  嗓子喊的嘶啞,記憶與現(xiàn)實重疊,衣衫被剝落,寒風(fēng)凌遲著肌膚,記憶開始混亂。

  趙合歡哭著求饒,“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放了我吧。”

  趙合歡的求饒聲,反而更引起了乞丐們的興致。

  “咦,她身上怎么這么多疤,真惡心。”

  “嘿嘿,別看那小子年紀小,花樣還挺多。”

  “有女人就不錯了,還挑什么?!?p>  幾個乞丐匆匆的脫了自己的衣服。

  “我先來。”

  “我先來”

  趙合歡閉上眼睛,絕望蔓延在四肢百骸,準備咬舌自盡。

  “哐啷”一聲,木門被踹開。

  巨大的涼意席卷眾人。

  獨活拿著匕首沖向這些人,與他們廝打在一起。

  趙合歡不敢睜眼,抱成一團顫抖的縮在角落里。

  恐懼入侵了她的整個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幾乎已經(jīng)被凍的失去知覺,隱隱約約的感到有東西觸碰。

  獨活將一件衣服蓋在他身上,擁住她給與她一些溫暖。

  趙合歡針刺一般的推開,狼狽的向后爬去。

  裸露的肌膚在寒風(fēng)里凍的紅腫。

  獨活將她拽起來,“趙合歡!”

  趙合歡掙扎著哭喊道:“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眼神渙散,整個人被恐懼魘住了。

  獨活一掌扇在她的臉上,尖叫聲在空中戛然而止。

  一行鮮血從趙合歡的鼻孔里流出來。

  趙合歡緩緩地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眼淚從眼眶里漫出來。

  “獨活?”趙合歡怔怔的喊出他的名字。

  獨活將她身上滑落的衣服扶好,沉聲道:“是我?!?p>  趙合歡撲進他的懷里,嚎啕大哭。

  獨活抱著她,直到太陽西落,出門的時候,天地一片蒼白。

  那幾個乞丐赤身裸體的被綁在雪地里,凍了一個下午。

  看到他們出來,連連求饒。

  “怎么處置他們?”獨活問。

  趙合歡顫顫巍巍的站在他后面,不敢抬頭。

  獨活將她拽出來,厲聲道“看著他們!”

  趙合歡被獨活強迫的抬起頭,看到那些骯臟的人,失聲叫了出來,慌張的閉上眼。

  獨活冷冷的看著她,“我不想帶著一個累贅?!?p>  “我不敢看?!壁w合歡哆哆嗦嗦的拽著獨活的胳膊。

  “那就把它割下來,埋進雪里?!?p>  獨活的話響在她的耳邊。

  一下一下的撞擊著她的心。

  趙合歡看著獨活,雪逐漸大了起來,落滿兩人的了肩頭。

  趙合歡拿著獨活的匕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幾個男人。

  “姑奶奶,求求你,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p>  求饒聲此起彼伏的響在耳邊,與之前的情境一模一樣,只是角色轉(zhuǎn)換了而已。

  聽著這些求饒聲,趙合歡心口的濁氣一下子煙消云散。

  這就是強者的滋味?

  趙合歡蹲下身,看著那縮成一團的黑東西。

  破開了羞恥,,這東西一點也不可怕,反倒生出些可憐的意味。

  “真惡心。”趙合歡用刀柄碰了碰。

  抬頭看了看那乞丐的表情,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愉悅。

  “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那乞丐哭著求饒。

  趙合歡嘆了口氣,“我剛也哭了,可是你沒放過我?!?p>  趙合歡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獨活,立在雪地里的他,像一尊佛。

  趙合歡面無表情的看著乞丐,在這些人的眼中趙合歡的臉和獨活重合在一起,透露出一股冷冽的光,宣告者死亡的訊息。

  求饒聲鋪天蓋地的傳來,趙合歡“噗嗤”笑出了聲。

  匕首鋒利無比,輕輕地就劃破了一層表皮,換來的是面前人撕心裂肺的叫聲。

  污血滴在白雪上,殷殷暗紅。

  一股惡心黏膩的觸感從毛孔中散發(fā)到全身。

  手起刀落。

  陰影退散。

  那乞丐慘叫著昏了過去。

  白雪被染紅,片刻后又落上了一層,蓋住了觸目驚心的痕跡,還是一片潔白無暇。

  趙合歡止不住的反胃,跪在地上嘔吐了起來。

  雪大的幾乎要將天地淹沒,與天地比起來,他們微不足道。

  一切都結(jié)束了,記憶里的那些東西一并被掩埋,隨著雪化進了泥土里。

  獨活將趙合歡抱了回去,火光下女孩熟睡的臉上還掛這些淡淡的淚痕,時不時的抽搐一下。

  如果不是人禍,他們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

  “可算找回來了,我還擔(dān)心·······”女人被獨活的一個眼神嚇得禁住了聲。

  “以后把你那些臟事爛進肚子里?!豹毣钅昧素笆祝Z調(diào)冷的像刀子一樣。

  女人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起來。

  獨活找了輛車,將這幾個乞丐拉到了山上,扔在了蟒蛇堆里。

  陰溝里的畜生,沒人會在意的。

  下山的時候,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嘴角輕微的勾了勾。

  回到破廟里的時候,他熱了點水,將新繡的帕子打濕,認認真真的擦了擦匕首,又將趙合歡的手抽出來,輕輕擦拭,連指尖也不放過。

  趙合歡迷迷糊糊的看了看他,似乎看到獨活在笑,恍惚間又閉上了眼進入夢鄉(xiāng)。

  一切都弄完了,獨活又添了一些木柴將火燒的更旺。

  躺在一旁的草堆上,許久也睡不著,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于是起身躺在了趙合歡身邊,趙合歡轉(zhuǎn)身靠進了獨活的懷里。

  獨活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發(fā)間。

  忽然,獨活睜開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懷里的人,最后將她推開。

  他怎么能產(chǎn)生這種感情,他怎么敢?怎么配!他沒有資格。

  獨活起身在門外吹了一夜冷風(fēng),趙合歡對他而言,不過是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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