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宮坐在那里又繼續(xù)抽起煙來,郎澤芳皺著眉頭不忿地嘆了口氣,身體坐直了,扭頭便問。
“這件事情,就這么算了,你也太好說話了?宮兒!”
陳宮吐著白煙,聳著鼻子笑了起來,好似自嘲。
“那你說怎么辦?我再上門去一打二?”
像繼父一樣用拳頭一個打兩個,那我就是仗勢欺人了。
郎澤芳狠狠咬了口筷子上夾著的泡菜,一邊嚼著一邊問道。
“就這么算了?你不怕人家覺得你好說話?”
陳宮口鼻冒著煙霧,尼古丁的辛辣讓他喉嚨干癢,咳了兩聲。
“我要是真的好說話,別人也不會就這么答應(yīng)我,跟我去派出所了!”
他皺著眉頭,馬著臉,向著母親展示自己并不是一個好商量的模樣。
“哼!”郎澤芳鼻子發(fā)出聲響,嘴里嚼著紅薯不忿反問道:“那你還這樣做?”
對于兒子解決事情的方式,她并不滿意,認(rèn)為自家是受了欺負(fù)的,為甚要賠禮道歉?
等她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喉嚨,又喝了口香甜的稀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對著陳宮皺起眉頭。
“你覺得那家人會善罷甘休?他兩口子可都不是得省油的燈!”
陳宮看她一副擔(dān)心的模樣,深深地又抽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你就莫瞎操心了,我自會處理!”
“你處理?又是低頭道歉?”郎澤芳冷嘲了一句,冷著臉拿著筷子的手敲了敲瓷碗,像是老師一般教道。
“有些人你是讓不得的,比如那家人!”
看母親像個老師一樣嚴(yán)厲的教導(dǎo)著自己,陳宮心里不禁覺得好笑,這些淺顯易懂的道理我還是曉得的,再怎么說我也讀了近十五年的書,點著頭笑著應(yīng)承道。
“我能分清輕重、好壞,你快吃飯,莫緊瞎想!”
他把煙緩緩的從口中吐出,那個神情,是不想母親再來摻和這件事情的。
他心底有個秘密,是已經(jīng)過世的生父的臨終囑咐。
“兒子,我死了以后,肯定有人來欺負(fù)你媽,我放心不下。她是遠(yuǎn)方嫁過來的,娘家人隔得遠(yuǎn),莫得倚仗,她性子又軟,人家不怕她,你要給你媽撐起,那個敢來欺負(fù),你就給我朝死里整!”
“你一定要記著,人善被人欺,我就是老實了一輩子,這院里呀是沒有好人的!”
往日的場景歷歷在目,父親的話依舊回蕩在耳邊。
陳宮一直記著,不曾忘卻,也在默默用行動踐行著。
“嗯嗯!”覺得自己有點大題小做的郎澤芳點著頭,一副放心的樣子說道。
“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那我就不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郎澤芳終究是個女人,男人過世后,家里的事還是靠兒子在做著主意,她不能多管。
以前家里的事,都是陳初做著主意,他過世了后,家里大小事要怎么做,就落在了兒子陳宮的頭上。
至于陳先伍,還是算了,這個男人性子軟弱,不善言辭,那里撐得起!
院子里的人那個是好相與的?性子若了可不行,故而看著自家脾氣不好的兒了決定,她決定不再吭聲。
“嗯!”陳宮抿著嘴點了點頭,對于郎澤芳的態(tài)度,他有了底,知道這事就算掲過去了,也不打算明著跟父母解釋一番這么做的理由,搖著頭道。
“我們終歸是要在院里生活的,不在陳家壩出待了,差不多!”
“喔?”陳先伍抬起頭,臉上有些詫異,他的性子本是軟弱老實的,做事也是一板一眼,試探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
“對!伍叔,就是你想說的那個意思!”陳宮瞇著眼睛,笑道。
“很多時候不一定要當(dāng)面分高低!”
對于陳象立兩口子的所作所為,還有那背地里“扇風(fēng)點火”的人,他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但現(xiàn)在要“收拾”和“出氣”并不現(xiàn)實,等到下次再落到手里,定叫他們終身難忘,到死都忘不了。
事情算是過去了,再去找麻煩,就是你的不對了,站不住理。
約莫知道陳宮的想法后,陳先伍冰著的臉上總算化開,露出了笑容,一副高興的樣子說道。
“那行,全聽你的,跟你去派出所,也給那個人道歉!”
陳宮這才扯著嘴角,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噻!”
倆人打著啞謎,把一旁的郎澤芳整糊涂了,她一會兒看這個,一會兒看那個,見倆人都在笑,納悶道。
“你們兩個在說啥子?笑啥?我納悶搞不懂啦?”
陳宮把煙頭彈到院子水泥地上,看著一臉茫然的母親,笑著回道。
“我們沒說啥子,快吃飯喔!”
“對!”陳先伍在一旁點著頭,打著配合:“快吃飯,我好和宮娃那里說了什么?你不是都聽見了嗎?”
“喔!”郎澤芳疑惑的點著頭,埋下頭繼續(xù)吃著碗里的飯。
陳宮和陳先伍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男人的事情,還是不讓女人知道的太多,甚至不要讓她曉得,得瞞著,這是男人的責(zé)任。
我們只管做了,再跟她講,不要讓她擔(dān)驚受怕,整天提心吊膽。
……
三人從派出所出來,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過了。今天是29號鎮(zhèn)上逢集,街上趕場的人很多,一會就把三人隔開、沖散。
陳宮雙手插著褲兜,望著右邊隔著他三四個人站著的繼父,笑著打發(fā)道:“伍叔,你先回去,我和象立哥說點事情!”
看見陳宮對他使眼色,陳先伍表示明白,隨后哈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象立,走了哈!”對著陳象立意味深長的笑了一句,陳先伍大步混入人群中,消失在兩人眼中。
陳宮看著繼父遠(yuǎn)去的背影,幽幽的對著左邊并排站著的陳象立說道:“象立哥,你知道我老漢兒過世的時候給我說了啥不?”
陳象立問聞聲看著比他高了一頭的陳宮,不明覺厲的問道:“啥子?”
他知道陳初老輩子的為人,畢竟兩人歲數(shù)相差不大,算起來兩人還是“發(fā)小”,相處了幾十年,他隱約猜出來點什么。
陳宮轉(zhuǎn)身俯看著陳象立,渾身戾氣,臉上卻是笑著,在陽光的照耀下,滿口牙齒閃著白光:“他說“要是他死后,有人欺負(fù)你媽了,你就給我朝死里的整!”,你說我該怎么對你和嫂子?”
“呵呵!”陳象立干笑兩聲,眼底閃過懼怕,勉強笑著回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得再找伍老輩子和郎娘的麻煩!”
“嗯!”陳宮死死的盯著陳象立,聽著他的保證,還算滿意,又提醒道:“何香嫂子,有時候真的蠻橫,從她來到院里生活,這院子里就沒消停過!”
你婆娘太能惹事了,你該管管了!
“嗯!”陳象立不去看陳宮那雙如狼的雙眸,低頭思索了一下,道:“批婆娘,是該管一下了!”
“那行,我們?nèi)グ脒吔洲D(zhuǎn)一下吧!”陳宮散了一身戾氣和壓迫,腳步快活的往前走去,招呼道有些愣神的陳象立。
“宮娃,走半邊街去干嘛?”茶館老街上才有嘛,半邊街都莫得人住了,陳象立有些懵。
“給你買片亮瓦!”陳宮轉(zhuǎn)過頭,一副理虧的樣子,咧著嘴道:“打爛了,還是要賠的!”
“喔!”陳象立恍然大悟,對陳宮的說法,表示滿意:“就依你,我們?nèi)ダ辖郑 ?p> 倆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影子重疊在一起,仿佛幾十年的老朋友。
事實上也認(rèn)識快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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