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早就過了,可節(jié)日的氣氛依然很濃。
大街小巷,商店門口還能看見圣誕樹及各種彩燈、各種促銷活動的貼紙和海報。
因為明天就是元旦,聰明的商人正在利用節(jié)日販賣自己的商品。
太陽早就罷工,躲在被窩里沒出門,天空被厚厚的云占據(jù),顯得有些陰霾。
川內(nèi)的天氣就是這樣,每到冬季,就是霧靄沉沉,少有晴天。
頂上帶著喇叭,車身貼著宣傳橫幅的面包、皮卡車行駛在田間地頭水泥路上,叫農(nóng)人不要焚燒秸稈。
雖然農(nóng)人焚燒秸稈已經(jīng)有了成百上千年。
但這些都與陳宮無關(guān),這些不過是他早上搭班車去縣醫(yī)院一路看到的罷了。
中江縣醫(yī)院里人來人往,各色的人拿著各種東西進進出出,門診大樓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三樓,陳宮小心翼翼的端著塑料杯從男廁出來,杯子里是半杯淡黃色的液體,溫?zé)岬挠|感透過薄薄的杯子傳遞在他的手上,通過神經(jīng)反應(yīng)在大腦。
這是一杯新鮮出爐,帶些溫度的尿液。
陳宮很小心,因為今天早上要來體檢,他昨夜并未喝酒,今早也沒吃任何東西,就連水都沒喝一口,這杯子里的,還是昨夜的存貨。
若是不小心灑了,那還得憋一兩個小時,性急的陳宮,哪有耐心在這充滿消毒水和陰森的醫(yī)院等?
陳宮不喜歡醫(yī)院,就如他不喜歡吃洋蔥香菜一樣,而醫(yī)院是他最厭惡的地方,沒有之一。
在陳宮的感官中:醫(yī)院是個巨大的牢籠,每個病人都像犯人,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半點不由己。
這種感覺尤其是在父親過世后這幾年尤為強烈。
要不是身體不舒服,誰愿意來呢?可能只有醫(yī)院的工作人員吧!
護士站離廁所有三四十米的距離,位于樓層中一個丁字口處,兩三個身著粉紅色護士服、帶著口罩的護士,正在收集各色各樣的送檢樣本——尿。
陳宮雙眼已能分辨護士的臉龐,雖然只能瞧見眼睛以上部位,但陳宮知道,他近視近三百度的雙眼能分辨出人臉,這距離就在十米以內(nèi)了。
陳宮連忙走了十來步,把貼著標(biāo)簽的杯子放在臺上,這才松了一口氣,用手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那個……護士姐姐,這尿就放在這里?”陳宮有些忐忑的問道。
一個稍高的護士抬頭白了一眼陳宮,生冷的說道:“放在這里就可以了,沒什么事情你就先走,后面還有很多人!”
這種人她們見得多了,無非就是想要個聯(lián)系方式,還裝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有意思嗎?
“喔!那要得!”陳宮見別人沒好臉色,語氣訕訕,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陳宮怕她們把自己的尿液和別人的弄混了,但看她們的樣子,應(yīng)該是專業(yè)的……吧!
“老宮??。?!”身后傳來疑問。
陳宮好些年沒聽到如此的叫法了,他能分辨出聲音是在叫老宮”而非“老公”,這種叫法,只是在他高中時期才出現(xiàn)過。
陳宮轉(zhuǎn)過身,看向身后。
“呀!還真是你呀!”護士站中一個身影見著陳宮轉(zhuǎn)身,連忙閃出站臺,驚呼著三兩步奔到陳宮面前。
香氣撲鼻而來,沖淡了些消毒水的味道,讓陳宮聳了聳寬大的鼻翼,他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
白掛女有些興奮,雙眼放光,右手摘下口罩,些許埋怨道:“怎么?幾年不見,連老同學(xué)都不認(rèn)識了?”
看著眼前俏生生,精致的面孔,陳宮很難把眼前的人和高中那些青澀的面孔聯(lián)系起來,雖然他確定眼前這個女的是自己的高中同學(xué),但高中畢業(yè)已經(jīng)八年了呀!
陳宮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還真沒認(rèn)出來你是那個!”
“要不你說說你的名字?沒準(zhǔn)我就記起來了!”
女醫(yī)生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看得陳宮尷尬癌都要犯了,開口:“我是任瑤啦!”
“人妖?!??!”陳宮驚呼。
“你要死啦?”女醫(yī)生用手打著陳宮,埋怨道:“都這些年了,還叫別人外號!”
好吧!陳宮吸了一口冷氣。他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是誰了,還真是自己高中同學(xué),不過是高一沒分班時的同桌,“人妖”這外號還是自己給她取的。
只是,任瑤不該是胖胖矮矮的嗎?難道她去棒子國做了手術(shù),這也差太多了。
還是,二次發(fā)育?
陳宮想著,眼睛不禁瞟向女孩身前,嗯,還是那么平,是她,沒錯了!
“看啥呢?”任瑤見陳宮的眼睛亂瞟,右手又是打了一下,嗔怪。
“啊!哈哈……哈哈……”陳宮干笑著,撓了撓頭:“任同學(xué),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今天我沒空,改天我們再敘敘舊!”
說完,陳宮就想溜走。
“呵呵,陳宮,我可是找了你八年!”
“八年,你知道我這八年是怎么過的嗎?”
任瑤聲音冰冷,讓陳宮頭皮發(fā)麻,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現(xiàn)在,終于找到你了,你覺得我還會再讓你跑了,嗯?”
陳宮本來堆著笑的臉,立馬嚴(yán)肅起來:“你想怎么樣?我給你說,這里是醫(yī)院,而且你還是醫(yī)生!”
“沒想怎么樣,只是好久不見,想和老同學(xué)“親熱親熱”,你說是吧?”任瑤死死的盯著陳宮,皮笑肉不笑說道。
“給個痛快吧!電話號碼和微信號給你,隨時奉陪,但今天不行,我得體檢!”陳宮想著:這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反正都要挨刀,不如自己主動點,這樣還能有些臉面。
“呵,那行!反正八年我都等了,不在乎這幾天!”任瑤拿出手機掃了陳宮的二維碼,存了手機號,對著陳宮裂開嘴,笑道。然后,像風(fēng)一樣走了。
陳宮看著任瑤遠去,心頭像是壓了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
這該死的年少輕狂啊,都欠了些什么賬呀?
陳宮有些懊惱,郁悶著進行下一項體檢。
殊不知,在護士站,任瑤看著陳宮的背影,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
兩天后,陳宮拿到了體檢報告:hbv陽性?膽囊息肉0.4mm?
WTF?這是什么?這膽囊息肉還好理解,hbv是什么東西?
他只知道HIV。
拿著體檢報告去了醫(yī)生辦公室,出來時,陳宮整個人都垮了,如行尸走肉一樣。
腦海里不斷的回蕩著醫(yī)生的話:hbv就是乙肝,呈陽性,說明病毒活動非常頻繁,乙肝病毒攜帶者,感染期,你怎么會得乙肝?是干什么的?
這病還有的治嗎?
這病,以現(xiàn)在的醫(yī)療水平,很難完全治愈,只能通過藥物抗病毒治療,讓它呈陰性,防止癌變,服藥時期長,需要半年再查一下肝功和乙肝病毒DNA!
后面醫(yī)生再說的,陳宮都沒聽進去了,腦子中只有:乙肝,無法治愈!
所以,這是病了,沒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