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小弟自被“救”回來那日算起,已在床榻上昏迷了足足三天,這期間大姐不是沒有悄悄找過鳳城內(nèi)熟識的名醫(yī)來診治,但得出的結(jié)果卻全是搖頭嘆息。
“此子之癥,幼時就有異,此時怕更不是凡人可醫(yī),還是另請高明吧!”
每一個大夫最后說的話,幾乎都是一模一樣。
關(guān)姐和九溪要是再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還真是白白在桃花渡混了這么久。
不是凡人可醫(yī)的病癥,那就是與修士有關(guān)了,怕是在鳳府之時,不知為何引起了幼時舊疾,才會如此。
但如今的鳳城之中,最不缺的便是修士。
九溪幾番猶豫不決,到口的話卻硬是怎么都吐不出去。
最后大姐卻一拍桌子,替她說了出來。
“走,我們?nèi)キ側(cè)A道?!?p> 瓊?cè)A道在鳳城以南,因為那兒是汜水最后的一段流經(jīng)之地,接下去便就是一望無際的東海了。
只要是修士,一到鳳城,幾乎所有人都會落腳于此。
這倒省了關(guān)姐不少功夫。
兩人直接就往瓊?cè)A道而去,但在那兒等著她們的竟是無邊無際的天雷滾滾。
“地靈根……地靈根……天啊,真的是地靈根現(xiàn)世!”
一牛鼻子老道,指尖顫抖不已的指著大姐,那小得不能再小的綠豆眼,此時竟也硬生生暴突而出。
一會兒低頭看一眼手中發(fā)出幽幽異光的晶石,一會兒又抬頭死死盯住大姐不放,但他剛剛那一喊,卻早已把他都還來不及生出的貪婪心思,完全打到九霄云外去了。
“地靈根?”
不遠處一身象牙白云紋長袍的年輕男子,一反剛剛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緩緩朝大姐和九溪的方向望來。
“地靈根在哪兒呢?”
與此同時,一座昨夜才拔地而起的幾十丈高樓之上,渾身都是紅紗紅袍,美得仿佛著了火一般的女子,水眸瞇起的也轉(zhuǎn)過了頭來。
“這只怕是妄言吧,自百年前大戰(zhàn)后,地靈根就早已絕跡,天靈根都已現(xiàn)世三次,但地靈根卻始終未見,這次怕也不過就是一場空歡喜罷?!?p> 就與紅袍女子對案而坐的對面,一個年輕的僧人一襲青灰色法袍,眉目之間不驚不燥。
而上一刻還是懶洋洋的瓊?cè)A道,在猛地的死寂了一瞬后,登時就地動山搖!
無數(shù)的修士,在同一時刻,各自心照不宣的全祭出法器,以閃電之速般的皆沖向了同一個方向。
一眨眼間,在關(guān)姐和九溪還來不及反應(yīng)時,一道道寶光竟就從四面八方砸來,其中所夾帶的割裂之勢,簡直讓人膽寒。
他們這是想干什么?
把她們當(dāng)場格殺?
這倒真不是,但如果真是地靈根,那自己得不到,也絕不能讓別人得到就對了。
所以眾人皆毫不保留的出手。
九溪猛地就煞白了臉,袖下一抹微光也即將破空而出。
“轟!”
——但巨大的轟鳴之聲提前在瓊?cè)A道上忽然炸響,那恐怖的炸裂氣息就算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旁,也仍令得旁人全戰(zhàn)栗了起來。
“這就是修士之間的斗法嗎?”
九溪灰白了小臉,身子好像是被抽空似的搖了搖。
她有些發(fā)木的往旁邊看去,但那兒竟是臉色已經(jīng)異常明亮了起來的大姐。
“大姐,你怎么了,不是被嚇傻了吧?”
上一刻還搖搖欲墜的九溪,此時卻突然緊張起來,趕忙伸手去死命搖晃她大姐,驚慌道:“大姐,醒醒,你別被唬住了,這可是你最厭惡不過的修士………”
“你搖骰子吶,拿著我晃什么,還不快給我放開?!?p> 噼里啪啦一陣清脆至極的暴栗聲之后,大姐推開了擋著她欣賞面前五光十色的九溪,眼中慢慢的就開始氤氳起一些從未有過的光彩,看得九溪一陣心驚肉跳。
“我記得,剛剛那老頭好像是指著我說了什么‘地靈根’,對吧?”
大姐移了移目光,忽然就用下巴指指不知在何時,已經(jīng)被人揍飛到墻角昏迷不醒的老道身上。
“呃,有嗎,我不記得了?!?p> 九溪眼珠亂轉(zhuǎn),就是不看向大姐。
“不記得了?那也不要緊,我想剛剛那‘地靈根’說得肯定就是我了,不然那三個人又怎會如此拼命保護我們?”
瓊?cè)A道之上,驚人的煙霧散盡后,一朵直徑約有十丈之寬的三瓣蓮花,在凹凸不平的青磚石地之上緩緩綻放。從它上往天空釋放出得狂暴靈氣,牢牢的把大姐和九溪給護在中間,使得原先那些直沖而來的猙獰畢露,全都近不了她們一絲一毫。
“東司凈陣,浮屠蓮!是道門和萬佛寺,快撤?!?p> 煙霧未散盡之時,雖已有修士感覺到了不對勁,但等他們真的看清眼前阻擋的陣法到底是何面目之后,一群人竟就在大姐的傻眼下,全做了鳥獸狀。
道門——
“兩位姑娘,沒事吧?”
“哦,沒事沒事?!贝蠼銖某了贾谢厣?,抬頭就對著面前那個長得一臉溫文爾雅的白袍男子擺了擺手。
“沒事就好,給,用力的握一下?!?p> 一把擠開了白袍人,一身紅衣的美麗女子忽就把一塊白色石頭塞進大姐手中。
大姐黛眉一皺,甩手就想把那塊石頭再丟回去時,一道異光猛地就從石內(nèi)竄向天際,從大姐的鼻尖一穿而過,驚得她下意識就往后倒,而手上的力氣也不由得又再重了幾分。
這下可好,本來只有拳頭粗細(xì)的光柱,一瞬之間就漲大一圈不止,連天光都登時就被襯得黯淡下來。
天地之間瞬息便好像只有大姐這里才是唯一的光亮。
“這、這是怎么回事?”
大姐都已經(jīng)不知道她今天是第幾次口吃了,可看著從她手里發(fā)出的這圈巨大光柱,她整個人都暈陶陶了起來。
“嘶,先前那牛鼻子老道還真說對了啊?!?p> “百年了,竟真是再次現(xiàn)世?!?p> “這下可好,上尊他們不必再羨慕蜀山中人?!?p> 大姐難得的失態(tài)一次,可居然還沒有人給她解惑,除了已經(jīng)在低頭念起佛經(jīng)來的年輕僧人,白袍男子和紅衣女子都拿眼細(xì)細(xì)的打量起大姐。
從上到下,絲毫皆不放過。
而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大姐的身后還有一個小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