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解釋的,難道……就只有這事兒?”
小愛推開岑月芯,眼里含著兩包熱淚,冷冷的開口。無果得了機會,從衣柜里騰的一下躍出,毫無留念的踩著肉墊子,慢悠悠的離開這即將戰(zhàn)火紛飛的地方。
岑月芯一怔,有一瞬的茫然:“……那不然呢?”
“呵!……”小愛冷笑,眼淚滾下眼眶,砸在手背上生疼,“你準備什么時候送我走?明天?……后天?還是蹭夜深人靜時,一棒子把我這個累贅敲昏,給悄無聲息的拉走扔掉?!”
岑月芯心口一顫,短促地笑了下,含糊道:“小丫頭被熱昏了,說什么胡話吶?我怎么可能會把你扔……”
“怎么不可能!”
小愛暴躁的打斷她的話,“我們之間有什么關系?兩個陌生人而已!一個被你突然的善心大發(fā),收留下的孤兒而已!你想留就留,不想要時就可以隨意拋棄,這里面哪有那么多的一定和不可能!”
岑月芯頹然一跌,惱火的撓撓長發(fā),頭大道:“是寂老頭同你說了什么?”
小愛又是一個冷笑,沒見著人時,小愛拼死拼活想去找她,可等人出現(xiàn)在眼前時,她只期望著這人永遠別在出現(xiàn),因為面對悲傷的源頭,實在需要很大的勇氣。
“他如果不說,你準備瞞著我多久?送走之前?”
“愛啊,好好說話,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p> 她受不了小丫頭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好似拿了一把亮晃晃的刀,割肉一般的提醒她這事是自己做得不對,該早些同她說,就不會造成如今這種局面。
“那該是怎樣?難道寂潤悅要過來這里不是事實?難道你要把我送走不是事實?”
“是!這些都是事實,但內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這丫頭左一口送走,右一口拋棄的,差點兒氣得岑月芯一口老血涌上頭頂,直接變成腦梗,癱瘓在地。
她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幾分,然后把塞在柜子里的棉被統(tǒng)統(tǒng)扯出來,自己也鉆了進去,她看著小愛的眼睛,語重心長的道:“把你送去寂老頭那,姐姐沒有要拋下你不管的意思,是我想著你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跟在姐姐身邊,只需要給你吃飽穿暖就行的小娃娃了。愛啊,你知道嗎?在大人的世界里,每個人都應該擁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我們在那處地方,圈著自己喜愛的東西,系著自己牽掛的人。雖然人和人之間,每一個都是獨立的個體,但個體之間是需要相互碰撞,才能產生對生命的熱情和對生活的向往,然而愛啊,這些姐姐都給不了你,悄月居也給不了你,這里太孤獨了,也太封閉了,我們只能成為你遮風擋雨的地方,卻成就不了你的飛翔,所以你需要回到人群中,去和他們碰撞,然后從里找到自己的熱愛,找到自己的向往,你懂姐姐這份操著母親擔憂的心嗎?”
“——母——親?!……”
小愛耳里灌進一大堆叫她百感交集的肺腑之言,卻抵不過這兩個字的威力,把她震在當場!
她從不知道在眼前這個平時淡漠得如同一汪死水的女人心里,竟是這般為她操心打算,把她看得如此之重。
這樣的幸福沖擊來得太突然,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瞪著渴望的雙眼凝望著岑月芯。
“……沒錯,是母親?!贬滦敬故?,“在我決定收養(yǎng)你的那一刻,就把當作是親生的孩子看待,雖沒經十月懷胎,從小喂養(yǎng),但緣分讓我們相遇,這就是件十分美妙的事?!?p> 小愛眼淚啪啪的顆顆滾落,顫聲問道:“所以當母親的,是不會丟下自己的孩子對不對?”
“嗯……一輩子都不會丟下。”
“姐!…………”
小愛吼完,哇的一聲哭著撲進岑月芯的懷里,將所有的委屈和不安盡數(shù)發(fā)泄!
——岑月芯沒有不要她!她不會再次成為一個棄兒!而且現(xiàn)在的她,是一個擁有母親的人了,這世界不再是與她毫無關系!
小愛只覺一陣難以言說的喜悅貫穿她的全身,讓人心安又幸福!
“……對不起……”
這一聲道歉從心而發(fā),她昂起頭,淚眼婆娑的望著岑月芯,扁嘴嚶嚶道:“我能……能不把房間讓給寂潤悅那臭小子嗎?”
岑月芯抹了她淚水,頗為哭笑不得,反應過來小愛之所以情緒這般大,背后寂潤悅那小子肯定沒少添柴加火,于是她道:“誰說要你讓房間給他了!這個家都是你的,他來,咱們只有招待客人的道理,何談“讓”這一字?”
小愛越漸高興,只覺一副身軀都是輕飄蕩蕩的,她撞進岑月芯懷里,“——真的???你沒騙我?”
“我騙你干嘛?!贬滦镜种~頭,拍著背,把懷里人最后一絲不安驅散掉,“你可是住在我戶口本上的人啊,將來有一日我若掛了,這些都是你的,這比鐵還真的事實,姐還要怎樣去解釋?。 ?p> “唔……姐,你不會掛的……”
小愛把人摟得緊緊,心里想,就算有朝一日老天不長眼你沒了,我也會從死神手里把你拽回來,大不了就陪著你一起下地獄,總之不會讓你一人孤單單行在道上。
“好,盡力不掛。”
岑月芯無聲笑了,余光瞟到門口那露出的半只拖鞋上,微微一顫。外邊偷聽的人,可站了有一會兒了,她把懷里的人從柜子里拉出來,然后沖門外道:“進來吧,站這么久,也不嫌累?!?p> 安熠然背抵著墻,手臂酸痛的端著兩碗西紅柿打鹵面走進來,臉色不是很好。
他把面碗一放,酸溜溜的道:“嘿,這一出姐妹情深,我都沒好意思進來打擾?!?p> 小愛紅腫著眼,隨手抓起一個玩偶就朝他扔去,“安哥哥你出去!大壞蛋!白天居然和金魚一起綁我!”
安熠然閃身躲開:“我要不綁你,你人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兒睡大街呢?還能知道你姐姐對你的一番良苦用心?”
他說著撩起衣袖,露出手臂被抓的紅痕,“看看,這都是你的戰(zhàn)績吶!——快給我道歉!”
然后眼睛瞟向岑月芯,期盼著對方能投來視線,結果岑月芯完全不理睬,一雙眼睛只顧著直勾勾盯著手里的面碗,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