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主子！她是”香杏驚詫道
“住口”二夫人忙攔住
眼見三個孩子在那吃糖聊天二夫人甚是感慨，這孩子雖生在富貴人家卻沒有富貴命，早早的娘就死了，爹根本就當沒有她，合府上下都是她的血親卻沒人敢認她，還有幾個烏眼雞似的想著法害她
“貧兒，你過來”二夫人向她招招手
貧兒聞聲乖巧過去二夫人身旁施禮“多謝夫人和兩位少爺和姐姐相助”
“挺小個人兒還沒有桌子高，你倒是挺招人疼的！”二夫人憐愛之情顯于面上“你這孩子怎么長的這般好看？”
二夫人拉起她的手，貧兒疼的皺起了眉“怎么了？”將她的手拉到燈下細看“誒呀！你這孩子手上怎么全是口子？香杏快……”
香杏趕忙拿了藥過來涂，貧兒咬著唇強忍著疼，頭上一層層的滲出汗來
“你這手上的傷是怎么弄得？”二夫人問道
“我奶奶病了，這幾天起不來炕，我替她去澆地，手上磨出的水泡破了”貧兒答道
二夫人拿帕子拭了試眼角“你這么小的人兒澆得什么地？你可拿得動水桶？”
“回夫人，拿得動，只是空水桶就有些分量提不得多少水就是了”
那邊上完了藥，承哲過來把裝糖的荷包遞到貧兒手里說道“小妹妹這些糖全部拿去你吃吧！”
“她是你姐姐，以后要叫姐姐”二夫人道
前文提過貧兒是兩年交替子時生的，承哲是同年初五早上生的
“那姐姐這糖全都送于你吃吧”
“多謝少爺”貧兒接過來好生揣在懷里
“貧兒”二夫人樓著她“不要叫他們少爺，那個承和是你兄長，這個承哲是你弟弟”
貧兒從來都沒有被這個年紀的女人這般柔聲細語的對待，瞬間就濕了眼眶“夫人，你好像我娘”
二夫人一聽也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兒，你吃飯了沒有？”
“還不曾吃，平日里蘇媽媽一天只叫給我和奶奶三個饅頭一碗菜湯，只是今日因我做錯了事不叫吃飯”
“承和帶你弟弟妹妹去堂屋，桌子上有點心”
“是”言罷承和便帶二人進屋去了
“主子，那個孩子！老太太吩咐過說不叫認，她克血親”香杏略帶憂心的說道
“聽他們胡說，你也信？她要是克血親不認就不克了？不認就不是血親了嗎？”二夫人遂又躺下飲茶
“我見這孩子長的眉宇之間帶著英氣，臉上瞧著貴氣不凡，她娘有她在懷時受了旁人許多虐待，那時她竟都沒有流掉，她娘生她折騰三天，沒郎中沒產(chǎn)婆，寒冬臘月被扔在柴房沒人管，她竟也活了下來，打小一頓奶沒吃過靠著米湯喂大的，她真真的是個福厚命大之人……”
“聽主子這樣說似是這個道理”
“你去再裝些點心，再把我屋里的二兩人參和治傷寒的藥要也拿上幾丸出來，能對她好就對她好些罷，只是別叫那些好生事的人知道吧”
那邊幾個孩子吃好了點心又出來，二夫人又把貧兒摟在懷里“我的兒，今日天色晚了，你一人定是走不到家去，叫那個姐姐同你家去可好？”二夫人手指香杏
“是！那辛苦姐姐了”貧兒向香杏施禮，又向二夫人和兩位少爺施禮告別
一大一小提著東西又從北院里出來……
二
走了半晌，二人路過廚房出了角門，進了仆人住的院子，走到最里面進了西邊廂房，已經(jīng)入夜屋里漆黑一片，娘兩個窮的連盞燈都沒有，借著香杏提來的燈籠才隱約看得清
炕上一床破爛的棉被里裹著一個一直在喘粗氣的老婆子
“張大娘！”香杏叫她
“水……水……”張大娘生病體虛，說話聲音極小
貧兒在桌上一個罐口破了的陶罐子里倒了半碗水出來遞到香杏手中，香杏扶起張大娘倚著墻半坐著，端著水喂她
“貧兒你取個點心拿水化開”香杏對貧兒說著，自己也下地拿了一丸治傷寒的丸藥過來對張大娘道“大娘，這是二夫人吩咐拿來的藥，你且吃了，病就好的快些”說罷把丸藥送進張大娘嘴里，張大娘費力嚼了半天，香杏又遞上水來給她喝
“姐姐，點心化開了”貧兒又端了碗來
“你過來喂給你奶奶吃，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言罷又囑咐貧兒叫她把人參和剩下的丸藥收好，轉(zhuǎn)身便出門去了
才走出去沒幾步貧兒便追了出來“姐姐！你的燈籠”
“給你們留著吧，當心把吃食喂到你奶奶鼻子里去”
“姐姐拿去吧！天黑路遠姐姐一個人，帶著燈籠還好壯膽，我們這里不妨事的，借著月光還看得清”
“你這丫頭好好的嚇我干什么？你不說我倒沒覺得天黑可怕”說著接過燈籠走了
貧兒又進屋來踩著小凳爬到炕上喂奶奶吃食
“這是何物怎么這樣好吃？”張大娘眼瞧著比之前有了些精神
“這是二夫人賞的點心，自然好吃”貧兒又舀了一勺放到大娘嘴里
“阿彌陀佛……！沒想到我這個老婆子有生之日竟能吃到如此美食，就算是死也知足了，只是為什么二夫人賞你點心吃”張大娘知道貧兒出身，生怕有一日主人家變了卦，那貧兒的命又要不保了
“二夫人對貧兒甚是喜愛，還讓我叫兩位少爺兄長和弟弟”貧兒說道
聽她這樣說張大娘心里便有了數(shù)，既說了不叫認，二夫人還叫孩子們兄妹相稱定是沒有惡意，又常常聽人說這位夫人是菩薩心腸應(yīng)該是可以放心下來
三
香杏回了北院向二夫人回話，講了祖孫兩的狀況，吃不飽穿不暖，一間破屋，連一床能遮住全身的棉被都沒有
“主子，這祖孫倆甚是可憐，是不是要我送些東西過去？”
“那邊不叫認，你豈可大搖大擺的送東西去？”
“不是夫人說要幫的嗎？”香杏卸下二夫人身上首飾，伺候更衣
“當然要幫，若那孩子有一日出息了可是好事？”二夫人來到塌邊坐下“只是得幫的不著痕跡，別讓人拿了把柄尋我們的不是，西院里的那位巴不得她死”
“要說這孩子倒是很乖巧懂事的，模樣也招人疼，可惜了自出生起就吃了那么多苦”
“可說是呢！我也是看這孩子可憐見的，心里真想疼她”二夫人言罷嘆了口氣
“那……？”
“明日晌午放了學(xué)你叫承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