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倒的路明非迅速的起身,拉著諾諾朝著前方走去。
諾諾看見他沒什么事,順著他前進的方向看去,一個渾身包裹著熔漿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宗哥?”路明非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個人影回過頭來,一道呼嘯而過的斬擊劃過兩人的身旁。
“咚!”這是巨物落地的聲音。
被嚇了一跳的諾諾和路明非回頭看去,那是一頭體型巨大的鐮鼬,威武的身軀訴說著它的強大。然而,它那雙燃著的黃金瞳已經(jīng)永遠的閉上了。
“你們來了?!毕念∽谥苌眇ぴ陬I(lǐng)域邊緣的熔漿全都滑落在地,露出他的身形。
“額,我們是來找你的?!甭访鞣呛盟谱⒁獾搅耸裁?,放開了諾諾的手,那對手掌放在身前搓了搓。
“從我失蹤到現(xiàn)在,過了多久?!毕念∽诤敛辉谝獾膶⒊嘞鰵w鞘:“外面有什么反應(yīng)?”
“已經(jīng)有十個小時了,你的電話打不通,定位失常,教授們都很著急,已經(jīng)有一位教授乘坐專機趕來了?!敝Z諾回答了夏睢宗的問題,她的雙手都藏在身后,好像這樣就能否定剛才她與路明非牽著手的經(jīng)歷。
“哦?!毕念∽谟行┛鄲?,花費了這么多的時間么,原本他想的是進入尼伯龍根,找到‘芬里厄’,嘗試初代種的轉(zhuǎn)換。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進入這座尼伯龍根竟然會出現(xiàn)在地上。他搖了搖頭,沿著地鐵的軌道,朝著里邊前進了。
“宗哥?!甭访鞣呛白∠念∽冢骸拔覀円灰仁枭⒏浇娜恕!甭访鞣沁@句話的意思是,夏睢宗與龍王的戰(zhàn)斗區(qū)域,是否會很大。
“不用?!毕念∽诔筮厯]了揮手,消失在兩人的眼前。
在他消失后,諾諾拉著路明非在月臺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你看到他剛才的眼神了嗎?”
“......”路明非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看到了,而且不是第一次看到。”只是,這次的眼神中,那股淡漠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興奮。
“他在你的面前露出過這樣的神情嗎?”諾諾很驚訝,至少在她與夏睢宗的接觸里,從沒有看到過那種暴虐。
“是的?!甭访鞣菫檫@個話題劃下了句號。
飛速奔馳在與列車前進方向相反的鐵軌上,夏睢宗的嘴中喃喃著:“列車,列車,列車......”他走過一個又一個的站臺,在每個站臺前稍停頓了一下又離開。
在外界,通過攝像頭看到這一幕的薯片妞,原本將要送到嘴邊的薯片緩緩滑落,薯片跌落在她白皙的腿上,將她驚醒:“他不會成了傻子吧?”薯片妞看向了一旁同樣震驚的酒德麻衣。
“我不知道,但是看他的樣子像在找些什么,應(yīng)該是在找龍王?!本频侣橐卵杆俚膶⒈砬榛謴?fù),用一種探究的口氣說出這句話。
“厲害了?!笔砥へQ了個大拇指。
“轟隆??!”夏睢宗走過了所有的站臺,重新回到路明非與諾諾這里,就在這時,一輛高速行進的列車帶著刺眼的燈光沖了過來,那氣勢,就像要將夏睢宗碾壓致死。
“宗哥!”看到夏睢宗的兩人還沒把驚訝壓下去,就發(fā)生了這起事故——夏睢宗就在他們的面前,與那輛飛馳的列車撞在了一起。
“嘎吱......”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響起,這是金屬被切割時發(fā)出的聲音。
背著夏彌緊緊扣在列車尾部的楚子航,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愣了愣。只是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在列車的尾部經(jīng)過月臺的那瞬間,兩道人影出現(xiàn)在了路明非與諾諾身前。
這讓他們得以看到那震撼的一幕:整架列車自車頭起,被分成了兩半,高速駛過的列車撞在了一旁的石壁,發(fā)出巨大的爆炸聲。
四人趕忙跑到月臺邊緣,看著軌道上多出的三道身影。
“趙孟華?”路明非看著那瘦骨伶仃的熟悉身影,問了一句。
看到熟人的趙孟華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在這永無止境的地鐵站里,無法死去的他經(jīng)歷的記不清的輪回。原本他早已麻木,然而剛才那驚險刺激的一幕,讓他的心臟劇烈跳動,仿佛跳到了嗓子里。
“路......路明非,你是來救我的嗎?!”泣不成聲的他繼續(xù)說著:“我打了電話給陳雯雯,我就知道她一定會找人來救我的?!?p> “你在說什么?”路明非懵了,陳雯雯沒和他說過?。骸拔覜]聽雯雯說過啊?!?p> 抽泣著的趙孟華噎了一下,嗦不出話。
“好了,有什么事待會再說?!毕念∽趯⑹诌叺娜巳紒G到了月臺上,看著身后那已經(jīng)被列車殘骸與爆炸形成的落石堵住的路口,輕聲開口了:“那么,芬里厄在哪里,耶夢加得?!?p>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迅速將三個看上去不怎么行的人圍在了一起,背對背的他們沒有看到,夏彌那不可言明的表情。
“好了,我都來到這里了,就不用再繼續(xù)了?!毕念∽诓]有登上月臺,而是繼續(xù)的開口:“我記得我曾問過你,你認為龍王是什么,你沒有回答,現(xiàn)在我再問你一遍,龍王是什么?”
月臺上的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就在這時,一個柔和的女聲在他們身旁響起:“龍和人一樣,最開始只是降臨在這個世界的孩子?!?p> 楚子航原本沉穩(wěn)如山的背影稍稍抖動了一下,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那個巧笑嫣然的少女,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其他人拉著趙孟華與那兩位‘專員’,迅速的后撤。
“為什么?”楚子航的眼中泛起焰火,他的問話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憤怒。
“唉。”夏彌,或者說耶夢加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在知道他失蹤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刻一定會來臨的?!?p> “為什么!”楚子航繼續(xù)大聲的喝問著:“為什么是你!”兩行泛著紅色的淚滴從他的眼角滑落,楚子航端詳著她的臉。然而他并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那雙眸子,還有些許情緒透露出來:“其實我本該猜到……你身上有很多的疑點,可我沒有猜出來,因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為什么?我為什么記不起來了?這些天我總是想,可我想不起來?!彼穆曇糁袔е潇o,還有些許的絕情。
“我們一起長大的啊,我跟你說過的。我是你的同學(xué),一直都是?!毕膹浲嶂^,“作為兩個沒有朋友的人,我們也許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也說不定?!?p> “我不是不相信,可我真的記不得了,所以總是想?!?p> “你是不是請過一個女生去電影院?她是仕蘭中學(xué)籃球隊的啦啦隊長,有一次你們籃球隊和外校比賽,她穿著高跟靴子跳舞助威,還在看臺上大喊你的名字。她梳著很高的馬尾?!毕膹浬焓值侥X后,把長發(fā)抓成一個長長的馬尾辮,哼著一首楚子航和路明非都耳熟的歌。
仕蘭中學(xué)的校歌,每一次運動會或者重大場合都會被拿出來唱。
“你還請過一個女生去水族館。她是仕蘭中學(xué)的舞蹈團團長,你和她一起做過一份論文。那年夏天天氣很熱,你去過她家一次。她家住在一棟老房子里,被一株很大的梧桐樹遮著,你在桌子上整理參考書目,她在你背后的瑜伽毯上練功,穿著黑色的緊身衣,倒立、劈腿、空翻……可你頭也不回,只是說那間屋子很涼快?!毕膹浤_尖點地,輕盈地旋轉(zhuǎn),她的脖子修長,腿也修長,就像踏水的天鵝。
人的大腦是一塊容易消磁的破硬盤,可有些事又怎么格式化都抹不掉。此刻楚子航那塊破硬盤的角落里,過去的影像強橫地蘇醒,潮水般向著他奔涌而來。就像是大群的野馬在記憶的荒原踐踏而過,清晰得疼痛起來。
他想起來了,那個穿紫色短裙和白色高跟靴子的啦啦隊長,她梳著高高的馬尾辮,在眼皮上抹了帶閃閃小亮片的彩妝,她的眼睛那么亮,把亮片的反光都淹沒了,打后衛(wèi)的兄弟拿胳膊肘捅著楚子航的腰說,那妞兒在看你哎,那妞兒在看你哎;還有那株把天空都遮住的大梧桐樹,外面的蟬使勁地鳴,樹下的小屋里流動著微涼的風(fēng),他的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背后是無聲的舞蹈,黑色的天鵝旋轉(zhuǎn);還有水族館里那個呆呆的小海龜,還有呆呆的、背著海龜殼教它游泳的大叔,舞蹈團團長隔著玻璃指著海龜?shù)男∥舶凸笮?;還有那部有點沉悶的愛爾蘭音樂電影《Once》,巨大的放映廳里只有他和啦啦隊長,光影在他們倆的臉上變化,啦啦隊長那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他居然連那個電影的情節(jié)都回憶起來了,講一個流浪歌手和他移民自波蘭的女朋友的故事,那個女孩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有了家庭,她能對歌手好的方式只是彈琴為他伴奏,竭盡全力為他奔走找贊助幫他出唱片,后來歌手終于紅了去了倫敦,他能為女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買一臺她渴望已久的鋼琴送給她。歌手背著吉他去了機場,女孩開心地彈奏鋼琴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丈夫親吻她的額頭,那段若有若無的或者可有可無的感情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就是那臺鋼琴……
然而,兩人若無其事的聊天到此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