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苑琪自知有些失態(tài),忙還禮笑道:“哪里,哪里,倒是墨老板,年少有為,如雷貫耳,在下實(shí)在佩服?!?p> “這里天寒潮冷,墨老板請(qǐng)屋內(nèi)一敘?!?p> “將軍請(qǐng)?!奔茨⑽㈤W開身,道。
“墨老板請(qǐng)?!?p> 互相謙讓一番,兩人索性同步而行。
沉睡的家奴們也被吵醒,紛紛披著衣衫出來查看。
“都去歇著吧?!痹风鳑_著家奴們叫道:“沒什么事?!?p> 家奴們這才又退了回去。
頃刻,院中又陷入了沉寂。
“墨老板,請(qǐng)坐。”苑琪一邊自己坐了上首的位子,一邊招呼即墨道。
“好?!奔茨舆^苑夫人遞來的茶水,謝道:“多謝夫人?!?p> 苑夫人儀態(tài)端莊,微微一笑:“墨老板不必客氣,你可是解了夫君的一大難題,瞧他,一聽你的來意立馬換了臉色?!?p> 早些,她便聽到夫君在門外躊躇不前的聲音,知他胸中郁悶,也不忍打擾。
直到后院廝打的動(dòng)靜傳來,她才猜出了一二。
“夫人對(duì)將軍可真是用情至深?!奔茨珶o不贊嘆的說道。
這個(gè)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子,生的嬌小秀麗,但卻處事穩(wěn)妥,看向夫君的眼神也是頻頻愛意。
“苑將軍好福氣?!?p> “嘿嘿?!痹风鞑缓靡馑嫉男πΓ粡堬L(fēng)吹日曬雕琢的黝黑的臉上,露出滿口白牙,“確實(shí)是福氣,我常年在外征戰(zhàn),府內(nèi)都是夫人前后打點(diǎn),真是苦了她了?!?p> 似是初次聽夫君說起這般溫柔的情話,苑夫人微微羞紅了臉,“你們便先聊著,妾身退下,有事招呼人來喚我。”
說完便款步至門外,又輕輕的將門掩緊,這才放心的離開。
“墨老板何時(shí)來的沐日?!贝酵饷鏇]了動(dòng)靜,苑琪才開口問道。
“今日剛到?!奔茨杏X確實(shí)有些口干,飲了口茶水,接著道:“聽聞苑將軍一向忠心,墨某無從下手,便只得先來了苑府?!?p> “好在夫人通情達(dá)理,很快理解了我的來意。”
“墨老板可是前來搭救洛將軍的?”苑琪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怎么?你們將軍沒有提起過我嗎?”即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心中既有所期待,又怕聽到后會(huì)失落。
“提過?!?p> “哦?怎么說?”即墨眼睛閃過一抹亮色,沒想到,在這遙遠(yuǎn)的沐日,洛世幕還能跟別人談起她。
“洛將軍一直以來都喜買些墨記商號(hào)的物件,尤其是酒。”
即墨不吱聲,生怕打亂了他的思緒,由他繼續(xù)道:“瀛月的神仙釀確實(shí)是好酒,但洛將軍不是個(gè)嗜酒之人,卻偏偏讓人千里迢迢的讓人運(yùn)到府中,屯起來?!?p> “有次我就問他,將軍為何要帶這么多神仙釀,想喝酒的話朝中也竟是些佳釀,哪里用得著這么遠(yuǎn)的路程。”
“他怎么說?”即墨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將軍說,睹物思人吧,這墨記的老板同他交情至深?!?p> 一時(shí)之間,即墨忽然沒了言語,萬千辭藻也無法形容此刻的心境。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墨老板?!痹风鲉玖艘宦?,即墨扭頭看向他。
“嗯,墨某的確和洛將軍數(shù)年的交情?!?p> “那我就放心了?!?p> “墨某知道苑將軍對(duì)他也是忠心不二,還聽說今晚將軍已去了城宮求情。”即墨盯著苑琪的眼睛,緩緩說道。
“唉?!碧崞疬@事,苑琪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拍了拍椅子扶手,“可被參天昱羞辱透了?!?p> “莫非苑將軍還抱著天真的想法,指望他能放你們將軍一條生路不成?”
“那也是沒辦法,總得一試,比干坐著什么都不管的強(qiáng)?!?p> “我知道苑將軍救人心切,但病急亂投醫(yī)往往適得其反。”即墨頓了頓,接著說道:“自古王者,最忌憚功高蓋主之人,參天昱更甚,你難道現(xiàn)在也沒看出為何參雷逝世前會(huì)削了洛將軍的軍權(quán)?”
苑琪沉思了片刻,不確定的說道:“莫非是怕我們將軍會(huì)礙了參天昱的路?”
“不全是。”即墨搖搖頭,見他想不起來別的什么,便說道:“我進(jìn)沐日之后,街頭巷尾的百姓口口相傳的都是洛世幕的威名,參天昱的罵名,君臣之間,誰更得民心,一眼辯的出。”
“你們將軍性子頗為耿直,處事不夠圓滑,雖說百姓眼中,一世英名,但你別忘了?!奔茨掍h一轉(zhuǎn),“他的位子是參雷親手提上去的,參雷在世,他能震個(gè)一二,但參雷不在,難保軍心民心都跟著姓洛?!?p> “參雷也是一步步靠著權(quán)謀心機(jī)奪下了那個(gè)至高無上的位子,他可不是個(gè)省油的燈?!?p> “他在告訴世人,捧了你也可以毀了你,這江山終究還是姓參?!?p> “所以?!币娫风魅褙炞⒙牭淖屑?xì),即墨趁機(jī)責(zé)備他道:“你去求情簡(jiǎn)直是莽夫所為,現(xiàn)在參天昱更是留不得他,巴不得他早些死才好?!?p> “那我...”苑琪本來就自責(zé)不已,聽了即墨一番話,更為心焦:“求墨老板給指條明路?!?p> “你只管顧好自己,與洛將軍分道揚(yáng)鑣就好。”
“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p> “也不去救人?!?p> “有我?!?p> “恕我冒昧,墨大人手中可有兵力?”
“不多,三千精兵?!?p> “三千!”苑琪驚叫著坐了起來,覺察到自己太過唐突,便四周看了看,放低了聲音道:“莫大人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即墨絲毫沒有被他驚擾,“沒有,墨某只有三千精兵。”
“那...”
即墨知道他要說什么,抬手將他打斷道:“苑將軍,你只管做好你分內(nèi)之事,之后全心輔佐沐日城朝,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如若我沒猜錯(cuò)的話,眼下所有的兵符盡在參天昱手中,你并無能力調(diào)動(dòng)幾十萬大軍,退一萬步講,就算洛將軍名聲赫赫,一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愿意為他赴湯蹈火,那之后呢?”
“之后你們就是叛軍,整個(gè)沐日便再無你們的容身之所。”
“你們家室猶在,犯不著冒上這份險(xiǎn)?!?p> 聽完這些,苑琪重重?cái)偦匾巫由?,他的確沒有深思熟慮過。
“墨老板說的對(duì)...”苑琪仍有些不死心的問道:“那可否讓我盡些微薄之力?”
即墨看著他,沉沉道:“行刑當(dāng)天,帶著你的兵,退避三舍!”
說完,纖細(xì)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黑夜,身后只留下苑琪拱手低頭對(duì)著那抹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墨老板保重!”
即墨唇角的無奈誰也沒有看清,她又何嘗又十足的把握,只不過,拼盡全力也要放手一搏。
誰讓多年以前的洛世幕也曾拼命過...
水憐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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