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些誓言都是美好的
“張欣女士，您愿意嫁給歐陽先生為妻嗎，一生忠于他，愛他，無論貧窮、富貴、疾病、痛苦，都對他不離不棄，直到生命盡頭”
“我愿意！”
“歐陽先生，您愿意娶張欣女士為妻嗎，一生愛她、守護(hù)她、忠誠于她，無論貧窮、富貴、疾病或痛苦，都對他不離不棄，直到生命盡頭”
“我愿意！”
“好，請新人交換戒指”
……
張欣忽然摸著無名指上那枚戒指，淡淡笑了，時光荏苒，若不停下來回憶，她都快想不起當(dāng)時他們倆一起選戒指，一起籌備婚禮，一起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宣誓的場景了。
如果戀愛是一場旅行，那婚姻一定是這段旅行到站后的需攜伴前行的下一段路程，有衣食住行、有翻山越嶺，還有嚴(yán)寒冷暖。只是有些攜手同行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看著看著就不見了，而你只能靜靜看著、等著，然后繼續(xù)默默往前走。
張欣看著旁邊熟睡的寶貝兒子，想起來剛懷上他時，兩人的喜悅和緊張。
“這是我第一次做爸爸，沒有經(jīng)驗(yàn)，老婆，如果我有什么沒考慮到的，你要嚴(yán)肅認(rèn)真指出，我一定改正”拿到化驗(yàn)單后，歐陽興奮得像個小孩。
從懷孕到生孩子，歐陽確實(shí)有了不少改變，以前從不下廚房的他，現(xiàn)在也學(xué)會了做菜，張欣和歐陽都期待著這個孩子的到來，從懷孕后她就幻想著一家三口的溫馨生活，只是沒想到溫馨是那么短暫，帶給他們更多的是現(xiàn)實(shí)問題。
兒子的到來，打破了原本兩個人的生活，新生命的到來，讓歐陽和張欣都有些手足無措，好在張欣媽媽提前退休，過來照顧女兒，否則他們的生活可能會一團(tuán)亂。
“我媽明天就回去了，你能給你爸媽說一下，來幫忙帶一下豆豆嗎”張欣一邊疊兒子衣服一邊對旁邊刷手機(jī)的老公說。
“哎呀，又死了”歐陽轉(zhuǎn)頭有點(diǎn)無奈，“都跟你說了，我爸媽他們還沒退休，沒辦法過來”
張欣一聽，不樂意了，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我媽還不是在上班，她怎么就來了，她也是提前辦理退休過來的”
見歐陽沒說話，張欣繼續(xù)說“你就跟你爸媽說說我們情況嘛，你看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照顧孩子，我媽這一走，白天不就沒人照顧孩子了，請阿姨呢，一般人咱們不是也不放心么”
歐陽心中明白，他很難說動父母，如果提前退休他們肯定不愿意，畢竟家中還有爺爺奶奶，還有弟弟，但又不忍心直接拒絕張欣，只好勉強(qiáng)答應(yīng)，再去打電話試試。
“你現(xiàn)在就打，如果實(shí)在不行，我們再做其他打算”
歐陽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媽，你和爸都在家嗎？”
“在呢，在呢，我們剛出去散步回來，快視頻，讓我們看看乖孫”
“……”
張欣接過電話“媽，豆豆剛吃了奶，睡了，你要是想他了，就和爸抽時間過來玩一段時間吧”
“那可不行，我這邊上著班呢，周末就兩天，機(jī)票錢也不劃算，等休年假或春節(jié)的時候，我和你爸過來，可以呆兩周”
張欣一臉不高興，把手機(jī)遞給歐陽，給他使眼色，讓他去說。
“媽，是這樣的，張欣爸爸生病住院了，要做個手術(shù)，她媽媽要回去照顧，豆豆這就沒人照顧了，欣欣和我每天都要上班”
那么歐陽媽媽立刻明白了這通電話的真正目的，頓了頓，又說“是不是張欣讓你打電話的？”
“不是”歐陽故意把電話拿到旁邊，擔(dān)心張欣聽到。
“兒子啊，我從小看你張大，你什么性格我能不知道嗎”
“不過你也知道，我和你爸還有一年多就退休了，你弟弟還沒結(jié)婚，我們倒是幫你給了首付，買了套房，可你弟呢，還沒大學(xué)畢業(yè)呢，以后也得買房呢，我和你爸工資就那么點(diǎn)，你是知道的，一家人開銷不說，上頭還有你爺爺奶奶，這些年我們多辛苦你也是知道的”
“媽，我知道，我理解”歐陽突然鼻子一算，他媽媽從小就省吃儉用，把好的都花在他和弟弟身上，供他們上學(xué)、吃穿。
歐陽爸爸突然接過電話“你媽和我沒辦法過去，你怎么這么窩囊啊，人家老婆生完孩子都在家?guī)Ш⒆樱阍趺床荒芨憷掀耪f說，就在家安安心心帶豆豆，再說了，你現(xiàn)在的收入又不是養(yǎng)不活他們娘兒倆，稍微省點(diǎn)，怎么也可以把小日子過順溜了”
“爸，欣欣她想上班，而且她工作也不錯，如果辭了有些可惜”
歐陽爸爸一聽不高興了，“可惜什么可惜，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何況現(xiàn)在孩子都生了，她就不能好好呆在家里，把你和孩子照顧好嗎”
張欣見歐陽背對著自己打電話，心里有些不安，剛準(zhǔn)備走近，歐陽恰好轉(zhuǎn)身。
“怎么樣，你爸媽怎么說”張欣滿心期待的問。歐陽看了眼她，搖搖頭“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吧”
“找阿姨吧，我去問問同事，看有沒有好點(diǎn)的阿姨推薦”
歐陽拉住張欣的手，有些愧疚“欣欣，對不起”
“說什么傻話呢，你爸媽沒法來，我知道的，他們還有一年多退休么，退休了到時候再來帶個一年，差不多豆豆就上幼兒園了，我們就可以自己接送了”
“是啊，一年多，要不這樣，你把你的工作先放一放，等一歲多孩子學(xué)會走路了，我爸媽退休了，他們過來幫忙帶，你再去上班。你看啊，我現(xiàn)在的工資也不錯，找個阿姨也沒問題，只是你看外面新聞報道的那些，我實(shí)在不放心，其次我擔(dān)心阿姨也帶不好，你來我放心”
張欣一臉懵，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她現(xiàn)在工作一直做的挺順，確實(shí)有點(diǎn)舍不得，收入也不錯，孩子和家庭的日常開銷，她的那部分工資完全可以應(yīng)付了。
最后，張欣還是同意了，暫時回歸家庭。很快張欣辦理了離職手續(xù)和工作交接，部門的同事都舍不得，她們徐主管曾多次暗示她有意升她做主管，但為了家庭和孩子，她還是放棄了。
“哎呀，孩子哭得我都沒法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那么大聲干什么嚇著孩子了”
“睡不睡，再不睡我打屁股了”
“嗚嗚”兒子豆豆看見歐陽吼叫，躲進(jìn)媽媽懷里，哭得更厲害了。
“你怎么回事，不要把工作上的情緒帶到家里了，我們不是受氣筒。這一會兒你就受不了了，每天晚上醒幾遍，不都是我在照顧嗎，我說什么了”
“你當(dāng)然了，每天不用上班，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句無意的話，有時恰恰更能刺痛他人。張欣委屈得，抱著兒子，默默流淚，歐陽低下頭也知道自己語氣說重了，可是他就不愿意低頭認(rèn)錯，工作上的事壓得他心里煩悶，抱起自己被子，“我去次臥睡！”
丟下一句話后，頭也不回，張欣只聽見“砰”的一聲，抬頭已經(jīng)沒了歐陽的身影。
只是這一住，竟然是半年，半年來兩人確實(shí)沒有什么爭吵，不過也沒什么話交流，兩人吃飯，偶爾張欣說點(diǎn)兒子確實(shí)及家里大小事情，歐陽也只是敷衍著回答。
他們看似“相敬如賓”，但卻總是讓人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
“叮咚”
張欣正在幫歐陽收拾書房，書桌上歐陽的手機(jī)突然響了一聲，張欣遲疑片刻，撇過頭看了一眼“好險啊，都快嚇?biāo)牢伊?，大姨媽總算來了?p> 張欣瞳孔放大，驚訝，疑惑，甚至有點(diǎn)心慌。
但凡一個已婚女人看到這樣的信息，也只是那內(nèi)容意味著什么，猜出個大概。只是這女孩怎么發(fā)信給她老公，這又意味著什么呢，張欣不愿去多想，可腦子下意識的就會往哪方面去靠近，這種“代入感”來自于女人的天生敏覺。
“你在干什么”
歐陽從浴室出來，擦拭著頭發(fā)，慢慢走近張欣，只是在靠近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張欣正直直站在桌旁，面前就是他的手機(jī)。
歐陽一把拿過手機(jī)，“你看我手機(jī)干嘛”
“怎么，有什么不能看的嗎”張欣怨憤的轉(zhuǎn)過身，眼神哀莫，死死瞪著歐陽。
歐陽心中一顫，他從未見過張欣這樣，可怕得讓他有些畏懼。
“不是，我只是不喜歡別人動我手機(jī)，你知道我也不會隨便動你手機(jī)的”說完，歐陽怯懦的避開張欣，回到次臥，關(guān)上了門。
他打開手機(jī)，看到屬下艾麗發(fā)來的短信，心中一涼，自言自語起來。
“她不會看到了吧”
“她剛才那眼神，分明就是有什么事”
“不對，如果她看到了，照她性格怎么可能不追問到底呢”
……
第二天早上，張欣和往常一樣，早起，并做好了早餐。
歐陽坐下，偷偷觀察張欣，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太多異常，心中半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
“我吃好了，先走了”
“好”
走到門口，歐陽又回頭對張欣說“生活費(fèi)，我等會兒轉(zhuǎn)你卡上，這個月拿了獎金，我給你多轉(zhuǎn)了兩千，你看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去買些，別舍不得”
“嗯”
張欣剛回應(yīng)一句，眼淚忽然順著臉頰默默流下，從小自信、好強(qiáng)、上進(jìn)的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樣“委屈懦弱”，心中百轉(zhuǎn)千回，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成了別人施舍般才能生活的樣子，這個曾經(jīng)她從不屑的樣子。
因?yàn)楸硨χ?，歐陽并沒有看見，以為這樣張欣會很開心，安心的關(guān)上門走了。
想著歐陽的話，她突然覺得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