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大海，上

　　我就看過兩次海

　　一次是讀高中的時候，不太開心

　　一次是今天

　　.

　　早晨里好安靜。

　　東仔睜開眼，天剛蒙蒙亮。

　　旁邊的小賴還在沉睡，他說這幾天肚子特別疼。

　　連張為官都沒起床去賣包子。

　　他起身，推開了陽臺的玻璃門。

　　那過了一夜的風好陰涼。

　　太陽從山邊爬出來，空氣里飄著水霧。

　　洗漱后，背上放著水瓶的書包。

　　他出發(fā)了。

　　“這么早？”

　　那平常經(jīng)常刁難自己的宿管

　　和氣的對他笑問道。

　　東仔對他點點頭，遞過了出門條。

　　坐在車上。

　　司機一直勸他。

　　“騎單車多久啊，還累。我送你去海邊就好了，我可以在路邊等你?！?p>　　“等你玩開心了再送你回來?！?p>　　得知東仔要去奇達村，司機對他說。

　　“不要了?！?p>　　東仔搖搖頭。

　　中途車里寂靜許久。

　　“你想好了，我也不多勸你。那地方真的很遠，坐我的車去的話還快還輕松，你要還是騎單車去，我也不攔你，那你就下車吧?！?p>　　到了鎮(zhèn)上，司機對他說。

　　“謝謝了師傅?！?p>　　東仔禮貌的關(guān)上車門。

　　“拜拜?！?p>　　他揮手道，司機理都不理他走了。

　　呼，終于到鎮(zhèn)上。

　　東仔站在那思考，去哪里弄部單車。

　　跟著導(dǎo)航去找自行車店。

　　那六點的早晨里，鎮(zhèn)上的兩家都沒開門。

　　想現(xiàn)在出發(fā)的東仔打消了租車的想法。

　　要不騎共享單車去吧。

　　他突然想到。

　　開始找散落各處的共享單車。

　　但鎮(zhèn)上早沒有這些。

　　只有共享的電動車，淘汰的單車在大街上消失了蹤影。

　　他跟著手機的位置找著。

　　發(fā)現(xiàn)了許多報廢的共享自行車。

　　尋尋覓覓里，地圖上顯示還剩一架。

　　東仔嘴里吃著油條，毫不顧慮。

　　隨心的找著。

　　發(fā)覺自己走過頭。

　　他轉(zhuǎn)過身。

　　才發(fā)現(xiàn)一只小狗跟著自己。

　　瘦小，白色皮毛里染上些棕色的斑點。

　　這是條流浪狗。

　　東仔看了眼，走去顯示在遠處小區(qū)里的單車。

　　“你他媽老跟著我干嘛？”

　　當他走進小區(qū)，發(fā)現(xiàn)小狗圍著自己跑。

　　忍不住對它問。

　　油條早吃完了，它還在搖著尾巴看向自己。

　　每當東仔走一步，它也跟著走一步。

　　他停下，小狗也停下。

　　東仔發(fā)覺被它黏上了，趁著它坐在那用后腿撓癢。

　　撒腿就跑。

　　他跑進小區(qū)，那小狗也跟著小區(qū)。

　　“你以為我在跟你玩？”

　　東仔彎著腰喘氣。

　　見著小狗對他活蹦亂跳，還想繼續(xù)的模樣。

　　東仔氣的掃向二維碼。

　　咔嚓，車鎖開了。

　　他有些沒想到，以為還是架報廢的車。

　　連忙騎上去就跑。

　　“嘿嘿嘿?！?p>　　他回頭看了眼越來越遠的狗子。

　　騎過人聲密集的菜市場。

　　騎在車水馬龍的道路。

　　那等著的紅綠燈下。

　　東仔擺著副死馬臉，他停在那。

　　“小狗狗?！?p>　　旁邊的摩托車上，婦人身后坐著個小女孩。

　　她指著開心道。

　　“對啊，這是小狗?！?p>　　婦人回應(yīng)著，看向騎共享單車一臉不開心的東仔。

　　腳下的小狗對他搖著尾巴。

　　綠燈了。

　　東仔跟著導(dǎo)航出發(fā)。

　　“別跟啦?！?p>　　東仔騎在前面皺眉道，

　　那小狗依舊跟在身后跑。

　　不少騎電動車的路人對一人一狗側(cè)目。

　　他就想騎單車去海邊，毫無顧慮的去。

　　偏偏這小狗一直跟著。

　　他實在不理解，為什么這狗要打擾自己。

　　路上他沒再搭理這聽不懂人話的叼毛。

　　騎在道路上，

　　那離開縣城去向綠林山野的遠處。

　　“誒，你的狗在后面跟著你欸。”

　　那騎電動車的路人并行對他提醒。

　　“那不是我的狗啊?！?p>　　東仔無奈道。

　　路人見他難過模樣笑著離去了。

　　騎在路上，他正感受太陽被樹林遮住，投射的光線落在身上。

　　那天地里飄散的清新空氣。

　　“你為什么就不能把它放在前面的籃子里呢。”

　　一個阿姨出現(xiàn)在一旁忍不住對他問。

　　“這不是我的狗啊?！?p>　　東仔回過神，再次開口道。

　　“那它干嘛跟著你?！?p>　　阿姨逼問。

　　“我怎么知道?！?p>　　東仔回答。

　　阿姨看了他一眼，騎著電動車離去了。

　　被打擾的東仔嘆口氣。

　　他回頭看向還在身后跟著跑的小狗。

　　氣喘吁吁跟著。

　　他搖搖頭實在不理解。

　　它跑累了就不會跟了

　　東仔想著。

　　那離開縣城六七里的路上。

　　東仔本來還毫無顧慮的心情消失，腦海里不時告訴自己后面有只小狗跟著。

　　一陣煩躁。

　　“汪！”

　　突然身后傳來叫聲。

　　東仔停下車看去。

　　那小狗累的吐著舌頭，坐在那哈哈喘氣。

　　它不想再跑了。

　　見東仔停下，它慢慢走來。

　　規(guī)矩坐在他面前，一動不動看著他。

　　那已經(jīng)不敢養(yǎng)狗的東仔看著它模樣。

　　內(nèi)心有些抵觸，又有些觸動。

　　“你知道我要去哪么？”

　　東仔對它說著人話問。

　　“我要去海邊，那很遠的?！?p>　　“你跟著我沒意義的。”

　　東仔說完就踏步騎去。

　　那小狗跟著起身，慢慢低頭疲憊跟著走。

　　“別跟了。”

　　東仔停下對它頹氣道。

　　那狗只是見他又停下，

　　抬頭懵懂看向他。

　　“唉?！?p>　　東仔嘆口氣。

　　把它放進車籃里。

　　“那我們走吧。”

　　路上，那太陽升到天空。

　　陽光好明媚。

　　東仔騎著自行車在道路上。

　　那條筆直的公路，旁邊奔騰的車流在他身邊呼嘯而過。

　　帶著熱風，吹在臉上。

　　路兩邊栽種的白樺樹林，他抬頭看到墨綠密麻的樹葉蓋住藍色的天空。

　　他停在那休息。

　　樹蔭里看到田野的遠處，突然聞到腥咸的海風氣味。

　　不遠處的房屋坐落在那，目光最遠處依稀能看到水面。

　　“我們快到海邊了！”

　　東仔對車籃里睡著的小狗激動說。

　　他精神振奮的騎去前方。

　　道路的盡頭是一片綠山。

　　靜謐毫無人煙。

　　看見松鼠，聽見蟲鳴。

　　天空干凈的只有藍色。

　　聞到海風和樹林的氣味。

　　他騎在道路上，帶著一只小狗。

　　騎過青石鎮(zhèn)，鮮有人聲和車輛。

　　陽光投射下，那古樹垂落一絲絲樹須。

　　他看到不緊不慢的人們，在享受別處不有的寧靜生活。

　　騎過定海灣，那建成輪船模樣的度假酒店聚滿來旅游的人。

　　肩扛chanel的小包，披著防曬面紗，戴著墨鏡的美女在拍照。

　　那衣著體面干凈，牽著杜賓犬的男子在門外打電話。

　　一個剛從奧迪車上跳下的小男孩好奇看過來。

　　那個烈日下，正吃力踩著上坡的東仔，車籃里還有只臟臟的小狗。

　　騎過沙蛤村，

　　靠在那休息，看見遠處的碼頭。

　　那有當?shù)夭庞械膵屪鎻R旁，幾個老人在樹下抽煙談話。

　　太陽刺眼，好烈。

　　遠處依稀可以看見龐大的輪船。

　　空氣灼熱。

　　他拿出水瓶喝了幾口，又遞給車籃里的小狗。

　　它迷糊的吐出舌頭舔著。

　　接著出發(fā)。

　　東仔騎到群山里。

　　藏在靜謐中。

　　不知好久。

　　疲憊爬到坡的頂點上。

　　他看見極長的道路。

　　看見下方密麻的房屋，看見許多靠岸的漁船。

　　看見綠林高山，看見波動的云。

　　看見天空，看見大海。

　　藍天白云下，那條道路靠著群山，靠著人煙。

　　靠著望不盡的大海，靠著被海浪沖撞的石壩。

　　東仔踩下踏板。

　　他一路劃行，騎向眼前的道路。

　　腥咸的熱風撲面，頭頂有白色的海鷗飛過。

　　他越騎越快，在那大喊大叫，好似靈魂都在這留下。

　　在道路里逐漸變得渺小消失。

　　直至盡頭。

　　等到了海邊。

　　跟著來的小狗被輪船的笛聲嚇的躲在車下。

　　那四十八公里的路途中，車速太快，它掉下來還給東仔碾了個遍。

　　東仔把車停在觀景臺旁，關(guān)上車鎖。

　　脫下鞋子和上衣，赤足走在燙腳的礁石上。

　　迎著海浪走去。

　　在那大叫，心情亢奮。

　　渾身濕漉漉，那太陽好烈。

　　他頭發(fā)上閃耀一粒粒晶瑩的海鹽。

　　他好想告訴學(xué)校里的朋友，

　　他到海邊了。

　　突然想到在這似乎并不認識什么人。

　　他想告訴張思稼。

　　又想到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不合。

　　他打給了黃榕。

　　回來路上，他好高興。

　　這是他在福建最開心的一天，沒有哪次能比擬。

　　回來的路上他買了黃榕叮囑的波波奶茶，買了一朵香檳玫瑰。

　　司機跟著他一路跑，去了奶茶店去了花店。

　　也不介意，因為東仔多付了錢，他也很開心。

　　車里小狗就在那昏睡著。

　　校門口，黃榕穿著睡衣在那等著。

　　東仔身旁跟著小狗，背后藏著花。

　　他說：

　　我就買過兩次花，一次沒送出去

　　一次送給你

　　黃榕見著花，笑的心花怒放。

　　那天春哥問。

　　你給狗取名字了么。

　　東仔說沒有，春哥問為什么。

　　東仔說它本來不想回來，只愿意躲在車底下。

　　它會死在那的。

　　他覺得把它帶回學(xué)校，那樣衣食無憂，就不虧欠它什么了。

　　他說他不敢再養(yǎng)狗了的。

　　后面，那一個月的時間就快到了。

　　因為小賴去醫(yī)務(wù)室，得知是腎結(jié)石。

　　東仔和猴子陪著小賴還有他父親去了醫(yī)院。

　　碎石完，小賴父親請他們吃飯。

　　直到傍晚才回來，一下車東仔就急匆匆跑了。

　　猴子問他干嘛去，他說他還有個約會。

　　他跟黃榕約好今天要一起吃飯。

　　突然撞見盧哥，兩人欣喜未見。

　　沒有護欄隔著，兩人擁抱起來。

　　“東仔，噓，別給看見了?！?p>　　盧哥神色兮兮的叫他靠過來，掏出包中華塞了幾根在他懷里。

　　撞見排骨和鵬濤，兩人抱怨東仔下午沒回來打球。

　　后面，傍晚幾個人在教學(xué)樓里撕名牌猜誰是臥底。

　　下午打完球，一同去食堂吃飯。

　　見著它正騎著一只比它還大只的母狗。

　　“臥槽，開大車啊。”

　　思烽豎起拇指說。

　　拍畢業(yè)照那天，東仔沒去，他說跟這個班關(guān)系不怎么樣。

　　鵬濤說拍畢業(yè)照時候，它跑過去了，好像是代替他去拍一樣。

　　后面，最后一天。

　　東仔，鵬濤，麟屏。

　　那天下雨，三人說再投一顆回家球，咱就回宿舍收拾東西。

　　投了許久，不時有些班里的同學(xué)推著行李箱走過揮手再見。

　　他們還是沒投進那顆回家球就離開了。

　　再后面，東仔實習時候。

　　黃榕告訴他，小狗給學(xué)校的保安吃了。

　　.

　　我想騎去海邊

　　問小狗怎么走

　　它搖搖頭說

　　不知道不知道

　　——去海邊時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