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堔和林梔的婚禮,因著考慮到他們并非南月族人,便也沒敢辦得太過張揚。只是這過程,實在是有些曲折,連帶著婚禮的形式,也與常規(guī)的婚禮不太一樣。
首先是拜堂,拜天地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這高堂之上,該坐誰呢?陸時堔是從現(xiàn)代穿越過去的,父母自是找不到的,林梔自小便沒了母親,父親又在一年前為了救她而死,這高堂上的人選,想來想去陸時堔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
秦伯倒是還不錯,自小把原主養(yǎng)大,又是林梔最敬愛的師父,可是他們現(xiàn)在又不知道在東陵的哪個地方逍遙快活,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們在南月島。
想到這里,陸時堔又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將軍府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而后是接親,這一步倒是可以省了。再就是宴請賓客,雖說他們來這邊這么久了,集市上和左鄰右舍也有不少人認識他們,可是且不說連接親和拜堂的儀式都省了,就算真的宴請,那么多人小院也定是坐不下,須得找個酒樓。
但方圓幾百里內(nèi)拿得出手的酒樓便只有醉春樓了,可因著前陣子阿筠那檔子事,林梔現(xiàn)在都不愿意往醉春樓那一帶靠近,更別提在那邊設(shè)宴了,想來想去也只能一切從簡。
只是陸時堔明白,結(jié)婚是一個女孩子生命中特別重要的一件事情,他可以無所謂,但是給林梔的婚禮,他想要最好的。
為著這件事陸時堔傷了好幾天的腦筋,把他記憶中所以關(guān)于婚禮的部分都調(diào)動了出來,終于想到了一個似乎還能行得通的法子。
他在現(xiàn)代的時候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也還幫著隊里的弟兄們策劃過不少表白求婚甚至是結(jié)婚的儀式。他記得有一次一個弟兄嫌傳統(tǒng)的婚禮太麻煩,就想兩個人安安靜靜地結(jié)個婚,又不想太過于簡單,便找他幫忙做了攻略聯(lián)系了攝影師,來了一個旅行結(jié)婚。
南月島雖然不大,旅行聽起來不太現(xiàn)實,不過陸時堔覺得那個思路倒是不錯的。他可以將婚禮現(xiàn)場設(shè)在島東邊開滿梔子的那處峽谷,想來林梔定是喜歡的。然后賓客也不需要太多,就葉青燕,郭富和葉紫依就行了,葉紫依還可以當個小花童。
那婚禮的場地也需要好好布置一下,不能再出現(xiàn)林梔生辰那日的場景了,最好還能給林梔一個驚喜……
這樣想著,陸時堔又按照在現(xiàn)代的習慣,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寫了一份詳細的策劃書,然后按照策劃書,一步一步給葉青燕講解各個流程,把葉青燕聽得目瞪口呆。
若是按照陸時堔說的,那婚禮的排場雖然不算大,但整個過程都是極用心的,在這之前,這樣的成親禮,葉青燕簡直聞所未聞。
不過冷靜下來之后,她又覺得這倒也還不算稀奇,畢竟眼前這對年輕人,可是帶著他們家從一無所有到衣食無憂的。他們的本事,擔的上這樣舉世無雙的婚禮。
這樣想著,她便開始更加積極地配合陸時堔開始準備各項事宜。
有好幾次林梔都想過來幫幫忙,但是為了配合陸公子所謂的“驚喜”,葉青燕都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于是林梔到后來倒也懶得管這些事情了,每天只是采采草藥,看看醫(yī)書,再就是安心等待陸時堔為她準備的那個葉青燕口中的舉世無雙的婚禮。
一直忙到了六月初,陸時堔和葉青燕兩個人終于是將成親禮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婚禮便定在了六月初六。
初五的那天,陸時堔就用馬車載著林梔和葉青燕一家人浩浩蕩蕩地從島西邊到了島東邊,找了客棧住下后,陸時堔又領(lǐng)著葉青燕在那處峽谷中忙開了。
為了避免之前擺圖案時的尷尬,陸時堔直接選了一大叢梔子,在那片梔子中間開出一條小徑和一個小小的圓臺子,這樣,他們的婚禮就是在一片梔子叢中進行了,因為這個創(chuàng)意,陸時堔還得意了好長時間。
將場地都布置好,確保萬無一失之后,陸時堔和葉青燕又回到了客棧,靜待第二天的到來。
這一天晚上,陸時堔沒有再失眠了,他看著放在枕邊的大紅色的喜袍,睡得特別安穩(wěn)。
第二日一早,林梔便被葉青燕拉起來梳妝打扮了。陸時堔又提前去了一趟峽谷,檢查了一遍場地后,又挑了些最新鮮的梔子做了一束捧花,而后便回到了客棧,換好喜服,等著葉青燕將林梔打扮好之后,再一同前往那處峽谷。
林梔覺得這段時間簡直像是在做夢一樣。
她之前因為知道阿七喜歡陸時堔,所以即使自己也對陸時堔動了心也一直在拒絕,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為他披上紅妝,赴一個舉世無雙的婚禮。不過阿筠的事情讓她明白,世事無常,若是相愛,便不要再等了。
那一日出門的時候,葉青燕便為她蓋上了紅蓋頭,所以一路上她都是由葉青燕牽著走的,一直走到那處峽谷,她聞到熟悉的梔子香氣,便已經(jīng)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流程了。
葉青燕將她扶到一個地方站好后,便輕輕掀開了她頭頂?shù)募t蓋頭。
盡管早就有心理準備,林梔卻還是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了。
一大片紅色的梔子花海在她面前分出一條窄窄的小徑,小徑的那一頭,穿著大紅色喜袍的少年正站在梔子花海中,朝著她微笑。
那天的太陽很好,有微風輕輕吹過面前的花海,發(fā)出沙沙的聲音。不知是眼前的場景太過夢幻,還是頭頂?shù)年柟馓^耀眼,林梔一陣愣神,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她愣神的過程中,陸時堔已經(jīng)從花海的另一端沿著小徑向她走了過來,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她被眼前的景象驚艷到了,本能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任由由他牽著,往小徑的另一端走去。
走到小徑的盡頭,在一片紅色的梔子花海中,他問她:“林梔小姐,你是可愿意嫁給眼前這位英俊不凡的小伙,不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貧窮還是富有,你都愿意與他相伴一生,不離不棄嗎?”
林梔雖有些驚訝于眼前的儀式,但到底還是含情脈脈地看著眼前的陸時堔,點了點頭。
緊接著,陸時堔又站到了她身側(cè),一本正經(jīng)道:“陸時堔先生,你可愿意娶眼前這位善良,美麗,風華絕代的女子為妻?不論貧窮還是富有,不論健康還是疾病,你都愿意與她白頭偕老,共度一生嗎?”
說完,陸時堔又迅速站到了林梔的面前,深情地看著林梔道:“我愿意?!?p> 林梔成功地被他的舉動逗笑了,陸時堔卻在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在準備這個儀式的時候,其實是想讓葉青燕或者郭富來當司儀的,奈何那么簡單的幾句臺詞,他們卻硬是一句都說不好,最后沒辦法還是得他自己上。
陸時堔說完所有臺詞后,頭上戴著花環(huán)的葉紫依從小徑的另一頭慢慢走了過來,將手中一束極漂亮的捧花遞到了陸時堔面前,陸時堔接過捧花后,贊許地拍了拍葉紫依的頭,葉紫依便蹦蹦跳跳地跑開了,偷偷躲在一旁看長得很好看的姐姐和陸哥哥的事情。
于是,她便看見陸哥哥從她剛剛拿著的那束花里面翻出了一個什么東西。她很驚訝,那束花她剛剛拿了那么久,一直都沒有發(fā)現(xiàn)里面還藏著一個東西!她又看到陸哥哥將花里面翻出來的東西遞給了好看姐姐道:“你的那一枚,我上次替你戴上了,我的這個,也需要你替我戴上?!?p> 好看姐姐明顯愣了一下,而后便接過那個奇怪的東西,輕輕套在了陸哥哥的手指上面。借著明媚的陽光,她看到好看姐姐的手指上也套著一枚一樣的東西,上面還有一朵很小很小的,紅色的花。
戴完戒指后,陸時堔將捧花放在了林梔的手上,而后大聲道:“蒼天在上,我陸時堔與林梔,從今日起正式結(jié)為夫妻,從此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一陣清風吹過,將梔子的香氣吹得愈發(fā)濃郁,晴朗的碧空下,一大片梔子花海中,一雙穿著紅色衣裳的璧人緊緊相擁,清風拂過他們的發(fā)端,似一曲唱到地老天荒的清歌。
當天下午,一行人就坐馬車回到了集市那邊。用罷晚膳后,葉青燕將林梔提前送回了新房,陸時堔在堂廳陪郭富喝了一點酒之后才回房,一開門便看見了坐在床邊,頭上蓋著喜帕的林梔。
陸時堔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慢慢走到她身邊,掀起她頭上的喜帕。
燭光下,林梔一身紅妝,平日里不施粉黛的臉今天也細細搽了粉描了眉,昔時清冷的冰山美人全然不見蹤影,眼前的女子,穿著葉青燕趕制了許久的嫁衣裳,大紅色的布料上繡著華麗的刺繡,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和艷麗。
她舉起手中一個精致的香囊,輕輕對他說:“葉姐姐說,我們……還沒有結(jié)發(fā)。”
陸時堔一愣,而后便笑著拿起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截頭發(fā)遞給她。林梔也輕輕剪下自己的一截青絲,將兩撮頭發(fā)靈巧地挽了一個結(jié),放進了那精巧的香囊中,對著那香囊輕輕說了句什么,聲音如夜風穿過白樺林那般好聽。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陸時堔看著眼前嬌媚的林梔,眸色愈發(fā)深沉,倒影出房間內(nèi)明明滅滅的喜燭,搖曳一室的燈火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