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肆已經(jīng)完成了今日的鍛煉任務(wù),癱坐在休息區(qū)的座椅上,好半天才回過勁來,他揉了揉有些發(fā)軟的大腿,從口袋里拿出終端看了眼時間,見已經(jīng)到了供應(yīng)熱水的時間段,便和仍在奮斗的齊諭打了個招呼,搖晃著走出了健身房。
走到平衡車停放區(qū),羅肆隨手啟動了一輛,在常用區(qū)域中的洗浴區(qū)點擊了一下,平衡車就帶著他沿著路線,朝目標(biāo)地點駛?cè)ァ?p> 由于剛到熱水供應(yīng)的時間,來洗澡的人還不是很多,羅肆將平衡車停好后,沒有排隊,便進入了洗浴室。
洗浴室共有三間,分別是供男性使用的最大的一間公共浴室,還有一間小一些的,供女性使用的公共浴室,除此之外,便是一間可供50人使用的獨立浴室。
獨立浴室雖說男女都能用,但是氣氛相對沉悶,沒有公共浴室那種可以肆意胡鬧的樂趣,所以大多數(shù)的男性都愿意在勞累一天后,在公共浴室和兄弟們坦誠相見,勾肩搭背的談?wù)撘恍┌兹绽锊豢烧f的話題。
羅肆自然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自從那一次被查爾斯親密的強人鎖男后,他就再也不敢在人多的時候去公共浴室了。
去獨立浴室的大多是女性,對于他們來說,沒有男性的獨立浴室和公共浴室都沒有什么區(qū)別,而且獨立浴室的私密性還能更好的掩蓋她們因為偶爾暴食而增長的腰圍。
但這對羅肆來說,這就并不美好了,一個女人是綿羊,但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就和狼群沒什么區(qū)別了,一想起之前被調(diào)戲得落荒而逃的自己,他就氣的咬牙切齒的。
自從那兩次深刻的教訓(xùn)后,羅肆就再也不在人多的時候去洗澡了,若是過了熱水剛開始供應(yīng)的半小時,那么他寧愿等到深夜,也不愿意再承受一次折磨。
羅肆將臟衣服都放進回收機里,輸入自己的信息,設(shè)定送回時間后,再付上一筆極為便宜的費用,回收機就自動運轉(zhuǎn),將衣服都收進了固定的箱子里封存,運送到指定的地方進行清洗,然后保存在個人的名下,等待設(shè)定的送回時間到達。
若是想要將換用的衣服存儲在這里,就得在旁邊的另外一臺機器上操作了,大多數(shù)人都會存放一兩套睡衣在這里,以便自己洗完澡后穿著。
走進公共浴室,羅肆左右探頭觀望了好一會,只見到零星幾個人坐在淋浴區(qū)后,便滿意的邁步進了浴室。
羅肆其實非常喜歡公共浴室的泡澡池,當(dāng)然,這只是在人少的時候,若是之前那種下餃子般擁擠的場面,他是死都不愿意下池子的。
簡單的在淋浴區(qū)洗凈身體后,羅肆難得享受了一次獨占一池水的機會。
身上的疲勞幾乎是在瞬間煙消云散,羅肆將毛巾綁在頭上,放松身體,頭靠在池子邊,讓脖子以下的位置全都浸泡在散發(fā)著蒸汽的熱水中。
呼吸有些困難,但是精神卻暢快無比,羅肆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肌肉,雖然力量得到增強,但是其他方面仍然和普通人沒多大區(qū)別。
似乎是今天大家的事情都很多,羅肆獨享了近20分鐘的池水后,才有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來,將自己疲憊的身體泡進熱騰騰的水池里,發(fā)出一聲聲暢快的呼氣聲。
羅肆笑了笑,站起身,找了個不被注意的間隙,離開了水池。
踏上平衡車,羅肆感覺身體從未有如此的輕松過,他在平衡車的面板上操作了一通,避開了上面顯示的人流量大的路線,選定了一條需要繞二十幾分鐘分鐘遠路才能到達自己住處的路線,然后哼著歌,點下了執(zhí)行鍵。
....
羅肆回到房間不久后,齊諭也回來了。
制止羅肆打開房間的大燈后,齊諭把自己摔倒在床上,用盡全身力氣挪動到床頭燈的位置,伸手打開燈,昏黃的燈光便照亮了他那疲倦的臉龐。
羅肆放下手中的書,將自己這邊的床頭燈調(diào)整到和齊諭那邊差不多的亮度,將身下的枕頭放低了一些后,身子往下滑了一些,便仰躺著,看著天花板,一言不發(fā)。
齊諭掀開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翻身背對著羅肆,過了不知多久,才緩緩的開口道。
“我有些迷茫?!?p> 羅肆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靜靜的聽著。
“我本以為跳出原來的圈子后,會有更加需要我的地方,我存在的價值也會更加的大,但是實際上,并不是這樣的,我似乎越來越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p> “我最近總是強迫著自己去做一些事情,我明明不擅長也不喜歡,但是,不去做的話,我的心里,空虛得讓人窒息,所以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麻痹自己?!?p> “但是,我心里其實很清楚的,這是不對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羅肆輕嘆一聲,作為家中的三子,齊諭可以說是從小就活在兄長們光輝的陰影之下,父母的關(guān)愛永遠只能分到最少的一份,與親朋的聚會中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個。
父親是近年來唯一新晉的將軍,大哥帶領(lǐng)的科研部門所研究的都是舉足輕重的大項目,二哥也占據(jù)了議會席位,并且最有可能成為為數(shù)不多的掌握實際決策權(quán)的上議員,而作為三子,齊諭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等兵。
齊諭的愛好羅肆十分的清楚,從小和齊諭一起長大的他知道,齊諭在即時戰(zhàn)略上有著異于常人的天賦,對于戰(zhàn)局走向的把握與預(yù)測可以說是幾位擅長。
就在12歲那年,齊諭參與了軍部面向所有人的一項公開比賽,這場比賽是以一款以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對抗為賣點的游戲為基礎(chǔ)改進的,為了真實度,還增加了各種各樣的突發(fā)事件與不穩(wěn)定因素,傳說還有軍部各階層的精英都參與進了比賽中。
就是在這次近萬人參與的大型賽事中,齊諭獲得了105勝2負的好成績,而在兩場敗績中,一次是因為對手太弱,齊諭提不起精神應(yīng)對,直接睡著導(dǎo)致的敗北,還有一次,則是他在向父親炫耀自己即將在最終比賽獲勝時,父親突然暴起摔碎了他的終端,導(dǎo)致他掉線,這才最終失去了奪冠的機會。
從那之后,齊諭整個人就開始變得多疑謹(jǐn)慎,總是害怕自己做出的事讓父親生氣,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是那樣唯唯諾諾的模樣,失去了以前的果斷與睿智。
之所以羅肆愿意不問緣由就跟隨著齊諭進入新希爾西斯這樣可疑的反叛組織,就是羅肆在那個晚上,看到了曾經(jīng)充滿活力,充滿希望的齊諭,至于什么真相是什么,世界會怎么樣,就算是怪物吃人,他也毫不在乎,只有齊諭這個從小就陪伴他,對他不離不棄的摯友,值得他做出不切實際的選擇。
羅肆不想講大道理,他知道,誰都不喜歡聽大道理,畢竟沒有人是真的蠢,大多數(shù)人都是能意識到問題的所在,卻無法做出應(yīng)對或者改變,只能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過著照舊的日子,過著反復(fù)無常,自艾自憐的日子,他曾經(jīng)就是這樣,所以,他更加的知道這種時候該怎么做。
“就算無用,至少我們也邁出了腳步,這比那些原地踏步的人要好多了,至于新希爾西斯未來會怎么樣,這條路的盡頭會是什么?天堂?地獄?是什么都沒有關(guān)系吧,至少我們從魚缸里跳了出來,即使只是跳進了另外一個大一些的魚缸也無所謂,我們看到了更多,了解到了更多,這其實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的了?!?p> 見齊諭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羅肆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到。
“雖然之前說了很多其他的理由,但都是當(dāng)時為了應(yīng)付你不安定的狀態(tài)而已,其實我跟隨你的目的很單純,就是想和你看到同樣的風(fēng)景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憧憬曾經(jīng)那個驕傲的充滿希望的你,就是那樣的你,將深陷泥潭中的我救了出來,所以,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我都會跟從?!?p>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救那個孩子嗎?其實我的心底最深處,還是希望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所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是值得的,所以我就算心中是如此的害怕,害怕到快要堅持不住,也會咬著牙去做?!?p> 齊諭此時已淚流滿面,哪怕他極力的掩飾,那不斷顫抖的身軀也暴露了一切。
遇到一個聊得來的人很容易,遇到一個原因傾聽你煩惱的人,則有些困難,而一個愿意了解,并愿意理解,包容你的人,遇到了之后,哪怕為他粉身碎骨,那都是值得的。
齊諭自然是明白這樣的道理,他忽然覺得,自己并不是一無所有,他擁有的,似乎是很多人渴望一生都得不到的。
“謝謝,我會仔細理清楚的,明天你就要回去報道了吧,我和父親打個招呼,就不回去了,這里有著很多機會,我想留在這里試一試,你不用擔(dān)心,我知道已經(jīng)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謝謝你。”
羅肆輕輕的恩了一聲,就將床頭燈關(guān)閉,拉過被子將自己的腦袋給蓋住,明明經(jīng)過那么多的事情后,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不會流淚了,但是在聽到齊諭的一聲謝謝之后,眼淚還是抑制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
天剛蒙蒙亮,齊諭就載著羅肆回到了新城區(qū)。
看著眼前的閘口,羅肆有些擔(dān)心,畢竟從新城區(qū)到舊城區(qū)的時候不用進行掃描,而從舊城區(qū)到新城區(qū)則需要進行徹徹底底的掃描,為的就是防止有人攜帶違禁物品入內(nèi)。
羅肆隔著衣服摸了摸凱撒和尤娜為自己定制的戰(zhàn)衣,后頭看了眼從車?yán)锾匠鲱^的齊諭。
“沒事的,去吧,不用擔(dān)心!”
羅肆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向了閘口,在進過閘口的瞬間,羅肆的精神高度集中,若是身上的戰(zhàn)衣被探查出來,等待著自己的只會是一輪毫不留情的掃射。
好在,這件戰(zhàn)衣就如同尤娜說的那般,能夠安全的通過掃描,直到羅肆走出一段距離后,才松了口氣,對齊諭揮手道別后,就拿出終端,叫來了一輛無人車。
眼見搭載羅肆的無人車漸漸消失在遠方,齊諭緩緩的關(guān)上車窗,他搓了搓臉,看著面前屏幕中映射的自己的那雙有些灰暗的眼,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再睜開時,那雙眼已明亮如星辰。
....
“怎么樣,研究出什么了?”
賽滋皺眉看著將番茄醬擠到自己茶幾上的卡琳,沉下氣忍住不把手中的書本砸到那個放肆的女人頭上,問到。
“唔,我已經(jīng)徹底的分析過了數(shù)據(jù),這可是耗費了我一個星期的功夫,這是007的壓榨型工作,你必須答應(yīng)再采購一批番茄醬我再告訴你?!?p> 賽滋額上青筋暴跳,雙手顫抖著拿過終端,在卡琳面前讓她看著下單了十箱番茄醬后,才強擠出笑容,做了個請說的手勢。
卡琳滿意的點點頭,將薯條塞進嘴里,隨手擦了擦沾著油漬的手指,道。
“在實裝‘瓦爾基里’系統(tǒng)后,‘黑石’的操作流暢度和反應(yīng)速度都提升了近50%,說實話,這是我制作出‘黑石’這件外骨骼裝甲之后,它表現(xiàn)的最好的一次?!?p> 賽滋索性不再去看卡琳,而是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卡琳剛剛發(fā)送過來的資料上面,道。
“必須得有90以上的同步率才行....這便是無法逾越的天塹嗎....還真是殘酷,那么那個東西研究得怎么樣了?樣機做出來了嗎?”
卡琳搖了搖頭,道。
“沒呢,那東西實在是超出了我的知識范圍,我得慢慢摸索,您,喜歡完美的,不是么?”
賽滋假裝沒看到卡琳挑釁的目光,手指在桌子上敲擊幾下,想了想,又問到。
“那你父親留下來的東西,究竟是什么?難道說,也是一架外骨骼機甲?
卡琳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她雙手舉起,伸了個懶腰,道。
“誰知道呢,我父親給我留下的全都是關(guān)于外骨骼機甲的東西,的確是有這個可能性吧,咦?你有其他客人?需要我避嫌嗎?”
聽到響起的敲門聲,卡琳暗自松了口氣,笑瞇瞇的問到。
賽滋知道卡琳在諷刺自己,不過他并不在乎。
“請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