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這是紀昀踏入別墅后的第一個念頭。
別墅內(nèi)一片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遠處的窗戶處透進來淡淡毫光,照亮了一架鋼琴。
除此之外,看不見任何東西。
這樣一來,紀昀就不敢再往里走了。畢竟根本看不清腳下有什么,萬一碰到或者踢到什么東西,驚醒了門外的警察,他倆可就百口莫辯了。
除了黑,紀昀還能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這時,紀昀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塞了一個硬物,然后有極淡的光亮了起來。
白簡從他身后走了出來,那光正是他手腕上的電子表發(fā)出的。
在黑暗中,這一點光根本起不到任何照明的作用,還是白簡把手表貼近了,紀昀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拿著的是一根手電筒。
然后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一條毛巾被塞進了紀昀手里。
好辦法??!
紀昀頓時會意,把毛巾纏在了手電筒上面,然后輕輕推亮。
手電筒的光芒透過毛巾被減弱了不少,可是用來照明是綽綽有余了,最重要的是,不會被別墅外的人所發(fā)現(xiàn)。
白簡也如法炮制,拿著一個手電筒。
雖然無比緊張,可紀昀還是忍不住打趣道:“果然是人形機器貓,又是萬能卡又是手電筒的,你這包里還有什么好東西?”
“比你想的要多?!卑缀啿粩鄴咭曋闹?,隨口答道。
紀昀看了眼他的包,果然依舊是鼓鼓囊囊的。
“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紀昀的心思很快放在了四周的環(huán)境上。
手電筒驅(qū)散了黑暗,勉強能看出來他們現(xiàn)在應該是在客廳,腳下是光滑的大理石,前面則擺放著沙發(fā)和餐桌。
左右兩邊竟然都有樓梯,還是通向二樓和地下的。
這個別墅的面積,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
白簡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們還是分開走吧,你去左邊,我去右邊。盡量多收集一些信息,不要遺漏?!?p> 紀昀心里有些打鼓,說:“咱們一起走行不?”
白簡嘆了口氣,說:“時間有限,只有這一晚。如果這里有什么關于我們的線索,到了第二天絕對會被警察收集干凈。今晚來這里,本來就是在賭一天時間,警察還不能收集齊所有線索?!?p> “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分開走是效率最高的辦法了。”
白簡說的這些道理,紀昀也知道,只是看著這座陰氣森森,才發(fā)生過命案的別墅,他怎么都有些邁不動步子。
不過白簡卻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地朝右邊走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經(jīng)過了一個拐角,白簡的燈光頓時消失了。
這下子就只剩下了紀昀一個人。
“呼……”
紀昀輕輕吐了一口氣,心里瘋狂默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然后抬頭打量起四周。
媽的,白簡都不怕,難道老子會怕?!
不斷給自己打著氣,紀昀也終于是惡從膽邊生,腿似乎也沒那么軟了,抬腳向前走去。
既然是調(diào)查線索,那就先從面前這個客廳找起好了。
這個客廳的布置并不復雜,擺放的家具也不多,紀昀很快在其中走了一圈,并沒有什么異常。
唯一有點價值的發(fā)現(xiàn),就是在鋼琴上有一個血手印。
紀昀悄悄的比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個手印要比自己的手大的多,也比白簡的大,說明不是他們兩個留下的,于是松了一口氣。
然后他心里又有些抱怨。
這個白簡,只說是要找線索,可是具體找什么有關我們倆的線索,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難道是要找我的文具盒?
紀昀有些惡意地揣測著。
嘆了口氣,紀昀也沒有辦法,只好朝左手邊的樓梯走去,準備上二樓看看。
木制的旋轉樓梯走上去居然會嘎吱嘎吱的響,這點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偌大的寂靜別墅中,那吱呀的聲響是如此刺耳。
紀昀很是心驚膽戰(zhàn)地走完了這段路程,一直到踩上了二樓的地板才稍稍放松。
不知道為什么,紀昀很害怕發(fā)出大的動靜,就像黑暗中隱藏了什么一樣。
聲音和光不僅會驚動門外的警察,也會驚動其它的什么東西。
即使不斷告訴自己都是幻想和錯覺,可紀昀依然是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行蹤,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二樓鋪著的是厚實的地毯,紀昀終于不用再擔心會發(fā)出腳步聲了。
用手電筒掃了一下,原來前面是一間間房門,而走廊的盡頭則隱藏在黑暗之中。
“靠!”紀昀在心里暗罵了一聲。
天知道別墅里為什么要修那么多房間!
紀昀松了松因為過度緊張而有些麻木的手,然后重新握緊。
他推開了第一扇房門。
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紀昀猝不及防之下,頓時打了個哆嗦,手電朝里面一掃,只見里面擺放著跑步機等等器材,原來是一個健身室。
“怎么這么冷……難道是空調(diào)沒關?”紀昀有些奇怪,不過這股冷氣似乎和空調(diào)的制冷有些不同,并不是單純的寒冷。
紀昀苦思片刻,終于有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那是一種陰冷。
這個健身房并不大,紀昀匆匆地掃視了一圈,除了一些血跡之外,并沒有其它的什么東西。
紀昀把衣服裹緊了一點,然后關上房門,走向了下一間房間。
事實上,紀昀很懷疑按照自己這樣粗略的搜索,和驚弓之鳥般的心態(tài),就算線索擺在眼前,自己也很可能忽略了過去。
很快,總共七間客房都看了一遍,紀昀來到了位于最里面的主臥室。
就在這時,褲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紀昀拿出來一看,原來是白簡發(fā)來的信息。
我這邊已經(jīng)搜索完畢,沒有發(fā)現(xiàn)線索,你那邊如何?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臉上,紀昀想了想,回復道:我在二樓最里面的房間,你過來找我吧。
發(fā)完信息,紀昀便把手機揣進包里……手機的光在這里還是顯得有些太亮了。
這是二樓的最后一間房了。
紀昀一邊想著,一邊把握住了門把手。
在打開面前這扇門之前,紀昀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表。
凌晨兩點十七分。
“吱……”
隨著一聲輕響,紀昀打開了房門。
門后竟然有著光亮。
用不著手電筒,紀昀就看清了房內(nèi)的景象。
和房門相對的是一個小小的陽臺,輕薄的紗簾正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皎潔的月光也透過陽臺照亮了整個房間。
毫無疑問,這是整棟別墅的主臥,布置奢華,一張大床擺在陽臺不遠處,梳妝臺,桌椅,書架一應俱全。
既然有了光亮,紀昀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大步走了進去,然后環(huán)視了一圈。
首先吸引到紀昀目光的,是掛在墻上的一幅畫。
一副詭異的畫。
畫的內(nèi)容是兩個小孩站在窗前,一個沒有眼睛,另一個的眼眶里全是黑色。
窗外有許多雙手在抓撓窗戶。
這樣一副讓人毛骨悚然的畫,紀昀居然認得。
出于刺激的心理,紀昀常常去收集一些恐怖的故事,其中就包括了這么一副畫,而且在眾多荒誕的故事中,這副畫依然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迪奧的世界》。
據(jù)傳,這副畫是魔鬼借助一名意大利作家的手畫出來的,通過直視畫中主人公的眼睛,叫出迪奧,就可以看到魔鬼。
1897年,這副畫以及它的仿制品被歐洲教會禁止發(fā)行并統(tǒng)一焚毀。
居然還能在這里看到一副,真是大開眼界。紀昀心里暗暗想著,忍不住湊近了去看。
這一靠近,紀昀頓時發(fā)現(xiàn)了有些不對勁。
這副畫周圍的墻壁上沾滿了血跡,只有這副畫依然是十分干凈。
就像是血會躲開這副畫一樣!
紀昀仔細檢查了一下,甚至把畫掀開看了看,卻沒有發(fā)現(xiàn)其它的什么異常。
搖了搖頭,紀昀便放棄了檢查,轉而看向其它地方。
臥室內(nèi)鋪的是名貴的波斯地毯,此刻卻沾染上了許多鮮血,算是毀了。
紀昀仔細地在地上搜尋了一遍,慢慢地到了床邊。
嘀嗒。
忽然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響傳進了他的耳朵。
滴水聲?
紀昀心里頓時有些好奇,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嘀嗒。
又是一聲,不過這次紀昀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聲音的來源。
床上厚實的被子邊角處剛好伸出來一截,鮮血正不斷從上面滑落。
全身的氣血一下子涌上了紀昀的腦袋!
紀昀頭暈眼花,手腳不受控制地顫抖,呼吸也急促起來。
在這一瞬間,紀昀的腦子里閃過了無數(shù)個想法,還有無數(shù)個聲音匯集在一起。
仿佛有無數(shù)人在他耳邊拼命地說著什么,可他卻根本聽不清楚……
盡管紀昀已經(jīng)有些眩暈,想要立刻離開這棟別墅,可他的身體卻不聽他的使喚。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昀顫抖著伸出了手……
他掀開了被子。
被子下是一副紀昀從來沒有見過的恐怖畫面!
一個男人躺在床上,眼睛瞪圓,喉嚨似乎被切斷了,不斷有鮮血涌出,整個床都被血給打濕了!
“嘔……??!”
一股濃烈之極的血腥味直沖紀昀的鼻尖,他一下子就吐了,連胃酸都吐了出來。
盡管紀昀嘔吐得站都站不直,可他的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并且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
又是一具尸體!
那個兇手……還在這間別墅里??!
勉強止吐過后,紀昀拼命地思考著,卻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
兇手是什么時候殺人的,這個男人又是怎么進入這間別墅的,這些事的荒誕程度完全超出了紀昀的想象!
就在這時候,紀昀的腦袋里閃過了一道電光!
紀昀猛地轉身望向了陽臺。
陽臺上的簾子輕輕飄動。
“我檢查過了,別墅的門窗都是鎖住的?!?p> 白簡的話清晰地在他腦海里回放著。
而此刻陽臺上的門……
是打開的??!
紀昀的眼睛一下子睜大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