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這個世界十五年了,江云也熬了十五年了,到現(xiàn)在為止,他才算熬出了點頭。
在這個十三四歲就能成婚的世界,十五歲已經(jīng)可以是大人了。
他因為去武院訓(xùn)練的緣故,成長弧線要長一點,還能再晚兩年再找女人成婚,而那些家境或者天賦更好的家伙,成長弧線更長,現(xiàn)在估計還在接受訓(xùn)練,在為最后的目標做沖刺。
就像是前世,有些人初中肄業(yè)結(jié)婚打工去了。
而有的三十好幾了,還在實驗室苦逼的讀書,寫文章,熬畢業(yè)。
所以年紀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成年,獨立與否的絕對標線,就像江云,他現(xiàn)在十五歲。
他已經(jīng)開始去上班,領(lǐng)俸祿了。
在這個世界,江云說一聲他已經(jīng)成年,可以成家立業(yè)了,沒人會覺得有什么不對,因為他已經(jīng)有了能夠自食其力的能力。
這一點其實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不過這一點對江云來說意義重大。
自食其力對很多人來說,并不是什么美妙的詞語,但是對江云來說卻是再美妙不過的境地。
他這一世出身不好。
雖然對于覺醒了異能的江云來說,在這個異世界其實不管什么樣的出身對江云來說都沒有影響,反正再有錢也有錢不過他,不過因為不想暴露,在前期江云就只能托庇于父母羽翼之下,也就是因為這一點導(dǎo)致江云在前期因為出身不好,而顯得困頓潦倒不堪。
不過這種情況終究會過去,當江云逐漸能夠獨立,能夠自食其力的時候。
那就是他開始發(fā)跡的時候。
而江云所期盼已久的時刻,終于已經(jīng)到來。
當江云從武院畢業(yè),拿到分配文件和介紹信的時候,其實就已經(jīng)標志著江云所期盼時刻到來了。
而江云的發(fā)跡其實也從家里出發(fā),坐上前往泉州的馬車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
而到江云趕到了崗位報到處的時候,他的發(fā)跡之路,其實已經(jīng)進入第二階段了,第一階段的改換形象,氣質(zhì),他已經(jīng)在路上完成了。
而現(xiàn)在第二階段,江云要做的是強化自身修為,基礎(chǔ),熬過兩年資歷,開始他的晉升之路。
所謂的晉升并不是單純的職位的晉升。
人脈,關(guān)系,地位。
江云需要這些東西幫助他掩飾自身修為成長軌跡,免得他還沒發(fā)育起來就被人抓住,打滅。
這個世界正常的發(fā)展路徑是,晉升,獲得更多的資源,發(fā)育,然后再次晉升。
當然,這點是理想。
通常他們所遇到的困境是,想要晉升就需要更多的資源,但想要更多的資源就需要晉升。
這是一個死循環(huán),只有能打破死循環(huán)的才能晉升。
而江云天然的就有這個能力。
資源的限制在很大一定程度上對他來說并不存在,江云要做的就是不斷的晉升。
而也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江云踏入了崗位報到處。
紫冄縣,大夏最靠南的幾個縣之一,依山不靠水,土質(zhì)貧瘠,領(lǐng)導(dǎo)班子管理混亂,縣令十年被砍了四個,最短一個當了一年半,現(xiàn)在這個剛上任兩年,已然開始佛系。
江云走進紫冄縣公署報到處,里面一個大媽正在哪里打毛衣,而她就是紫冄縣編辦主任。
本來江云還有些不在意,以為是個打掃衛(wèi)生的臨時工。
正想著這紫冄縣的公署真隨便。
結(jié)果對方說她就是編辦主任,然后接了江云的介紹信仔細審核了一圈,從抽屜里拿出章子在江云介紹信上一蓋,這下他不信也得信了,在大夏亂拿公章是要殺頭的。
而大媽蓋了章子,又收了江云從南寧公署領(lǐng)到的條子,轉(zhuǎn)身拿了一本薄子出來寫寫畫畫了幾下。
‘這鬼地方怎么怪怪的’江云在一邊等著,心底卻是開始犯嘀咕。
一個編辦主任多少也算是個官兒,怎么看著就跟個掃地大媽一樣,而且還在辦公室織毛衣。
心中怪異,也不敢多表現(xiàn)出來。
老實的依言填完資料,然后拿著蓋了公章的介紹信和文件往白鷺鎮(zhèn)去了。
在白鷺鎮(zhèn)公署,將介紹信交上去,江云的報到程序就算是走完了,接下來就是去熟悉崗位了,江云分過來的職位是林地巡視,文件上寫著是負責從黑鴉林到虎口澗這一段的巡視工作,而至于怎么巡視就要看當?shù)氐膶嶋H情況和江云自己的能力了。
正比如說,因為背靠著白鷺鎮(zhèn),加上幾個前輩的努力這邊的林地巡視已經(jīng)搭了個草臺班子出來。
江云到了之后,直接組進班子,然后就跟著幾個前輩去熟悉工作地點。
同時,下面也有幾個雜役使喚。
這幾個雜役其實就是這附近莊子的農(nóng)戶,農(nóng)閑了就會過來搭把手,也賺點外快,而他們的工資是經(jīng)過幾個前輩的努力爭取,從白鷺鎮(zhèn)的財政里面劃出來的。
而江云要做的就是時常帶著幾個雜役在林子里面轉(zhuǎn)一圈,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
這樣的開局其實很不錯,而倒霉一點的,走到了地方什么都沒有,就一個帶著介紹信的人來了。
來了之后,就只能從零開始。
而所謂的天坑崗位,就是走到了地方什么都沒有,十里八里沒人煙,你還不能走。
你一走,被巡檢發(fā)現(xiàn),到時候程序一走,就得往班房里面蹲。
而江云運氣倒是不錯,人過來什么還沒做,房子住處都有了,不過環(huán)境不是很好,是前一任林地巡視修建的木屋,修的倒是還算是結(jié)實,遮風(fēng)擋雨沒什么問題,不過也就是能遮風(fēng)擋雨了。
廁所都沒修。
估摸著這荒郊野嶺的,隨便找個地方蹲下就是廁所,純天然,拉屎還不用沖。
“呵,條件也就這樣,你個小伙子好好干,過兩年我退休了,就指著你接我的班了?!睅е瓶垂ぷ鞯攸c的老前輩笑著說道。
“哪能,我看老前輩精神頭還這么好,說不定還能干個十幾二十年呢?!苯婆踔裟_。
“那你還恨死我,哈哈”白彩圖笑著說道。
而江云自然一邊跟著笑,一邊說著哪能,一時間倒是一副交談甚歡的模樣。
都是花花轎子人抬人,多說幾句好話又不掉塊肉,何樂不為。
而白彩圖樂呵過幾句,覺得江云這小伙子挺不錯的,想了一下便想出言提點他兩句。
“小燕啊,你到我們這里來做巡視,其實只要注意三件事就可以。”白彩圖開口說道,說完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
而江云也適時作出洗耳恭聽的模樣來。
白彩圖對江云的態(tài)度很滿意。
斟酌了一下用詞,便開口說道:“這第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莫貪?!?p> “不該拿的好處,莫去沾?!?p> “這第二個,就是莫多事,這紫冄縣是非多,莫去沾?!?p> “這第三個,就是莫亂跑,你與我不同,我是退下來養(yǎng)老的,你還有希望進步,這巡視莫亂跑就是立功,到年限該上去的時候,自然會上去?!卑撞蕡D一字一頓的說道,江云也聽得認真。
“白老,這紫冄縣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江云問道。
他突然想起來在那辦公室織毛衣的大媽編辦主任,再一仔細回想,那紫冄縣公署氣氛也怪怪的。
“剛說完的莫多事,你這就問上了?”白彩圖看著江云,笑著說道。
江云:“……”
臉上掛上一副訕笑,也沒再問,都老實了十幾年了,也不差這幾年。
而當晚,附近幾個同僚也趕了過來,開了個小灶,說是慶祝江云的新官上任,伙食倒是不錯。
有酒有肉。
算起來這巡視俸祿還算不錯,至少他這些同僚吃得起肉,喝得起酒。
而江云老父母終年勞作,也吃不飽飯。
不過江云因為背著貸款的緣故,他這近三年都是拿不到什么俸祿,這一點,隨著他一起過來的介紹信已經(jīng)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因為欠的是官府的錢,所以隨著江云帶著介紹信一路報備,他的債務(wù)已經(jīng)被打包給紫冄縣了。
在南寧公署的時候,他的債務(wù)被轉(zhuǎn)賣了一次,現(xiàn)在是第二次轉(zhuǎn)賣。
官府內(nèi)部怎么結(jié)算的江云不清楚。
不過現(xiàn)在給他發(fā)俸祿的是紫冄縣財政,而他又欠著紫冄縣的錢,所以按照債務(wù)合同。
從他上任第一天起,往后三十二個月,他都只能領(lǐng)低保工資。
這工資讓他不至于餓死,而砍掉的錢,則是用來歸還他當初老黑沒還完的學(xué)費欠款。
聽起來倒是有些凄慘,不過江云完全不在乎就是。
夜幕之下幾杯濁酒,幾口熱菜就將江云和這些同僚的距離完全拉近了,因為里面江云年紀最小,所以他倒是一口一個哥哥姐姐,一口一個叔叔阿姨,喊得親熱。
中間白彩圖不在,這老頭年紀大了,大晚上不愛亂跑,江云就順勢的向著打聽了一些消息。
這一打聽倒是聽到了不少消息。
這紫冄縣果然是出問題了,從幾個同僚口中江云得知,這紫冄縣土質(zhì)不好,不適合耕種,向來就有些貧瘠,不過其實也沒什么,老百姓努力點,日子也還能過。
只是突然有一任縣令想要勵精圖治,整了不少花樣,結(jié)果縣里經(jīng)濟沒發(fā)展起來,風(fēng)氣反倒壞了。
幾個原本如同咸魚一樣的家族,宗門稀里糊涂的就吃掉了幾處官府的私產(chǎn)。
里面有幾個還算富饒的農(nóng)莊,礦場,漁場。
這一下可就是翻天了,原本大家一起當咸魚,劃劃水,混混日子的,突然間官府勢力就不行了。
幾個家族,宗門勢力起來了。
起來了自然就想要更進一步,而紫冄縣資源就這么點,想要更進一步就只能去吞吃其他勢力的產(chǎn)業(yè),而也不知道是吃官家吃上癮了還是怎么的,幾個勢力悄咪咪的開始動手腐蝕起了縣令,而后面過來的幾個縣令也著實給力,一個接個挨了刀子,不過卻也無濟于事。
官府的私產(chǎn)已經(jīng)被侵吞走了,官府雖然勢大,但是那些家族也不是好惹的,一個個都有根底。
盤算起來,跟上面那些當家的大佬可能還是一個祖宗。
都是一個種出來的,誰比誰高貴。
官府作為最大的地主也不能犯眾怒,也只能坐下來講道理,而道理講不過,也只能吹胡子瞪眼。
畢竟都是按照制定好的規(guī)矩大家坐在一起玩的,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
誰要是翻了桌子,到時候大家一起別想好。
在這種情況之下,上頭在天下太平,局勢大好的情況下,自然不愿意翻桌子,而不翻桌子官府丟了大量私產(chǎn),財政一下垮掉大半,而沒有財政,說什么都是屁話。
其他幾個家族得勢不饒人,看著官府那邊短時間榨不出油水了,就盯上了彼此。
而這也就是紫冄縣亂象漸起的緣由。
江云到的這時候,也正是局勢正糜爛的時候,幾個家族試探著,眼看著就要打出真火了,而官府在邊上看著,一副我無能為力,你們愛咋咋地。
“還得亂上幾年,要等上面派了能人過來才能穩(wěn)住局勢?!睆能娢橥顺鰜淼募t臉漢子禾山說道。
“我看懸,這紫冄縣窮鄉(xiāng)僻壤的,那有能人來這鬼地方?!备咛舸蠼悖匦阌⒄f道。
“燕虎,你怎么看?”白面胖子看向江云問道。
江云眨了兩下眼睛,他初來乍到的能咋看,仔細想想,他們打得狗腦子出來,關(guān)他屁事。
“我能怎么看,當然是睜著眼睛看。”江云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噗!你這家伙倒是有意思?!鼻匦阌⑿χf道,不過因為身量高大的緣故,倒是沒多少美感。
而江云則是抓著腦皮一邊笑著,將這話題揭了過去,那白面胖子何業(yè)也沒再多問。
一番酒足飯飽,眾人終于散去。
倒是落下江云在哪里收拾這杯盤狼藉,這里面的碗筷還不是江云的,洗干凈了明個兒說不的還得還回去,到時候說不得又是一番謙讓客氣之詞。
說實話,江云不喜歡這種沒什么營養(yǎng)的東西,不過做人嘛,總是這樣的。
你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我讓你一下,你讓我一下。
你開心我開心,你好我好。
不然你爭我搶,大家都沒得吃,有什么意思呢。
雖然江云肯定不在沒得吃的范疇之內(nèi),只要不死,大家都沒得吃,他照樣能吃得飽,不過真的到那種地步,那么那些餓肚子的人自然會讓江云也一起沒得吃。
就像前世那個瘋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