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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紅顏李師師

第十章第一節(jié) 破冰海上(下)

傾國紅顏李師師 周明河 2652 2020-07-16 00:07:52

  當(dāng)童貫把李良嗣建立海上之盟的意思轉(zhuǎn)達(dá)給徽宗聽取之后,徽宗也覺得當(dāng)可一試。

  此時朝堂內(nèi)掌權(quán)的皆是些利欲熏心、鼠目寸光之徒,他們大多附和童貫,也都想在伐遼之役上分取一份功勞,尤其是那蔡攸又動了做監(jiān)軍的心思,所以極力贊襄海上之盟。

  劉錡也參與了朝議,雖然他看不上童貫等人,可作為一位武將,一位大宋的忠孝子弟,他有心奪回幽云,也是極力贊襄此議的。其他武臣跟劉錡的意見也差不多,頗有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之意。

  在兵家看來,多山的燕云地區(qū)龍盤虎踞,形勢險要,若是守住了幽云,就等于守住了河北與山西。可是五代時后唐河?xùn)|節(jié)度使石敬瑭為了換得遼人支持,不僅自稱“兒皇帝”,而且還將“幽云十六州”割讓給了遼國,致使中原門戶洞開。燕云之失,成了歷代中原王朝的一塊心病,可是由于各種不利,致使收復(fù)燕云的舉動都功虧一簣,延宕至于宣和年間,所以劉錡等大宋的忠臣良將始終將收復(fù)燕云作為平生的最高追求。

  徽宗難得看到朝堂上如此心齊,便嘉納了李良嗣之言,將他賜國姓趙氏,并任命為秘書丞。接著徽宗便下了一道秘密詔旨給登州知州王師中,要他選派一些得力的人手從海上先行前往女真之地探探路。

  徽宗接到王師中奏書的那天是七月初四,而王師中接到徽宗詔令的時間為八月初四,中間相隔整整一月,也可見朝廷決策之快!從海上漂來的兩艘船上有兩百多人,其中有一位名叫高藥師的遼國漢兒,對于女真知識頗為熟悉,因此王師中就挑中了他作為此行的向?qū)?。此外王師中還從兵卒中挑選了七位普通將校,先將他們一律贈予“進(jìn)武校尉”之榮銜,又給他們配備了一艘平海軍的水師兵船。

  徽宗在詔令中特別叮囑王師中要盡量保密,以防止外泄到遼國引來不測之禍,尤其是事成之前要格外慎重,若將來果真不成,必要時刻將一干人殺之以滅口。

  高藥師等人出海的這天是八月二十二,沒幾天他們就抵達(dá)了彼岸蘇州【2】地界的海面上,遙望岸上,可見為數(shù)不少的巡邏甲士,高藥師判斷這些就是女真人。但令他們畏懼的是,這些女真人不問青紅皂白就對這些不速之客劍拔弩張,嚇得高藥師等人竟未敢靠岸。嘗試了幾番之后,高藥師確信女真人要加害他們,于是干脆選擇了臨陣脫逃。

  可是,高藥師等人又怕王知州和朝廷怪罪,一時進(jìn)退維谷,只得在海上一連漂泊了多天,最終在青州地界泊岸登陸。青州知州立即上奏朝廷,徽宗聞訊后大怒,立即將那七名將校發(fā)配至邊遠(yuǎn)窮惡之地,另外責(zé)成童貫一手主抓此事。童貫便令王師中再行揀選“智勇能吏”,與高藥師一起再行出海,并特意強調(diào)此行之意在于“通好女真軍前,講買馬舊好”。

  第一次出海失敗之后,朝廷中開始不乏有人竊竊私語起來,徽宗本來擔(dān)心事有不協(xié)而消息又走漏給遼國,因此正在氣頭上的他趕緊下了一道“御筆”稱:“通好女真事,監(jiān)司、帥臣并不許干預(yù)!如違,并以違御筆論!”

  有鑒于第一批浮海北上的人懦弱怕事,所以受了朝廷責(zé)備的王師中此番在揀選人手方面就變得格外慎重起來。為首之人尤其要擇選一位智勇老練之輩,王師中首先就想到了馬擴(kuò)之父、“武義大夫”馬政,他雖然不知馬政究竟為何得罪了童貫,但馬政的名聲他還是曉得的;如今馬政雖在青州為官,可家卻在登州牟平,所以王師中跟馬政也有過往還。經(jīng)過一番探問,急于國事的馬政欣然應(yīng)允了王知州的邀約。

  雖然第一次出海未獲成功,可畢竟證明去往蘇州地界還是很容易的,因此王師中放下心來,不僅為馬政專門物色了一位懂點女真話、能說會道的平海軍卒長呼延慶作為副手,而且還配備將校七人,兵丁和節(jié)級八十人。此番出海雖然仍由高藥師做向?qū)?,但人?shù)已經(jīng)大大增加,聲勢上壯大了許多,在出海之前,馬政還慨然表示不獲成功定不返航。

  就在馬政一行人將要出海之際,朝廷又特意下來了密旨,給他們細(xì)細(xì)叮囑了六條事宜:第一,見到女真首領(lǐng)后,要呈上禮物;第二,申明大宋與女真之“舊好”;第三,可敘建隆、雍熙以來女真渡海來登州“賣馬事”;第四,可傳達(dá)大宋皇帝宣撫、慰問的“口詔”;第五,隨機(jī)應(yīng)變,試探金人對于宋金結(jié)盟夾擊遼國之議的意向;第六,若是金人對此懷有熱忱,可直言此次使節(jié)來意。

  朝廷的意思非常明確,就是要馬政一行人務(wù)必慎重,尤其需要在摸不準(zhǔn)情形之前注意隱藏真實意圖,以免白白走漏消息;上次高藥師一行人還帶了一道“市馬詔”,朝廷尚且覺得此舉有些冒失,所以這次只有“口詔”,沒有白紙黑字、言之鑿鑿的“國書”或“詔書”。

  大宋君臣為了達(dá)成盟約也真是煞費苦心,馬政對此體會頗深,所以當(dāng)他們一行人出海之后,為確保萬無一失,他們一連在海上行駛了月余,才最終踏上蘇州地界的陸地。

  一行人登岸后,立即招來女真巡邏者的粗暴對待,高藥師等人再三用蹩腳的女真話稱要見女真首領(lǐng)有要事相告,才得以留下了性命??墒桥嫒艘廊淮R政等人如同俘虜一般,將他們一路捆綁著,行經(jīng)十余州、約三千里地,才到達(dá)完顏阿骨打所在的阿芝川淶流河【3】。一路真是極盡苦楚,若非馬政乃是慣于軍旅之人,性命必將難保。

  所幸阿骨打本人待馬政甚為禮貌,馬政便按照朝廷的旨意,一步步將話題向宋金聯(lián)盟做了巧妙的引導(dǎo),哪知竟與阿骨打一拍即合。

  原來在金人立國之初,就有了“南連大宋”的意愿,阿骨打的重要謀臣楊樸在勸其稱帝時就曾言:“愿大王冊帝號,封諸番,傳檄響應(yīng),千里而定,東接海隅,南連大宋,西通西夏,北安遠(yuǎn)國之民,建萬世之镃基,興帝王之社稷。”當(dāng)時阿骨打?qū)顦愕慕ㄗh是嘉納的,可當(dāng)時金與宋畢竟沒有直通的條件,所以“南連大宋”的策略便就此擱置了。

  此番馬政一行的海上之旅,可謂正中阿骨打下懷,不過阿骨打此時也較為慎重,畢竟宋人的意圖、虛實自己還沒有摸清,因此并未當(dāng)即喜形于色,或即刻應(yīng)允,對于這樣一個關(guān)系三國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不得不首先跟粘罕、阿忽、兀室等郎君一連商議了數(shù)日,最后才大致拿定了一個方案。

  馬政首先提出了滅遼之后,原先歸屬遼國的漢人故地應(yīng)當(dāng)歸屬大宋,可是阿骨打卻表示:“所請之地,今當(dāng)與宋夾攻,得者有之?!?p>  馬政只是來做破冰之旅的,他的官職和權(quán)限都甚小,因此他請求金方派出使節(jié)前往大宋做進(jìn)一步的談判事宜,最后阿骨打便派出了渤海人李善慶、熟女真散都、生女真勃達(dá)作為使者跟隨馬政一起回訪大宋。阿骨打為自己的使者備上了《國書》及北珠、生金、貂革、人參、松子等禮物,為免使者有個三長兩短,阿骨打特意將宋方的六名隨行人員扣作了人質(zhì)。

  登上蘇州地界時是閏九月九日,到這年的十二月二日,馬政才帶著金國使者重新踏上了登州的土地,至次年正月初十,一行人才抵達(dá)了汴京,被安置于寶相院。

  【1】也稱“燕云”?!坝摹敝赣闹荩霸啤敝冈浦荩ü艦椤霸浦锌ぁ保?,“燕”指燕山。

  【2】遼代蘇州,位于今遼寧省大連市金州區(qū)。

  【3】今吉林松原扶余境內(nèi)的拉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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