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一擊不中,已經(jīng)被眼前這名亂波的詭異身法驚呆了,他從未想到自己的異能經(jīng)過數(shù)次提升后,竟然還有人可以在這么近的距離上躲過自己這一記致命的攻擊!
眼前的這位到底是人是鬼?
兩息之后余一丁的心頭又多出了另一個疑問。
夜風漸起,那團煙霧也慢慢地隨風飄散開來,相隔數(shù)尺之遠對峙的兩個人漸漸地看清了彼此,余一丁的臉上依舊保持著驚駭?shù)纳袂?,而那名亂波頭目露在蒙面巾外的雙眼卻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嘲弄。
柳翠雖然驚訝于這名亂波頭目居然可以徒手抓住她射出的羽箭,這種震撼比剛才見著余一丁突然被煙霧包圍還要強烈,但是同時她也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她如果繼續(xù)使用弓箭射擊此人只能是在做無用功。
而且隨著煙霧的消散,柳翠也看清了站立其中的余一丁并未受到任何影響,甚至還可以繼續(xù)使出氣指攻擊,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心頭稍安。
消除了對余一丁的顧慮,柳翠便將目光投向戰(zhàn)局之內(nèi)的其他地方。
到目前為止,對方已經(jīng)現(xiàn)身的共有十人,除了被余一丁干掉的兩人以及那名頭目以外,另外還有七人。
與蔡祖明對戰(zhàn)的那人本來已經(jīng)快要支撐不住,眼看著就要被他當場斬殺,結果亂波頭目趕來后一招便鎮(zhèn)住余一丁,不僅使蔡祖明吃了一驚,讓那人獲得短暫的喘息之機,也讓另外兩名已經(jīng)有些遲疑的亂波回過神來,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就想要接應那人。
可惜他們?nèi)匀煌砹艘徊?,先前因為自己分神錯失了良機,蔡祖明豈能一錯再錯?現(xiàn)在的局勢已經(jīng)非常明朗,敵眾我寡之下必須全力以赴,如果不能以雷霆之勢解決單個敵人,自己這方處于絕對的人數(shù)劣勢,必定會陷入苦戰(zhàn),甚至會萬劫不復,因此他隨后的攻勢更加凌厲。
等到另外兩人終于想起來準備上前夾擊蔡祖明時,那邊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慘呼。
在二人驚愕的眼神注視下,蔡祖明的短劍以一個非常刁鉆的角度刺進了那名亂波的胸口,而那人慘叫過后緊接著仰面倒下,隨著帶血的短劍從他胸口脫出,一溜血箭隨著那人倒下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線。
這下用不著這兩人前去圍攻蔡祖明了,待到他斬殺此人之后,剛抬起頭就瞧見那兩人,手中的短劍再次挽出一個閃亮的劍花,甚至有幾個血點飛濺到他的臉上,蔡祖明卻毫不理會,立刻欺身上前,頃刻間便與二人戰(zhàn)在一處……
另外一邊鐘離雪已經(jīng)和另一名蒙面人廝殺在一起,那人雖然蒙頭遮面,但是體態(tài)動作矮小輕盈,一看便知是名女子。
柳翠望過去時她們二人已經(jīng)對拆了數(shù)招,使用短兵刃的女亂波卻并不落下風,只見那女子手握一對七八寸長的匕首,左手的那支刃尖立起,專門使用刺挑削等攻擊手法,而右手的匕首卻緊貼在小臂處,常常用于格擋防守或者抹揉等暗招。
好在鐘離雪用的是骨劍,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她的骨劍相比對方手中的匕首長的豈止數(shù)寸,因此雖然鐘離雪的攻擊常常被那名女亂波以身法或者右手的匕首格擋,但對方卻也很難對她形成近身攻擊,轉眼間兩人就斗了二三十招,各有進退,算是旗鼓相當。
如果對方?jīng)]有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憑借蔡祖明和鐘離雪的功夫肯定也不會懼怕這些夷人,可是蔡祖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以一敵二了,鐘離雪雖然可以和一名女亂波殺的難解難分,但是對方還有三人正在朝她圍攏過來,如果沒有人能夠阻擋那三人,鐘離雪的處境必定會相當不妙。
弓矢對付不了亂波的頭目,難道還對付不了普通的亂波?
柳翠如是想到,隨即再次張弓搭箭,她不能射擊正在與鐘離雪搏斗的女人,那樣誤傷的幾率太大,所以柳翠選擇的目標是正在向鐘離雪圍攏過去的最后三名亂波中的一人。
“嗖!”
“唔!……”
不出柳翠的預料,這支冷箭雖然沒能直接射殺此人,但是卻達到了攻其不備的效果,因為那人是側身對著馬車,黑暗中也沒注意到柳翠的動作,那人甚至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便被羽箭射中肩膀,隨后便悶哼一聲直接栽倒在地。
同伴受傷倒地,剩余的兩人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立刻舍棄了圍攻鐘離雪轉而向馬車這邊猛沖過來,他們非常清楚,對付弓箭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要迅速近身,讓對方的弓矢毫無用武之地,何況柳翠已經(jīng)射中一人,剩余兩名亂波可不想再給她繼續(xù)搭弓上箭的時間。
因為雙方距離實在太近,眼看著敵人飛奔而至,一兩個呼吸間便沖到馬車近前,柳翠只好扔下角弓和箭袋,抽出了自己的那把骨劍,離開車窗縮回到車廂中,只守在車簾后,只等對方?jīng)_上前來……
“噗!”
又是一聲悶響,已經(jīng)沖到馬車邊的一名亂波就像是被人從背后猛推了一把,整個人立刻向前栽倒,前額直接撞在車轅的硬木上,隨后便滾倒在地,徑直趴伏在車輪邊,口中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像是已經(jīng)昏死了過去。
他的同伴只看見那人背后的衣服上有一個窟窿,轉瞬之間那人身下的黃土地就被鮮血洇濕了一大片,很明顯,他的身體已經(jīng)被射穿,身下的血跡是從他胸口處冒出來的……
三人之中剩下的唯一那名亂波見此情景不禁心頭大駭,余一丁、蔡祖明和鐘離雪已經(jīng)被各自的對手纏住,此刻柳翠還在車廂內(nèi),他們都沒有出手的可能,那么栽倒在馬車旁的那人是被誰所殺?難道還有其他的人在暗中幫助余一丁幾人?
這時與余一丁對峙的亂波頭目卻是心頭大怒,露出蒙面巾的雙眼中已經(jīng)不再是嘲弄的眼神,取而代之是冒著怒火的眼神。
剛才他看見了什么?!
被他詭異身法鎮(zhèn)住的余一丁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再次出手,頭目手下的三人圍攻馬車,可是余一丁竟然在明知道自己的厲害的情形下竟敢再次出手偷襲那幾人,并且一招便致一人重傷。
頭目只覺得自己受到了蔑視,難道眼前這人剛才的反應都是裝出來的?否則他怎敢在此時分心射殺圍攻馬車的亂波?又或者說馬車內(nèi)的人極為重要,所以這名護衛(wèi)拼死也要出手保護?……
頭目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剛才柳翠射出第一箭時余一丁便立刻返身折回馬車,在頭目看來這就是想要前去救援,現(xiàn)在眼看著幾人圍攻馬車,他竟然不顧個人安危斷然出手,想必如果馬車中人有何閃失,這名護衛(wèi)也不會有好下場吧。
當余一丁干掉一人,使得柳翠只需面對一名敵人,壓力大減后,他這才連忙轉過頭看著眼前的亂波頭目,此人應該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所遇的最強敵手了,只不過余一丁早已立下誓言,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二女,就算再強的敵人站在眼前他也要先解柳翠之危。
頭目的眼中又露出了笑意,不過這種笑意落在余一丁眼中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友善,相反卻令他不寒而栗,這是一個人在憤怒到極點后的面部扭曲,雖然看起來像是在笑,可是任誰看見這種眼神都知道此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隨時就有可能爆炸的炸藥桶,余一丁也暗自將護身罡氣催至極限,準備承受對方的致命一擊。
頭目行動了!
余一丁與他相隔數(shù)尺,這個距離太近,近到兩個人只要抬起手臂就能觸碰到對方的指尖。
所以余一丁眼見柳翠危急再次出手后就一直全神貫注地盯著頭目的眼睛,他不知道對方接下來會發(fā)起怎樣的進攻,但是柳翠的危急確實余一丁的必救,他的氣指雖然傷不到亂波頭目,但是肯定可以殺傷普通的亂波,結果也確如余一丁所料,因此現(xiàn)在的余一丁已經(jīng)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這名頭目出手。
可是即便如此,下一刻余一丁只覺得眼前一花,眼前那人居然就這樣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余一丁心頭大驚,但是還沒有等到他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突然只覺得自己的背后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他推了一個踉蹌,蹭蹭蹭向前邁出了三步才穩(wěn)住身形,差一點就跪倒在地。
就在余一丁驚愕地回頭查看時,正好對上頭目同樣驚詫的眼神!
亂波本就擅長潛行隱身,為了執(zhí)行任務很多時候都需要神鬼不知地接近目標,而這位頭目已經(jīng)將身法練到極致,他也是真田慎介手下最為出色的幾名亂波之一。
此人的武藝得自家傳,據(jù)說他的祖上曾經(jīng)遠渡無邊海來到大陸,在楚越之地跟隨一位高人修習遁形之術,二十年后學成返回家鄉(xiāng),自此之后便成為真田家族中最為厲害的幾位亂波之一,曾經(jīng)在夷人的部族戰(zhàn)爭中為真田家族立下赫赫戰(zhàn)功,他的成名之戰(zhàn)是曾經(jīng)潛入一名與真田家族敵對的將軍家中,當時整個院內(nèi)有三四十名武士,就連將軍的起居室內(nèi)也有數(shù)名武藝高強的侍衛(wèi)保護,而就在如此嚴密的守護之下,那名將軍居然在大白天于眾目睽睽之下被其一舉擊殺,隨后他還全身而退。
可想而知這位亂波頭目家傳的遁形之術有多強,剛才余一丁在那么近的距離都拿他沒有辦法,在頭目看來眼前之人已經(jīng)失了銳氣,多半也會變成他的刀下無名之鬼,卻沒想到余一丁竟敢在他面前再次出手,而且還殺了一人,這令頭目心中大感憤怒。
可是這位頭目的家傳武學就是遁形之術,正因為他的家傳武學身法了得,很多時候并不需要特別的刺殺手段便能達成目的,所以他的刺殺方法與普通的亂波并無二致,在他使用身法繞到余一丁身后用匕首對準其背心狠狠扎下去的時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鋒利的匕首竟然扎不進余一丁的身體,甚至連他的衣角都不曾碰著,僅僅只將余一丁推著向前踉蹌了幾步!
頭目那里知道余一丁護身罡氣的強悍,只認為此人必定是練就了刀槍不入的外家氣功,他的祖上從大陸學藝回鄉(xiāng)后就曾告誡過自己的后輩,大陸武學博大精深,更不要說還有一類逆天的修行者,以后自己的后人若是去了大陸要特別當心,遁形之術確實是亂波隱秘刺殺的手段,但是很多時候也是他們保命的倚仗,千萬不能小瞧了大陸武者,就更別說修行者了。
現(xiàn)在頭目的心頭立刻就想起了祖訓,一時之間他還沒有將余一丁歸為修行者的行列,僅僅將他看作是大陸上厲害的武者,剛才余一丁的氣指攻擊他也以為是大陸武者的一種氣功,現(xiàn)在匕首刺不進余一丁的身體他本能地便認為此人是一名體術了得的武者,同時也對柳翠和鐘離雪有了好奇之心,不知她們倆到底是什么來頭,被他看作是車夫的蔡祖明已經(jīng)是一名武功極高的練家子了,而眼前作為護衛(wèi)的余一丁又身懷如此恐怖的體術,到底是什么人才有這樣的隨行護衛(wèi)陪同?
余一丁被亂波頭目的攻擊弄得心頭大駭,趁著他失神的這個工夫,亂波頭目腦中的念頭也轉了不少,此刻他已經(jīng)將柳翠和鐘離雪看作是大晉某個位高權重之人的親屬,而在平洛郡最為尊貴之人非沈辰基莫屬,難道這兩名女子便是他的女人?
就在這么短短的一瞬之間,亂波頭目已經(jīng)將二女與沈辰基搭上了關系。
不過這也難怪頭目想多,現(xiàn)在夷人暴動的人數(shù)遠遠少于真田家族預期的目標,本來真田慎介還曾想過領兵先攻擊平洛郡城,可是潛伏在平洛城中的亂波傳回消息,雖然夷人暴動提前了兩天,可是沒等那些分布在各個礦場中的夷人完全匯聚到洛西鎮(zhèn)呢,沈辰基早就溜到坤陽城避難去了,如果真田慎介還要攻打平洛城對于真田家族的戰(zhàn)略目標則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于是他只能率領不足六千人的夷人大軍按照與自己老爹的約定向坤陽城進軍。
亂波頭目的小隊作為斥候和先遣隊提前趕到坤陽城郊,真田慎介的大軍緊隨其后,此時正在二十里外的山區(qū)內(nèi)行軍,最多再有一個時辰便會抵達此地,然后經(jīng)過簡單休整,真田慎介的計劃是半夜對坤陽城發(fā)起突襲。
這一批亂波就是刺探坤陽城守軍的情報,以及對城池周邊的防御進行盡可能的破壞,剛才他們埋伏在官道旁,正好有一男一女經(jīng)過此地,眼見那兩人有馬,亂波頭目便指揮手下襲擊了他們,一來可以搶奪馬匹,夷人部隊基本上都是步兵,如果有馬的話就可以起到奇襲的效果,二來頭目想要套取一些有用的情報。
結果交上手才發(fā)現(xiàn)那兩人竟然全都是功夫不錯的武者,在付出了兩名亂波死亡的代價后才將那名男子殺死,擒獲了受傷的女子。
還沒等亂波頭目來得及審訊那名女子呢,余一丁幾人又匆匆趕來,頭目見著又有馬匹和車駕,那就干脆一起拿下吧,誰曾想到余一丁幾人比那對男女更加難對付,現(xiàn)在他手下的亂波已經(jīng)被干掉了四人,竟然還沒能擒下余一丁幾人。
隨著余一丁表現(xiàn)出的強悍實力,亂波頭目對馬車中的柳翠和鐘離雪更加感興趣了,現(xiàn)在他已不再想著對方的馬匹車駕,而是二女的真實身份,說不定她們就是沈辰基的親屬呢,只要擒下這幾人,也許就會對夷人大軍攻擊坤陽城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可是眼前的余一丁卻是一個難題,雖然亂波頭目能夠躲避他的攻擊,但是自己的刺殺之術似乎對他無可奈何,現(xiàn)在這個局面對于頭目來說就成了一個兩難的境地,就這樣撤退心有不甘,但是再繼續(xù)與對方拼斗又不能即刻擒獲此人,萬一余一丁抽冷子再用那種犀利的攻擊殺死自己的幾名手下,到時候不要說擒獲這幾人,可能自己的小隊就要交待在此地了。
所以雖然余一丁踉蹌幾步兩人之間拉開了一些距離,但是亂波頭目卻沒有再繼續(xù)上前發(fā)動攻擊,他明白自己的刺殺之術對余一丁無用,現(xiàn)在只是琢磨著要不要再與這幾人糾纏下去。
余一丁站穩(wěn)了身形后也只是警惕地盯著亂波頭目,同樣沒有任何動作,對方手中的匕首閃著寒光,可是即便如此鋒利的匕首也破不了護身罡氣的防御,這讓他心中稍定,不過此刻他也和這名頭目面臨著同樣的問題,殺不死對方,但對方似乎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一時間虎視眈眈的兩人都遇到了一個兩難的問題,接下來該怎么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