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悄月居后,岑月芯在六月過的日子,一度陷進懶懶散散里,不但推了兩個找上門來的活動,連園子里花木間長出的野草,她也用日頭太毒的緣由,給自己推遲著沒出鋤。
小愛嘴里偶爾雖要說上兩句,但心里始終是慣著她這個姐姐,于是便自己戴個草帽,弓背朝天面朝地的,把園子規(guī)劃成填字格一般,挨個進行鋤草。
這日,岑月芯在樹下的吊床上打個一個盹后,迷迷糊糊睜開眼,此時原本睡前的大太陽隱了去,天色變得暗沉,還吹得屋前屋后的樹葉子一片嘩啦啦作響。
——看來是變天,要下雨了。
她想起身,但肚子上沉甸甸的一坨,是無果那毛崽子正趴在那里呼嚕作響的大睡,而頭頂?shù)闹可?,還立著一只正在放空狀態(tài)里的大地。
在這靜謐的氣氛里,岑月芯只好又瞇上了眼,待到頭腦完全清醒時,才輕手輕腳的把無果抱進懷里,翻身下了吊床,又把來回搖擺的吊床穩(wěn)住,把無果放在了里面,誰知那毛崽子警覺性高,才一粘布就醒了來。
“浪費人心意的家伙。”
岑月芯扁嘴,在它屁股上賞了一巴掌,便踮腳把樹枝上的大地抱住,放在了自己肩上,歪頭對那個還在長大了嘴,打著哈欠的毛崽子說道:“走唄,既然不睡了,就跟我去找你愛姐?!?p> 貓咪不懂人說的什么意思,卻能一眼不眨的盯著她肩頭的鸚鵡不放,因為這是最近的常態(tài),只要有大地在的地方,方圓一米的距離內(nèi),就一定能找著無果。
于是一個縱跳,它很是聽話的纏在岑月芯腳邊,挨著她的素色長裙,一路踩草過花,在一片面積不大,但已經(jīng)花繁葉茂的海芋田里找到了她。
她走過去時,那丫頭正坐在土埂上仰頭喝水,手機撂在一旁,里面歌聲悠揚。
“恩!今年花開得不錯!”
小愛聽到她的聲音,一偏頭,在白花叢里笑得燦爛。
“怎么,大懶豬睡醒了,見太陽公公也沒了,就舍得出來瞧瞧自己的心肝寶貝了?”
岑月芯捏住她的鼻頭笑道:“對啊,太陽他老人家太熱情,我扛不住,只好等他不在時才出來啊?!?p> 她說完彎腰把長裙攏在一起,打了個結(jié),這樣低頭弓腰時,才不會掉在地上擦泥土。
“把鋤頭給我吧。”她朝小愛伸手,“你歇歇?!?p> “好啊?!?p> 小愛半點不猶豫的,把鋤頭給了岑月芯。畢竟,人還是要活動活動才有精神。
天上有烏云,但卻不多,因為一直刮著風(fēng),聚起了又被吹散,估計就算有雨,一時半刻也下不來。
岑月芯在做事,所以大地只好從她的肩頭飛走,就在兩人附近的地上、樹枝上來回起落跳動,無果就像只跟屁蟲一般,人家去哪它奔哪兒,揪著鸚鵡不放。
小愛看得歡樂,還把手機拿起,對著兩只小東西一頓猛拍。
“愛啊,那什么……”岑月芯勾了不少草,在一團齊腰高的白花里問道:“你最近有沒有問問安熠然的近況?”
小愛停住手,想了想才道:“問了,金魚說他恢復(fù)得還不錯?!?p> “是嗎?……那就好。”
最近那小刺猬沒主動聯(lián)系過她,岑月芯也憋著一口沒來由的氣,從未問過他半句,但心里還是藏著一股掛心。
“……姐。”小愛隔著距離望著她,“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他,但作為一個旁人,你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剩下的,咱別管了吧?!?p> 岑月芯一怔,注意到小愛話里的兩個意思,一是她在心里下了確定,安熠然和小愛之間,一定起了矛盾,二是這丫頭說得沒錯,對于安熠然而言,她只是一個旁人,而旁人角色該有的所作所為,她的確做得有些超出了。
她失聲的搖搖頭,重新專心致志的進行鋤草,等到把這一片海芋的野草都鏟進后,她讓小愛回小樓取來花剪。
“姐,這次你怎么舍得下手?!”
小愛眼看著她把一株株白花穗剪下,用保鮮膜封好,裝進了紙箱里,吃驚不已。
“寂老頭不是每次都說我小氣嗎?舍不得贈給他一片花瓣,一張葉子,這次他生日,索性就滿足他這個心愿,——你打個電話,讓小丁來收個快遞?!贬滦疽贿呎持埾洌贿叞才诺?。
“喔。”
小愛按照她說的做完,便跟她一起收拾東西,把兩只小東西召喚著往大門邊走,因為丁大哥說他恰巧在這邊送件,用不了一會兒就能到。
“姐,既然禮物都寄過去了,那咱們什么時候過去呢?”她跟在岑月芯身后,帶著點期盼問,“最近有部電影上線,我想和你還有柏群姐一起去看?!?p> “什么電影?很好看嗎?”
“——恩!看預(yù)告還不錯!”小愛語氣里夾著興奮,“就上次我跟你提過,那位叫做夢十的作家寫的小說改編的!”
“是嗎?”岑月芯不禁一酸,“就點燈熬夜,悄悄看的那位?——什么時候把她的書給你姐拜讀拜讀,我來看看她的魔力在哪?!?p> “勒……我才不給你看!”
小愛撅嘴朝她做了個怪臉,被人戳了心頭崇拜的大師,小丫頭跳腳的忿忿不平道:“我姐得理不饒人!”
岑月芯被她惹得一樂,咯咯笑得好不歡快,后來小丁到時,還以為這個平時一臉沉寂如冰的女人,是撿著什么寶貝了。
晚上的時候,她給寂寥打了電話,說了寄了海芋過去的事,還囑咐道那東西汁液有毒,不能進口,而且讓他們插花剪枝時,一定要戴上手套。
最后在掛下電話前,才說道:“老頭兒,我們明天就過來,你給柏群姐說,晚餐能做道的麻婆豆腐嗎?”
“好啊!——當(dāng)然沒問題!”
回答她的正是李柏群本人。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別說麻婆豆腐了!要不咱明晚直接吃火鍋吧!”
“火鍋也行?!贬滦拘Φ?,“那等我來了在炒料!”
“好好好!”
李柏群滿口答應(yīng),可岑月芯卻在電話里聽到一道男聲在說:“吃什么火鍋!——長痘不知嗎!”
然后就是寂寥的一聲呵斥想起,李柏群趕緊匆忙的掛了電話。
——應(yīng)該就是那孩子了。
岑月芯心里想著,便不由自主的用視線去尋找,正在給大地喂食的小愛,一陣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