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人影兒晃動。
“舅舅,他……是不是被我……撞……”一個顫抖的女孩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壓根兒就沒撞著他,我老遠就看見他躺在地上了。”一個男人說道。
“他……是不是……”女孩膽怯的問道。
“他活著呢,估計……是餓得不行了?!蹦腥苏f道,“你去車上,把給你媽媽買的葡萄糖拿一盒下來?!?p> “是。”那女孩答應道。
不大功夫,一股甜甜的液體灌入了我的嘴里,在咽喉處嗆得難受,我咳了嗽一下,這才張開了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一只手狠狠的掐著我鼻子下面的嘴唇(后來我才知道這地方叫人中。)
“喂,原來你是裝死呀,想賴上我們是不是?”那女孩見我睜開了眼睛,“啪啪”在我臉上拍了兩巴掌。
“我……”我發(fā)現(xiàn)說話的聲音連自己也聽不見,頭一歪,眼前的女孩不見了。
三天后,我才在醫(yī)院再次醒過來。
那個救我的女孩叫小敏,那個男人叫葉剛。小敏長得很漂亮,五官精致,長發(fā)如瀑,皮膚白凈,個頭高挑,腰身苗條,尤其那一雙大眼睛很是迷人,即便她帶著眼鏡,眼鏡也遮擋不了那雙眼睛的楚楚動人。
葉剛四十幾歲,身材魁梧,留著板寸頭,雖然他年紀不大,臉上確實布滿滄桑,粗略看他面相,有點像照片上的魯迅先生。
從醫(yī)院出來后,葉剛本來是想把我送派出所,讓派出所聯(lián)系我家里人,讓我家里人來接我回去。
小敏的母親覺得我很可憐,就說:“四哥,他也是沒有辦法才出來打工的,你把他送回家去了,那不是等于這些罪他白受了嗎?再說,醫(yī)生說他可能會有什么后遺癥,萬一后遺癥發(fā)作,他家里又沒錢治,那他只有死路一條,你費這么大勁救他不是白救了嗎?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葉剛想了想,說道:“你說的也是,可是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啊。這樣吧,先讓他在我那里打打雜,如果他有烹飪方面的潛力,,我就收他為徒,這樣名分也有了,將來他父母問起,也不會啥岔子。如果他沒有那方面天賦,只能將他送回老家了。”
小敏的母親點點頭:“哎,也好,我就是覺得這孩子可憐。先讓他在我家養(yǎng)幾天吧,確實無礙我才給你送過去,可以吧?”
葉剛沉吟片刻,便點頭答應了。
在醫(yī)院的時候,一個護士曾經(jīng)跟我說過,你真是命硬,遇到貴人了,你知道那女孩的父親是誰嗎?她父親可是警察局的周探長。
可是到了小敏家,我卻頗感失望。她家在一個破舊的四合院里,上下兩層,包括廚房衛(wèi)生間,大約共六間屋子(樓上我上去,是主人的臥室,估計和樓下一樣是三間)。這房子都是木頭結構的,上下兩層之間也是木樓梯連接,但那個樓梯可以移動。底層的屋子都是黑黝黝的,好像煙熏過一樣。沒有天然氣沒有自來水,做飯是在門口的蜂窩煤爐子做,廚房里有大灶,燒煤炭的,灶臺上積滿了灰塵,估計好久沒有用過了。水要到院子中央的一口水井里打。
剛去那幾天,我就沒看見過那個護士口中的“周探長”,家里只有小敏和她母親兩人。那時小敏好像在考什么學校還是拿什么證,反正是早出晚歸。實際上這個家只有小敏母親一人。
本來她是不讓我干活的,可是她的腿有病,走路一瘸一拐的,煮飯倒也沒什么,可是去院里打水就困難了。那井上有個轱轆,把水桶掛在轱轆上的一根繩子的鉤上,放到井里,水桶裝滿水在搖上來。她一個瘸子,提一桶水走路浪來浪去的,到了家門口,就剩半桶水不到了。
做飯倒是要不了多少水,可是洗衣服用的水就多了。我一個年輕小伙子白吃白住在人家家里,怎么能啥活兒也不干了呢?因此我便主動承擔了這些體力活,她起初還不肯讓我做,說你是病人,要多休息。但是在我的堅持下,她也就同意了。
她的面相很慈祥,時不時和我聊上幾句,但她從來不問我家里狀況。她有一個特別的嗜好:拜佛。每逢三六九,她都要去文殊院。在我去葉剛那里上班的前一天,她還特別帶我去了趟文殊院。
燒完香拜完佛出來,她突然問我,你是什么文憑?我如實回答:高中。她鄭重的告訴我,要想拜入葉剛門下,除了努力,還得裝文盲。我愣了愣,望著她:為什么?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說照她的話做就行了。
在此之前,小敏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什么文憑。我也如實回答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搖搖頭:“騙子,你是大騙子?!?p> 我一本正經(jīng)的說:“我為什么要騙你呀?”
小敏說道:“現(xiàn)在這個年頭,高中文憑可不簡單,我爸說好多警察都是初中畢業(yè),有些初中都沒讀完。你一個高中生,落魄得差點命都沒了,誰信呀?”
我本來想把高中畢業(yè)證給她看,可是在第一次上永興市時,那畢業(yè)證放劉強那里,走的時候忘了拿,現(xiàn)在拿不出來佐證,我也只好沉默。
小敏見我沉默,于是說道:“我出幾道數(shù)學題給你做,你做對了,就算你高中畢業(yè)了。”
我雖然搞不懂她為什么一定要證明我是不是一個高中畢業(yè)生的目的何在,但少年氣盛,還是答應了。
她出的是幾個方程式代數(shù)題,雖然在高中時代,我的代數(shù)從來都沒上過六十分,但她的那幾道題真的太簡單,就是x+y+z什么的,連二次冪都沒有。我?guī)缀鯖]費吹灰之力就把答案做出來了。
小敏看著答案點點頭:“行啊,明天某某電信公司筆試,你代我去考得了。”
我悶了一會兒才說道:“你……這不是作弊嗎?查出來了咋整?”
“又不是高考中考,沒那么嚴格。”徐何說道:“就是一個形式,筆試過了,還有試用期,試用期不合格,照樣刷下來。所以你盡管放心。”
筆試在汪家拐附近的一個小樓里進行的,那個地方小巷子特別多,七拐八拐的,連小敏也差點迷路。
小敏把我?guī)У叫谴箝T口,然后把進場證件交給了我。我拿起來一看,上面只有姓名和筆試號,連個性別欄也沒有。不過右上角倒是貼有照片的方框,可是是空白的。
進入考場的時候,一個工作人員查看了一下我的筆試證,就讓我進去了??荚囬_始時,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參加考試的也就二十來個,和寬大的考場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不知道是初選太嚴還是這個公司根本就讓人看不到前景而才導致報名的人不多。
小敏拿到筆試成績的那天,正好是我去上班的前一天,也就是和她母親去文殊院拜佛那天。她回來時,我正在起蜂窩煤爐子,老是起不燃,實在沒法,就趴在地上朝爐子里吹氣,她板著一張臉走了過來,照我屁股就是一腳:“笨蛋!”
我嚇了一跳:“咋……咋了?筆試沒有……通過?”
她又踢了我一腳:“你說呢?”
不可芳物
這幾章是以前寫的素材,直接搬過來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