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底下的可是人類？

　　眼瞅見一只莫名的手臂伸出垃圾堆，拳頭大眼兒的老鼠也看直了眼。

　　老鼠有個愛好，會從垃圾堆里收集能夠吃的食物，在這陰暗潮濕的地方吃的食物可比不上外面精彩世界的花樣美食。

　　美味的奶酪和蛋糕只有在清新的空氣中才顯得香，但對老鼠來說，污臭的環(huán)境中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它們就會滿足，畢竟那只大老鼠很大的個頭，根本無法覓食，有的吃，已經(jīng)是福氣了。

　　這個垃圾場究竟是怎么來的呢？為什么干凈的紅玫瑰大廈會有如此骯臟的地方，麻子一時間也想不通這些問題，他只想在還沒有熏死之前能夠見到那輪溫暖的太陽。

　　伸出垃圾堆的那條手臂看起來比較壯實，手指細長卻有些粗糙，比營養(yǎng)不良多一些肌肉，比起正常人又顯得有些消瘦，指甲厚繭也不像一位年邁的老者。

　　看那左搖右擺的手臂靈活度，比起糟老頭兒又顯得不那么糟糕，何許人也？金天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半答案，垃圾堆里的人一定是個中年人，也許是個年輕人。

　　“經(jīng)常熬夜的算是年輕人，但沉睡在垃圾堆下的應(yīng)該是老鼠的同類吧？”金天瞅了一眼大老鼠，它的神色看起來也有些慌張，顯然對這條黃皮膚的手臂毫不知情。

　　小老鼠像是失去泌尿功能般撒了一泡尿，浸濕了半條腿，它可憐巴巴的望著大老鼠，想要尋求幫助，但眼下，一條手臂的意外出現(xiàn)頓時讓原本就凝重的氛圍變得更加濃厚。

　　小老鼠是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吭，盡管老鼠被夾著雙腿很疼，在這片垃圾場活了那么多年，還是頭一回看到除了大老鼠之外的其他生物，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要多震撼有多震撼，它的小心臟隨著那條胳膊的擺動力度增加也跟著懸起開，頗有跳出胸膛之勢。

　　金天向前走兩步，蹲下身子，驚奇的問道：“底下的可是人類？”

　　嘩啦嘩啦..

　　手臂擺動兩下，突然不再擺動，整條手臂懸滯在空中，手指特地彎出一條有趣的弧度，像一張老鵝嘴，平行的拇指與四根手指貼在一起，指尖一個空洞，外加手腕上的彎曲弧度，整個手指胳膊肘子形狀看起來更像是一只傲立群雄的老鶴。

　　按照金天的常識范圍，天下共有三人，一人為凡人，一人為妖精，一人為仙人，還有未知的常識領(lǐng)域，白眉小人曾經(jīng)介紹過，另外有成為妖精公敵的怪人。

　　可眼前這人.....

　　手臂突然靜止，宛若一尊雕塑，垃圾堆下無人回應(yīng)金天的言語，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麻子用西服把自己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只留眼睛中間一絲縫隙，生怕喘一口氣就會成為眼中釘，此刻，他一點兒也不愿意出風(fēng)頭，小命兒最重要，麻子很明白。

　　帶頭保鏢也開始顯得不淡定，他時不時盯著手腕上的感應(yīng)器，真的很希望麻子的紅點能夠再次閃亮，但事實并沒有順著他的心思，管道內(nèi)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突然，帶頭保鏢指著抬擔(dān)架回來的小五道：“你，過來，從蒸汽池的出口進去，去找一下麻子。”

　　帶頭保鏢說這話的時候，眼里盡是陰險的冷氣，他從整潔的褲兜里掏出一顆透明光珠，放在手心兒輕輕的揉捏。

　　小五連忙點頭，從一旁的工具柜中掏出一件嶄新的黃色隔溫服，戴上一個半透明防護面罩，早已在閥門邊緣等待指令的兩名保鏢在見到小五伸出一個OK指勢的時候，開始緩慢轉(zhuǎn)動閥門。

　　小五站在蒸汽池中央偏外一點的位置，低頭注視著那扇出口緩慢打開，黑色鋼鐵的閘門緩緩移動，露出了銀白色的管道內(nèi)壁，與蒸汽池的內(nèi)壁整齊劃一，待閥門完全打開時，整個蒸汽池的形狀更像是一個銀白色的大碗。

　　小五彎腰伸出一只手，摸著出口的溫度，穿上隔溫服還能感覺到明顯的燙手，但是好在冬天，室外的溫度有一絲冰涼，剛好綜合一下出口溫度。

　　“我下去了，頭兒！”小五深呼吸，吐出一口氣，隔溫面罩上突然多出來一團水霧。

　　帶頭保鏢輕輕的點點頭，望著一身紅色隔溫服的小五，總覺得少點兒什么東西，等到小五一腳踩在鋼材腳蹬上時，才指著小五道：“你的安全帶呢？”

　　小五心里一怔，只怪自己救人心切，忘了關(guān)注自身的保護工具，想要上來，卻被管道內(nèi)一團剩余蒸汽蒙住了眼。

　　待一團蒸汽消失后，防護面罩上仍然有一團霧氣讓人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

　　帶頭保鏢磨動蒸汽池邊緣一個小型閥門，一股冷風(fēng)吹過，面罩上的霧氣稍微清楚了一些。

　　小五借勢要爬上來，準(zhǔn)備綁好安全帶再下去，但由于霧氣朦朧的緣故，并沒有注意身側(cè)的鋼鐵把手，一手抓了空，由于身體傾斜，整個人受重摔落下去。

　　管道內(nèi)只有小五的一聲慘叫。

　　“頭兒，小五他....”兩名保鏢大驚失色。

　　帶頭保鏢緊緊攥著手里的光珠，一頭冷汗道：“應(yīng)該沒事兒吧？”

　　一向傲慢的帶頭保鏢眼眸里突然閃過一抹驚恐，特地望了一眼紅玫瑰大廈樓頂，眼眸里又閃過一絲留念。

　　帶頭保鏢示意將閥門關(guān)閉，并囑咐兩個保鏢在地下停車場看一看小五是否還活著。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管道與地下停車場的距離十幾米接近二十米，不死也該殘了吧？

　　出于對成員的同情，兩個人快速關(guān)閉閥門，驅(qū)動一輛帕薩特去了地下停車場。

　　帶頭保鏢笑了笑，輕輕吐出一口氣，按照紅玫瑰大廈的規(guī)矩，作為保鏢頭兒，肩負(fù)著對保鏢成員的生命安全責(zé)任，無論出于何種原因，成員受傷，帶頭兒的要付給醫(yī)藥費，如果出現(xiàn)生命危險，帶頭的不僅有被辭退可能，還得對受害者家人負(fù)責(zé)，盡管每位保鏢都是萬中無二的人選，但紅玫瑰的規(guī)則就是這樣。

　　丟了一個麻子，帶頭保鏢笑一笑還能承擔(dān)，但“傷員”之中又多出來一個小五，卻讓人怎樣都不能承受，盡管他站得筆直，但腿卻顯得酸軟，腦袋里有一種“看破紅塵”的感覺，他決定跑路，從小到大就是靠無情二字才拼搏到今天的成就，真要照顧手下的一家老小簡直煉獄一般。

　　關(guān)閉手腕上的雷達儀表盤，帶頭保鏢爬上心愛的吉普車，猛踩油門沖出紅玫瑰大廈，至于他去去了哪里，并沒有人知道。

　　前去地下車場的兩名保鏢在管道口等待很久，也沒見小五出來，頓時傻了眼，難不成小五憑空消失了不成？這是蒸汽管道又不是魔術(shù)管道，兩個彪漢仰臉對著管道口呼喚兩聲，無人回應(yīng)，只聞到一股臭氣正在不停逼近，彎頭處突然出現(xiàn)一攤污水，污水之中有一排尖長的潔白牙齒，微笑時像鯊魚，齜牙時像一條惡犬。

　　黑色液體墜落在地，張開漆黑的嘴巴，兩排白牙一閃而過，直接將二人吞下，然后順著墻根兒的下水道，一溜煙兒沒了蹤影。

　　上一秒還有兩個彪漢的管道入口此刻空空如也，監(jiān)控錄像確是捕捉到了黑色液體的蹤影-黑色液體吞噬了兩個人，然后鉆進了下水道。

　　負(fù)責(zé)監(jiān)控的人員連忙向上級執(zhí)行官匯報，但是一團液體又悄悄的順著空調(diào)的出風(fēng)口啪嗒啪嗒落了下來，數(shù)十臺監(jiān)控器瞬間黑屏，監(jiān)控畫面最后卡在一排鋒利的牙齒上面，帶血的牙齒弧度上還卡著一根潔白的魚骨刺，從漆黑的液體繼續(xù)向上看，似乎還能看到更加黑暗的一團極小的菱形光點，極具穿透力，像極了一只微笑的眼睛。

　　監(jiān)控室突然斷電，除了幾聲惶恐的尖叫，再無其他的聲音，一切陷入黑暗之中，黑色液體也悄然退場，無影無蹤。

　　小五雖然踩空，但卻憑借著自身身手敏捷的優(yōu)點，抓住一根鋼鐵把手，然后摘下面罩，皮膚一接觸高溫，瞬間被燙傷，滿臉裂痕，布滿血絲。

　　他用力的向上攀登，想要盡快爬到出口，但眼前并沒有光明，漆黑的閘門擋住了唯一的出路，于是掉頭開始向下爬，管道中間相連有兩條選擇的路，望著手腕上的大廈路線圖，憑借直覺選擇了向左行走。

　　前方黑壓壓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手腕上的地圖光亮在絕對的陰暗潮濕中顯得微茫，他咬著牙繼續(xù)走，雖然氣味越來越臭，但是沒死就要活著是正常人的基本本能。

　　垃圾堆上的手臂突然縮回，動作很快，似有一個弧度，金天的身體幾乎在同時后仰，目光始終盯著淹沒手臂的細碎腐爛洞口，他清楚的看到手臂驟然發(fā)力，手腕彎曲半個弧度，向他進行一次爪擊，五爪黢黑，力道豐滿，如果被抓到，真可能再無顏面，金天慶幸的嘆出一口氣，心下納罕道：“這斯爪擊都使出來了，不應(yīng)該是功夫里才有的招式嘛？”

　　嗖！

　　手臂再次抬起，仍是那只黢黑的手臂，只是手心上多了一個腐爛的蘋果，奇怪的是這個蘋果在腐臭的環(huán)境中還散發(fā)一種淡淡的香味。

　　“哈哈，可算是找到了，平安夜就得吃個蘋果，才能平平安安的啦！”一股歡快又沉悶的聲音從垃圾堆里傳出來，唰的一下，垃圾堆里另一只手臂也忽然抬起，速度極快，手腕搖擺一個無形的弧度，一旁的大老鼠因此受到極大的真實傷害就此伏地不起，眼神渙散。

　　那只黢黑的手掌緩緩打開，露出一個扎著污穢蘭絲帶的紅蘋果。

　　這個人的臉仍舊在垃圾堆中四處翻找，他的頭部深埋下去，雙手集中捧在一起，熱情招呼道：“兩個果子，平安果子，小伙子，選一個吃撒！”

　　金天瞅著昏厥的大老鼠，難以置信的轉(zhuǎn)過頭盯著果子后方微微隆起的成堆垃圾再次輕聲問道：“底下的可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