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州原本就只是打算來看一眼,這時辰了他的小太子妃怕是已經(jīng)睡了。每年的今日他心里都不會痛快,他獨自來這里也僅僅只是想在窗外站一會兒。與太子妃靠的近一些,他的心情也能平靜不少。
卻不想才到聽風苑,就見有人推開了窗。清冷卻眉目如畫的少女站在窗戶的另一邊,眼底帶著些許笑意,笑盈盈的看著他,顯然等候已久。
“怎么還沒睡?”雖然是自個兒來找人的,可真見人還沒睡,楚九州忍不住又有些心疼。
顧蒔甜把窗戶開大了一些,道:“殿下若是不急著走,不如進來說話。”外頭風大大很,前幾日才又下過雪,融雪之時愈發(fā)的寒冷。太子身子骨再好,她也舍不得讓他一直在外頭站著。
楚九州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壓下內(nèi)心的那點自責,順從的進了屋。
顧蒔甜早有準備,小廚房里新熬了粥,又備了蝦餃肉包之類的小吃食。先讓在外伺候的紅珠去小廚房將吃食送上,這才看向太子:“殿下,先用些粥吧?!?p> 今日乃是宮宴,太子恐怕才從宮里出來不久。宮宴她自是參加過,這大冷天就算新出鍋的菜肴也很快就會變冷。故此除了幾個湯羹類的還是熱乎的之外,其他其實都是冷菜。
何況這宮宴上多的是人想要多多表現(xiàn)一番,而太子首當其沖便是眾人想要打壓的對象。上輩子亦是如此,光是應(yīng)付那些人和皇帝就要用盡全力,哪里還有心思吃東西。
楚九州心頭一暖,他只中午的時候墊了肚子,其實是早就已經(jīng)餓過勁了。只是看著他的太子妃關(guān)切的模樣,這清粥的香甜突然就喚醒了腹中的饑餓。
當下也并不多言,只安靜的開始吃了起來。
顧蒔甜也只是靜靜的陪伴,偶爾給他夾個蒸餃。等太子喝了兩碗粥后,她便讓人將東西都撤了下去。晚間吃的太多容易積食,何況太子餓了一下午,也不宜多吃。
待換上一壺熱茶后,顧蒔甜才問道:“殿下今日怎么從宮里出來了?”明日還要去給太后,皇帝以及皇后請安。若是留宿東宮,至少可免去明日的奔波。
楚九州喝了口茶,這才回道:“大好日子,便想著要先過來看看阿梧。”何況那個冷冰冰的東宮有什么可待的?若是今晚他去了東宮,怕是又要刺疼了一些人的眼。他目前只想安生等到大婚之日,將人娶過門之后,那些人再如何鬧騰他也自有法子和心情去處理。
如今他卻是寧可后退一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顧蒔甜一時間倒是并未想的太深遠,只當太子是想起早早香消玉殞的先皇后才不想留在宮中。太子的親情里頭只有先皇后一人,團圓之日想起先皇后也是理所當然。再想起冷漠的皇帝陛下,太子想要出來才是正常。
“我給阿梧準備了新年禮?!背胖萃蝗幌肫鹨皇聛?,停頓一下后,才從懷里拿出一樣物什來。
就是顧蒔甜,收到禮物自然也是心中歡喜。當下也禁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來,連忙從太子手中接了過去。
小木匣里只裝了一支發(fā)釵,紅翡的顏色很通透,只雕刻了簡單的梧桐葉。明明極為簡單,卻頗有韻味,顧蒔甜只一眼便喜歡上了。
她小心的將發(fā)釵放好,問道:“是殿下親手做的么?”
若是太子請人雕刻,怕是不會只這般簡單??粗窦氉量蓸邮饺绱撕唵危雭硪仓荒苁翘佑H手制作的了。
楚九州輕咳一聲,壓下內(nèi)心的緊張:“初次做這些,手藝生疏。你且收下,若是不喜便擱置著。待日后我手藝純熟一些,再給你做更好的。”
“這個我便很是喜歡。”顧蒔甜認真的道,“看著簡單,可線條卻頗有韻味,處處都帶著別樣的精致,我很是喜歡?!?p> 約莫是因為她連著說了兩個喜歡,太子懸在半空的心才慢慢的放回原地。
喜歡就好!雖說他不止是嘴上說,也真心實意的覺得東西太過簡單,若是不得太子妃歡喜也是正常。可用了心思做出來的東西,得了他在意之人的歡心,他到底也是高興的。
顧蒔甜也給太子準備了東西,不過都是荷包,帕子,以及手捂子之類的小物件。比不得太子的用心,可太子的喜悅顯而易見,顯然能收到這份禮物他也是高興的。
倒是他這般容易滿足,反倒是讓顧蒔甜略微有些心酸。只想著還是得將繡活撿起來。再跟著紅珠和墨香多學(xué)一學(xué)做衣裳。待明年大婚之后,太子的便服和貼身衣物,她都一手包了。
楚九州可不知道待大婚之后即將有天降大禮包,他也并未久留。天已經(jīng)夜了,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太子妃陪著他熬夜。喝了兩盞茶后也就起身告辭,臨走前難免心生不舍。
明后日還能再見上一面,而后直到大婚,他們才能再相見。
有千言萬語想說,到最后卻只是輕輕的碰了碰她的秀發(fā),輕聲道:“早些歇著,明日若是不成,后日我指定來看你?!?p> 顧蒔甜淺淺的笑了笑,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殿下路上小心一些,到了府里先喝一碗驅(qū)寒茶。哪日得空便哪日再見,不著急?!?p> 楚九州應(yīng)了一聲,壓下滿心的不舍,咬咬牙,轉(zhuǎn)身就走。
顧蒔甜目送他遠去,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不過片刻之后就安撫好了自己,她熬不得夜,也有些撐不住了。
本以為這一折騰怕是要睡不好,卻沒想到才躺下就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次日天色尚且黑黢黢的,紅珠就輕聲把她叫了起來,還得去老夫人那兒拜年。
這也是她在娘家最后一個新年,顧蒔甜也沒打算鬧騰。洗漱更衣后,紅珠紅云一左一右提著燈籠引路,顧蒔甜一手牽著還在打瞌睡,走路都有些發(fā)飄的顧鴻嶺,慢慢悠悠的朝著顧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路上碰上了婉姐兒,她遠遠的看了顧蒔甜和顧鴻嶺一眼,帶著丫鬟快走幾步,壓根就不想跟他們打招呼。
紅云和紅珠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顧蒔甜卻渾不在意,權(quán)當沒瞧見。
大過年的,誰有興趣跟個小丫頭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