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碩大的木盆,藏在靈龕底下,里面滿滿一盆鮮血,混合著殘肢斷臂。
寧離揮了揮手中的發(fā)簪,沉聲道:“我要是沒猜錯,這發(fā)簪的主人,便是你盆子里的美味,想來,也是你李府最后一個下人,打這以后,李員外便打算把手往家門外伸吧?”
夏云天臉色驟變,他萬萬沒想到,這李員外竟然生食人肉,以此來修煉邪門歪道。
心中更是暗暗佩服寧離心思活絡(luò),觀察敏銳。
李員外臉色變換不定,盯著寧離看了片刻。
忽然坦然一笑。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李某也不必隱瞞,最后一個丫鬟瘦了些,但卻水靈可口,眼下你們自己送上門來,估計味道也不錯,如此李某就卻之不恭了”
話音剛落,李員外五指成爪,直襲寧離面門。
寧離早有警覺,運起驚鴻身法閃開,嘿笑一聲:“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牙口了!”
夏云天也不多說,見李員外搶先動手,手中長槍猛然刺出。
李員外身后卻像是長了眼睛,頭也不回,反手一揮,陰煞罡風(fēng)與槍芒相抵,竟將夏云天震的后退兩步。
夏云天暗道一聲,好強(qiáng)的修為,攻勢再次襲上。
寧離也察覺這廝身上的氣息還在不斷攀升,隱有中天期后段的實力,不容小覷,當(dāng)下收起輕視之心,從腰間拔出崇明扇,揮出層層劍芒。
你來我往,從祠堂打到了院里,李員外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fēng),煞氣還在不斷攀升,實力也是水漲船高,漸漸有壓過二人的勢頭。
兩人兵器不同,打法不同,戰(zhàn)術(shù)也不同。
百十招后,李員外對二人招式有所熟悉,憑借自己強(qiáng)過一籌的修為,一掌震飛寧離。
接著全力攻向夏云天。
果然,又是十幾個回合過后,夏云天一槍刺了個空,忽覺胸口一道煞氣襲來。
接著胸腔感覺一滯,整個人倒飛出去,跌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寧離剛剛被震退,一邊平復(fù)氣血,一邊思索對策,見夏云天也敗陣。
嘴上傳音道:“這么下去可不得了,夏捕頭,我引,你攻!”
“好!”
寧離聚氣揮扇,幾十道光影激射而出。
“乾坤借法,幻劍”
李員外本欲揮掌攻向夏云天,見鋒芒襲來,只得撤手招架。
抓住空檔,夏云天撐槍起身。
手中長槍如電爆喝一聲:“撥開云霧!”
槍身輕盈翻挑,擋下李員外揮出的罡氣,上翻去勢不減,角度刁鉆,直取周身要害。
李員外無奈,只能棄招閃避。
寧離壓力大減,駕馭幻化出的劍芒,又一次梨花暴雨,層疊光芒激射而至。
兩人互相托襯,越打越順。
發(fā)現(xiàn)二人不似剛才那般各自為營,而是互通有無,取長補(bǔ)短打配合,李員外頓時覺得有些吃緊,漸漸左支右拙,手忙腳亂起來。
他修為要強(qiáng)上二人一籌,可說到底,在招式上卻不如二人老練,再加上雙拳難敵四手,寧離招式狡猾詭異,夏云天刁鉆剛猛,二人幾乎無縫銜接,竟配合的異常默契。
沒出百十回合,十幾道劍芒貼身飛射,李員外招架疲乏,卻見夏云天長槍橫掃,槍身夾雜至陽至剛的仙家真氣,猛然擊在李員外胸口。
李員外來不及痛呼,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倒飛進(jìn)祠堂里。
他被這這一槍打的實實成成,半天都沒從地上爬起來。
索性往靈龕上一靠,喘著粗氣。
“嘿嘿,兩位官爺,少年英雄,果然好身手!”
夏云天提槍上前道:“修煉旁門左道,生食人肉,作惡多端”
“說!萬花樓的蓮花,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李員外口鼻滲血搖頭笑了笑:“看來今日李某是難逃一劫了”
“我修煉七惡道不錯,李府四十六個家丁丫鬟,也的確是被我碎尸生吞,但那窯姐卻并非李某所殺!”
寧離冷喝道:“你還想狡辯!”
李員外喘息道:“四十六條性命,李某都敢認(rèn),難道我還害怕再多背一條命嗎?”
“我不殺她,是因為那個騷娘們……根本不配……”
“千人枕,萬人騎,一副臟皮囊,李某怎么敢獻(xiàn)祭給七主宮!”
寧離和夏云天對視一眼,這個節(jié)骨眼上,多一條命,少一條命結(jié)果也都是一樣的。
思索間,忽見李員外霍然起身,拿起靈龕上的割刀,對著自己心口猛然戳了進(jìn)去。
“七罪共生,以軀獻(xiàn)祭!”
寧離見狀愣道:“搞……搞什么?畏罪自殺嗎?”
夏云天也是一怔,猛然反應(yīng)過來,喝道:“他是要用自己肉身血祭,引七罪上身!”
寧離聞言臉色驟然一變,七宗罪要是現(xiàn)身,還不把這平州城變成人間煉獄?
就見神龕上七尊銅像,瞬間飄出七股黑色霧氣,轉(zhuǎn)瞬鉆入李員外胸前的刀口里。
“讓他們上身可就大條了!”
說著,手中崇明扇灌注十成真氣。
“乾坤借法,封魔!”
一道碩大的紅色符咒,自地面浮出,瞬間將李員外籠罩其中。
李員外仰頭咆哮,七竅噴薄出黑色霧氣,仿佛是終于脫困般的興奮。
輕描淡寫一揮手,便是一道黑氣,生將封魔咒震碎。
他雙目漆黑,面無表情,顯然神智已被七宗罪侵襲。
夏云天驚呼一聲:“糟了!”
李員外聞聲,緩緩轉(zhuǎn)頭望向夏云天,面色猙獰,張口咆哮。
一團(tuán)黑霧直沖而上。
夏云天匆忙間,橫槍格擋,頓時覺得一股兇煞詭異的力道,猶如千鈞,將他一下震飛出去,撞碎一扇門框。
他五臟六腑一陣翻騰,喉嚨干癢,劇烈咳嗽起來,每一個喘息,便是一大口鮮血。
寧離心里一驚:“你怎么樣!”
夏云天努力壓制欲嘔的感覺,搖頭道:“沒事……小心!”
輕喝一聲,寧離已然察覺力道襲來,抬手揮扇抵擋,崇明扇卻被震飛脫手。
李員外周身黑氣越來越濃厚,除了四肢,已經(jīng)近乎看不見身軀。
黑霧凝成一只手臂,卡在寧離的喉嚨處,他呼吸一滯,腳下忽然一輕,整個人被生生提起。
黑氣侵襲周身,抑制他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真氣,眼看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睛直冒金星。
混亂之際,他余光瞥見七尊銅像所散發(fā)的黑霧,還在緩緩向李員外身上凝聚。
偷偷給夏云天使了個眼色。
手指不可察覺的動了動,指向銅像。
夏云天即刻意會,握槍一個踏步?jīng)_過去,將長槍反手拋向半空,雙拳緊握,直襲那團(tuán)黑霧。
李員外依舊如泥塑般,生硬轉(zhuǎn)頭,漆黑瞳仁如深淵一般,木然伸出另一只手,瞬間卡住夏云天的脖頸,將他提起。
夏云天手臂早已蓄積真氣,猛然轟向半空中下墜的長槍。
長槍被十成的力道擊中,急速旋轉(zhuǎn)飛向靈龕上的銅像。
寒鋒掃過七尊銅像,迸濺出點點火花。
剎那間,七尊銅像自半身處,齊刷刷斷裂,黑氣戛然而止。
李員外身軀豁然一震,周身縈繞的黑氣頓時煙消云散。
寧離覺得喉嚨一松,身體猛然下墜,他穩(wěn)住身形,半跪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夏云天抬手一吸,召回長槍,手握槍身下半部,直刺向李員外的心臟。
透體而入,“噗”一聲,銀光進(jìn),紅光出。
李員外回緩緩低頭,嘴里不斷溢出鮮血,神色中有木然,有疲憊。
“怎、怎么會……這樣……”
“自作孽不可活!”
拔槍收勢,身體直直倒地。
夏云天撐槍站穩(wěn),內(nèi)臟劇痛,疼的一個趔趄。
一只手臂忽然將他拖住。
抬起頭,就見嘴角猶掛血跡的寧離,正一臉笑意看著他。
“看來小師父,說的不錯,跟你合作……還挺有趣的。”
寧離笑了笑:“你也不賴”
“這李員外至死都不承認(rèn)自己殺了蓮花,看來兇手另有其人,難道是當(dāng)晚另一個見過蓮花的教書先生?”
夏云天搖了搖頭:“事情看來沒有想象那么簡單,不管怎樣,這個李員外始終是個禍患,除掉他,也算為允州解決一個麻煩”
“眼下你我都受了傷,看來要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繼續(xù)追查”
寧離點點頭,忽然看著夏云天問道:“打了半天,口渴的緊,不知夏捕頭酒量如何?”
夏云天搖頭笑了笑:“長街盡頭,我知道還有一家酒肆開著門,夏某奉陪!”
酒肆中,夏云天一拍桌子,猛然起身。
寧離皺眉望著他問道:“你干嘛?”
只見他面色通紅,眼神迷離,渾身散發(fā)濃烈酒氣,打了個嗝,癡癡一笑。
“看我……一招…………”
寧離連連擺手,慌張道:“喂,喂,你要干嘛!”
“蛟龍出……嘔……哇……”
話沒說完,穢物直噴而出,好在寧離閃身及時,否自必然被他迎頭澆下。
寧離先是一臉嫌棄,轉(zhuǎn)而又幸災(zāi)樂禍,捧腹大笑。
夏云天也醉的一塌糊涂,跟著傻笑起來。
只有酒肆的小二暗暗叫苦,剛剛打掃完一桌酒鬼的狼藉,看來又得捂著鼻子繼續(xù)了。
長街上,寧離攙扶著左搖右晃的夏云天,無奈嘆氣。
“說自己豪飲三斤不是問題,這才喝了幾碗,就醉成這樣,還得老子送你回去……”
“站??!妖孽那里跑!”
夏云天嘴里含含糊糊吼了一聲。
說著掙脫開寧離,手中長槍一擲,激射而出。
寧離聞聲一驚,頓時警覺看向四周,卻察覺不出任何妖氣。
長槍如如流星劃過,嵌入青磚之中。
一只正在掃蕩殘羹剩飯的野狗,受到驚嚇嗚咽一聲,連忙逃竄。
夏云天見狀,手掌一吸,召回長槍,踏步向著野狗追去。
一人一狗,在空蕩的長街追逐,寧離見他腳下御風(fēng),踏步如電。
不得已下,只能運起身法,趕緊追了過去。
十里地的路程,大半個允州,終于在一個墻角停了下來。
野狗驚恐望著夏云天,嚇得屎尿齊流。
夏云天則瞇眼嘿笑:“看……看你往哪跑”
寧離來到近前,酒意已經(jīng)醒了多半,見一人一狗對峙,長嘆一聲,暗暗搖頭。
“酒這個東西……哎”
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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