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蔣正將她推開,她才覺得能呼吸透氣了,但臉依舊燒的通紅,她很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聞言又搖頭:“沒有。”
然后退開兩步的距離站好,調整了一下呼吸,才重新舉步往大門口走。
一路目不斜視,連眼角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幾乎是,落荒而逃。
陳管事并沒有親自過來,來的是他兒子陳有,帶來了整整三車的布料。
“這些都是專供番邦的,衣料華麗又舒適,價格也不貴,父親接到東家的信就留意上了,但遇上番邦船只進港,耽誤了一點時間?!?p> 番邦船只進港時,天津港的東西價格都要往上提很多,這些衣料亦是如此,陳管事直到番邦船只盡數(shù)離港,才著手搜羅這些衣料,價格就便宜很多。
宋語然知道其中價格的區(qū)別,欣慰地點點頭,開始一箱一箱地檢查,陳管事辦事靠譜,質量、花樣都讓她極為滿意。
“你父親怎么沒來?”算算日子也到了他運南貨到北地,再帶北貨回南地的時候了。
陳有立刻恭敬回答:“父親押著貨物還在路上走,越往北流民越多,父親恐途中生變,叫我與他分開走,還請了鏢師沿途護送。”
難怪方才在門口見到的那伙男人,個個都長得很彪悍,應該就是護送的鏢師。
“城外流民很多么?”宋語然不曾出過城,唯一一次被媚娘捉走,走得還是偏僻無人煙,俱是土匪盤踞的小道,幾乎都沒見到多少流民。
陳有點頭:“我們從東邊天津港過來的,越往西越往北流民越多,聽說今年旱災嚴重,不但春種沒趕上,很多地方還鬧了蝗蟲。但到了涼州地界倒還好了一些。”
宋語然聽得直皺眉,旱災遇上蝗蟲,這樣的年景苦的就是地里刨食的老百姓了。
“我押著的都是衣料,倒還好,父親的車隊里很多都是糧食之類的,不得不從南邊改道,是以得晚些時日?!?p> 宋語然點頭:“安全最重要?!?p> 待將衣料逐一檢查核對,登記入庫之后,宋語然讓麻嬸置辦一桌酒席,讓他們在外院吃了歇息。
陳有卻推辭:“父親交代,讓我辦完了差,在城里賃一間小院子,用來存放貨物,也作咱們幾個的臨時居所?!?p> 這便是陳管事的周到,他應該是還不知道她這里住了位“兄長”,只以為她一個女戶獨住,他們這些外男不好過多停留。
宋語然由衷一笑:“那就吃了飯再走,麻嬸的手藝很好,你們奔波這許久也疲累,正好歇歇氣?!?p> 陳有便不再推辭,帶著手下一共四個伙計在前院吃飽喝足才告辭離去。
宋語然將白秀娘喊了出來,兩個人一起去庫房看衣料:“都是很好看的,大多都輕薄透氣,十分適合現(xiàn)在這種天氣?!?p> 白秀娘摸了摸,嘆道:“這要是賣出去,只怕涼州城的太太、小姐們又要爭相攀比了。”
宋語然得意地挑了挑眉,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這說明她的衣裳好看,布好、款式好、手藝又好,自然得到大家的一致喜愛!
她們攀比才好呢!攀比起來了,她的衣裳才能賣的更加快呀!
白秀娘也知這種道理,她彎腰從箱子里取出一匹綃金紗,提議道:“這料子少見的很,我們用它在裙子外點綴做裝飾,應該很好看?!?p> 宋語然想了想,提了個更加大膽的主意:“也可以做褻衣。”
白秀娘有些目瞪口呆,這么透的料子,做成了褻衣可怎么穿?
宋語然卻是知道如媚娘那種人,是定然喜歡的,她翻開賬冊,這種綃金紗攏共不過就三匹,價格卻著實不便宜。
她沉吟片刻:“一匹如你所說,做成點綴裝飾在裙子上,另外兩匹全都做成褻衣。”
她要用這些褻衣去敲媚娘的門。
但她還沒想好怎么把這些褻衣介紹給花樓的姑娘們知道,就有個意料之外的主顧找上了門來。
來人是個老婆子,打扮的十分簡潔利索,但是面相透著些市儈和刻薄,她先是把榮記所有的衣裙觀覽了一遍,然后找到青玉問:“你們可有其他與這些不同的衣裳?!毖哉Z間頗帶了些曖昧。
青玉沒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笑著問:“這位媽媽是要量身定制的衣裳么?”
“那也是可以的,我們東家正好就在里面,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與她講。”
說著就把人往里面讓,老婆子欲言又止,最后選擇先見一見這個傳聞中能夠做出天仙羽衣的宋姑娘。
待宋語然一聽,心中有些了然:“媽媽稍等片刻。”
轉頭叫青玉去?。骸熬桶盐易蛉詹抛龊玫哪菐准脕怼!?p> 她昨日就做了同一種衣裳,都是那種讓人看了就要面紅耳赤的褻衣。青玉愣了片刻,視線往老婆子身上一溜,算是明白了她之前的意思。
很快,褻衣被取了過來,老婆子打開匣子,將衣裳拎出來一看,薄如蟬翼的衣裳在陽光下還泛金光。這若是穿在身上,何等誘惑自是不言而喻。
老婆子忍不住喜笑顏開,拍著手掌道:“就得要這樣的!”
她面色含著曖昧仔細看了又看,顯然滿意極了:“這是怎么賣的?”
宋語然不動聲色地將褻衣收進匣子里,卻不蓋上蓋子,任由太陽光將衣裳照的熠熠生輝。
“這是十分難得的綃金紗做的,何等名貴華麗媽媽想必已經(jīng)親眼所見,我一共就得了這么一匹的料子,也只做出了幾件而已?!?p>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強調,這褻衣十分名貴又昂貴。老婆子坦然坐著,聽她說完,又問:“這衣裳,姑娘怎么賣?”
宋語然笑意盈盈:“明碼標價,八百兩銀子一件?!?p> 青玉從旁聽的悚然大驚,她立刻低下頭,不叫人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
陳有帶過來的賬冊上寫的明明白白,三匹綃金紗,一共三百兩銀子。
除去用作裝飾的,另外兩匹綃金紗一共做了八件不同款式的褻衣。姑娘一件就賣八百兩……她心中著實佩服不已。
老婆子挑了挑眉,顯然沒有料到她要價如此之高,當下有些拿不住主意:“這價格,可有商量的余地?”
“布料十分珍貴少有,這價格已經(jīng)是極低的了?!?p> 老婆子便站起身:“實不相瞞,這衣裳我是替主子買的,這樣的價格我沒法做主,需得回去請示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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