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醫(yī)生說已經(jīng)快八周了?!?p> “這……”
岑月芯擰著鼻骨,僵立在原地,啞然沉默了。
八周的時間,回算日子,那應該是在上次橫店酒店分別有的,可這么長的日子,想起那晚上喝下牛奶后的嘔吐,想起最近的郁郁寡歡,她早該察覺出白時夢的狀態(tài)不對的,如果不是自己故意把人躲著不管,不然哪里會躲得過她的眼,如果早些發(fā)現(xiàn),或許就不該有昨晚的自殺,那孩子也不會流掉……
岑月芯自責的跌坐在地,把臉埋進手掌里,使勁搓了搓,企圖把已經(jīng)亂成一片的腦子,找回點清明。
“姐!?——姐姐?!”
手機那端的小愛突然聽不到她的聲音,害怕她因受刺激而發(fā)生什么事,遂急得大喊!
安熠然立刻從床上翻身而起,跑過來把手機接了過去道:“小愛沒事,你姐有我照看,你先顧好白小姐吧?!?p> “喔……”小愛松了口氣,“我會看好她的,那我姐就麻煩你了?!?p> “嗯?!?p> 隨著電話的掛斷,小愛從病房門外的磨砂玻璃口,抬眼去瞧那個躺在病床上,面無血色,只睜眼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的女人。雖然平日里一直不喜歡她,而且想到昨晚因為她,差點禍害自家姐姐藏身水池,她對那人就更加討厭了,甚至在救起她的那一瞬,自己恨不得當場扇她兩個大耳光來解解氣,但此時此刻,她竟有些心疼。
鼓起勇氣邁向死亡的絕望,她曾經(jīng)也經(jīng)歷過,然而白時夢呢?
從未婚先孕,到擁著新鮮生命一起走向黑暗地獄,她所經(jīng)歷的絕望,又是怎么樣的痛徹心扉,才能把一個那樣不服輸?shù)呐藟旱梗?p> “你還好嗎?”
安熠然把岑月芯擁進懷里,從她剛才的答話中,已經(jīng)知道白時夢流產(chǎn)的事,所以明白她現(xiàn)在心里不好受。
“這不是你的錯。”他安慰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也該對自己的選擇負責,既然她選擇跳下去,就證明她要的本身就是毀滅,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至少挽回了她一條命?!?p> 岑月芯沒吭聲,一直把頭埋在掌心,過了良久,她才抬頭道:“我想去看看她?!?p> “好。”
半個小時后,安熠然用他的黑色奔馳保姆車,載著岑月芯來到衛(wèi)生所。
小鎮(zhèn)清晨的街道安安靜靜,但衛(wèi)生所六層高的住院部里,卻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有病人或者家屬起床洗漱,這里雖然被老一輩的叫做衛(wèi)生所,但醫(yī)療設施配備和規(guī)模,卻是按照小型醫(yī)院來規(guī)整的。
過道里一直來來回回有人在走動,安熠然跟在岑月芯身后,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但因一雙明若星辰,很有辨識性的眼,他還是低著頭,貓著身子,有些害怕被人認出。
畢竟他近兩年的知名度不錯,萬一在哪處地方,遇到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小護士或者小病人,到時被拍下幾張照片往網(wǎng)上一發(fā),那后果,他暫時還沒做好準備去承擔。
岑月芯知道他的顧慮,于是走著走著故意和他隔開距離,這樣哪怕被人認出,至少不會因為身邊跟著個女人而鬧出什么桃色緋聞。
安熠然看著那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女人,本欲追上前把人逮住,但最終還是沒能跨出步子。他只能心里墜墜的,用眼神鎖定那已卡進幾個人影里的背影。
——白時夢的狀況很差!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上的,這是岑月芯在和主治醫(yī)生聊過之后,對方給她下的診斷結論。
“岑小姐,除了流產(chǎn)外,我們還在病人的身上發(fā)現(xiàn)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有些是陳年的,但有些卻是最近的。”
“她應該有自殘傾向。”
“哦,那這就不難理解她的行為了,對于自殘而言,最極端情況就是自殺。作為家屬,你們應該多把關注點放在病人的身上,勸她早些接受心理治療,不然這種情況,有一就有二,至于孩子嘛,她還年輕,把身體調理好,將來沒什么問題?!?p> 岑月芯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走進病房,小愛和金魚還有安熠然都圍在病床邊,分散坐著。只不過前面兩人被折騰了一夜,此時都垂直腦袋,昏昏欲睡。
“醫(yī)生怎么說?”
安熠然出聲問她,岑月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拜托道:“你把他兩送回去休息一下吧,這里我來守?!?p> “可……”安熠然欲言又止,想了想點頭道:“好,不過你們有事好好說,都不能急?!?p> “我知道。”
岑月芯目送著他把不愿離開的小愛和神情疲倦的金魚提溜走后,才拉來椅子坐在了病床邊。
“行了,別裝睡了,既然怎么著都是難受,何不敞開心扉,咱倆聊聊?!?p> 白時夢果然睜開了眼,不過一雙眸子卻空洞得猶如死尸,半絲活氣都沒有。
她抿著唇,閉口不出聲。
岑月芯不自覺抱緊雙臂,目光變得幽暗。
“看在我差點和你一起去見閻王的份上,這點薄面都不給?”
白時夢依舊無聲以對。
“那好!”她腳抵著床沿,用力一撐,使得身體和椅子都向后退了一步,“你要不想說,那我就自己來!——懷孕的事,那個渣男知道嗎?”
反正拿著刀子上門收拾這等貨色的經(jīng)驗,她不是沒有。當初要不是那男人跪在地上苦苦相求,而且念在他除了劈腿外,還算對自己不錯的份上,她真會毫不猶豫的用鋒利的軍刀。
“故意傷人罪,判得可不輕。”白時夢終于動了動眼球,面上掛著一抹諷刺的笑,聲音嘶啞道,“你這樣假惺惺的說,有意思嗎?”
“沒意思!”岑月芯厲聲道,“那你告訴我什么才是有意思?——自殺?還為了個欺上瞞下的出軌渣男?——白時夢!我以為這種蠢事你做一次就夠了,沒想到你還接二連三的樂此不疲啊?!”
“什么都不懂的混蛋!”白時夢突然從床上掙扎而起,面色猙獰道,“你有什么資格在這嘲笑勞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