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醫(yī)治
十日后,馬車到了上京城。下車時,陳江愣住,原來不在城里,這是一處幽靜的別苑。
并不在城里,而是在上京城郊。
貴婦也下了車,看陳江的樣子,隨后解釋,“家父不喜歡上京城的喧鬧?!?p> 陳江點了點頭,這不關他的事。
他來這里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回上京,這只是個回程的渠道,為后面回侯府做鋪墊。
“公子,請!”
陳江點了點頭,然后跟隨婦人進了別苑。
一直來到了后院,清凈,優(yōu)雅。假山花園,流水清池。綠植鋪地,頗有雅致之風!只是,整個綠色靜雅的院子里假山旁邊多了一個鮮艷的花盆。
婦人領著他進了一間房。
房間里充斥著文人氣息,光是那最顯眼的,滿是書的書柜就透露著主人是個愛讀書的,或者說是個文人。
隔著屏風,陳江看不清里面的樣子。
“爹,女兒給您請來了濟仁堂的名醫(yī)!”
貴婦這番話的語氣非常溫柔,也沒有多余任何東西,簡單明了。
從這一點來看,她的家教似乎不錯。
“進來吧。”
聲音顯得很虛弱,但虛弱之余也透露著些許威嚴,這說明主人家在家中的地位。
繞過屏風,陳江終于看清了這次出診的目標。
那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虛弱無力的臥在床上,顯得沒有精神。頭發(fā)花白,長須雪霜,典型的老人姿態(tài)。
只是,他的臉上此時異常發(fā)紅,并伴有稀稀拉拉的紅疹。
看到這里,陳江再次心中確定了的病癥。
老人揮了揮手,示意陳江坐下。
老爺子似乎并不介意陳江的年輕,更沒有出言懷疑,只是指了指床邊的凳子,示意陳江坐在那里。
顯然,老爺子已然習慣了床邊的凳子,想來這是之前五位大夫問診讓他習以為常。
貴婦沒有說話,而是滿眼期待卻帶著水霧的眼神的看著陳江。
陳江點了點頭,然后搭在了老人的脈搏上。
在監(jiān)察院,四處就是負責教授毒藥與醫(yī)藥。
按照四處主辦的話來說,一個優(yōu)秀的下毒大師,必須具備大師級別的醫(yī)術。
因此,不止毒術,監(jiān)察院對細作學員的要求里,就有必須掌握大師級醫(yī)術的規(guī)定。
而陳江在細作規(guī)范里,各項成績都是優(yōu)等,也就是達到了規(guī)定,因此,他的醫(yī)術很高!
脈象混亂,紅疹滿身,就連手臂之上都有紅疹。
停了診脈,陳江問老人,“呼吸困難嗎?”
老人點了點頭。
“紅疹癢不癢?”
“癢,也痛?!?p> “鼻子酸不酸?”
“不酸,癢!”
陳江點了點頭,最后問道:“不喜歡花對吧?”
突然問這個,貴婦一愣,他還真不知道父親喜歡不喜歡花,可,這個跟父親的病癥有什么關系?
沒想到老人點了點頭,然后略帶虛弱的說道:“不知為何,一旦接近花,特別是盛開的花,身體就難受,呼吸就不舒服。甚至會嘔吐!”
貴婦一驚,他立刻想到了之前陳江的問話,同時也想到了那天父親的大發(fā)雷霆,難道這之間真的有什么聯(lián)系?
貴婦突然想到父親的那個友人,是他送的一盆花,那他又知不知道父親討厭花呢?
陡然間,貴婦開始懷疑起來。
果然,陳江與父親的談話證實了她的疑問。
“這是過敏。”陳江說道:“嚴格來說,是花粉過敏性哮喘?!?p> 看著他們茫然的樣子,陳江接著說道:“總之,老爺子是個不能接觸花的體質。每個人的體質都不同,對于某樣食物,或者氣味等等反應也都會不同。老爺子出現(xiàn)紅疹是因為皮膚對于花粉抗拒,而呼吸困難也是因為花粉導致老爺子哮喘,總之,這一切都歸咎于院子里的那盆花。想來老爺子自己也知道吧?所以才大發(fā)雷霆,甚至將那盆花移到了院子里。但是,還是太近了,最好移出府。”
老爺子一愣,對陳江有些話還是不懂,但他不笨,立馬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接著,老爺子點了點頭,“是的,我不喜花就是因為靠近花就難受,所以每次都是躲得遠遠的。上次回來看見這盆花才忍不住發(fā)怒,但我不知道這盆花會讓我出現(xiàn)這種病癥?!?p> “來人吶,將院子里的那盆花扔出去,扔的遠遠的!”
“是!”
貴婦聽了陳江和父親的對話,立刻吩咐下人將花盆丟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貴婦終于明白那日父親為何發(fā)怒,又知曉了之前陳江為什么問府里的環(huán)境!
陳江并沒有管貴婦做什么,他想了想,然后問老爺子,“不知給老爺子送花的人,是否知道老爺子對花不喜?”
他這是在點醒老爺子。
貴婦剛剛讓人扔了那盆花,陳江就知道,她應該是明白了。但,老爺子似乎還不清楚,所以點了點。
老爺子眼里射出一道精光,隨后長長的嘆了口氣,“少年時在相國寺賞花,我就不舒服,而當時,他就在我身邊。”
懂了,這說明送花的人對老爺子不懷好意,雖然陳江認為他一定不知道花粉過敏嚴重會致死,但那人既然明知道老爺子對上花會不舒服,還送花,意思就很明顯了,總不會是有情有義吧?
老爺子懂了,貴婦也明白了。
雖然他們都知道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醫(yī)治老爺子的病。
貴婦沒有多話,而是小心問陳江,“公子可否醫(yī)治?”
“當然?!标惤孕艥M滿,然后來到桌前,取紙筆,沒一會兒就寫出了一份藥方。
“按方抓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三次,每次一碗,三日即可痊愈!”
“真的?”貴婦激動立刻,“好,我現(xiàn)在就讓人取抓藥?!?p> 說完貴婦就準備出門。
“等一下?!?p> 貴婦茫然的看著他。
陳江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咳咳,那個,連日趕路,今日滴水未進,呵呵,有點餓了?!?p> 確實,因為貴婦很著急,現(xiàn)下已到正午,他們可都是沒有吃過東西的。
“哎呀呀,實在不好意思。怠慢公子了。”貴婦朝著門外喊道:“翠兒,讓廚房準備準備,帶公子去前廳吃飯?!?p> “是。”
進來了個丫鬟,然后給陳江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謝你,小兄弟?!崩蠣斪右琅f虛弱,但語氣真誠。
“小事?!?p> 說完,陳江就跟著丫鬟出了門。
病看完了,藥方也開了,陳江準備飽餐一頓,下午就進上京城,至于這家的朋友有意害人不關他的事,他能點醒老爺子已經是任務之外的事了。
他可不想節(jié)外生枝。
陳江剛出門,老爺子就看著女兒問道:“晴兒,他是誰?”
“濟仁堂大夫,據說醫(yī)術頗高,在北楚濟仁堂,女兒寫的信就是他回的?!?p> 老爺子陷入了沉思,半晌,精光一閃,“濟仁堂大夫多半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郎中,沒聽說濟仁堂有如此年輕的醫(yī)者,除非……”
晴兒一愣,“爹,除非什么?”
“傳聞玉田侯陳驚鴻醫(yī)術高超,也是濟仁堂公認的醫(yī)術高手,年紀如他,不到二十?!?p> 晴兒一驚,“您是說,他就是……”
老爺子點了點頭。
晴兒則皺了皺眉,“不對啊,爹,您還記不記得,您出事的第二天,我就讓人去了趟玉田侯府,可是,當時侯府明明拒絕了啊?!?p> 老爺子想了想,隨即艱難的笑了笑,“這就對了,想必他當時就在北楚,侯府應該知道他去了北楚,但上京城貴族之間都知道,長樂公主不喜堂堂玉田侯熱衷商道,所以侯府才拒絕了你。你的信到了北楚濟仁堂……”
還沒等老爺子說完,晴兒立刻說道:“正好他看見了信,所以這才陰差陽錯來給爹看???”
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呵呵,妙不可言。”
晴兒則覺得著實妙得很。突然,他想到了那盆花,“對了,父親,那盆花……”
老爺子眼中露出殺氣,“你不用管了。”
“是,那女兒去抓藥了。”
“去吧?!?p> 晴兒不敢再問,匆匆出了門。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爹露出這樣的眼神,上一次爹露出這樣眼神的時候,上京城一夜之間死了三十人!
下午陳江臨走時,晴兒表示萬分感謝,老爺子也是感恩戴德,一個勁的夸他是懸壺濟世之才。
不過,從始至終,爺倆也沒點破陳江的身份,只當恩人禮待。
好歹相處了十日,走時,晴兒說出了他的真實姓名。
“奴家秦晴?!?p> 終于進了上京城,看著高高的城門,陳江知道,踏入上京城之后,考驗才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