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意思？”
青年掃了一眼光屏中的士官，目光冰冷。
士官趕忙解釋:“我們聯系了所有艦船上的負責人員，沒有找到瑪蒂爾達閣下?，F在戰(zhàn)況緊張，我們無法大面積搜尋瑪蒂爾達閣下的去向！”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頭上軍帽的帽檐。
“算了，現在不要管瑪蒂爾達了……專心投入戰(zhàn)斗！”
“是！”
士官再次挺直身體敬禮，然后切斷了通訊。
“走吧?！?p> 青年回頭看了菲恩一眼。就在此時，主控室中突然警報大作，紅色警示燈不停閃爍，技術人員的驚呼傳入兩人耳中。
“反應環(huán)停止運轉！護盾充能正在急速衰減！”
“故障無法排除！反應環(huán)重啟失??！”
看著主控室中慌亂的景象，青年面色一沉，隨即喊道。
“重啟艦船系統！將百分之五十的推進器能量補充到護盾上！”
“系統……系統重啟失??！我們的系統被不明人員侵入癱瘓了！”
青年心中一驚?！笆裁?？！”
主控室中頃刻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混亂的光柱在舷窗外紛飛，照亮了眾人難以置信慘白的臉。
“不可能，克托尼亞人的科技水平還達不到這一點！”
青年的雙眉快要皺到一起，面對如此毀滅性的打擊，青年也束手無策……
“艦隊長！棄艦撤退吧！我們徹底輸了！”
菲恩雙拳緊握，身體不住地顫抖。他的牙齒緊緊咬在一起，表情十分扭曲。
青年沒有對菲恩的話作出任何反應，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青年眉頭逐漸舒展開來，臉上恢復了以往的平淡。
“你們走吧，我要同我的艦隊一起沉沒……”
早已預料到了青年的回答一般，菲恩沒有說話。向青年莊重地敬禮后，菲恩轉身沉默地向著青年身后主控室的大門走去。
就在經過青年身旁的瞬間，菲恩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右手化刀劈向青年后頸。
菲恩的動作被青年的余光瞥見，電光火石間青年抬起左手架在菲恩右手手肘的位置，止住了菲恩的這一計手刀。同時青年俯身撞進菲恩懷中，右手握拳擊向菲恩的下巴。
菲恩退后半步，身體重心下移，左手在空中扼住了青年的手腕。激烈的對抗下，兩人的軍帽雙雙震飛到了空中。
一瞬間的刺痛從菲恩左手握住的位置傳來，強烈的眩暈感襲上了青年的大腦。感到全身的力量迅速流失，意識逐漸遠去，青年瞪大了雙眼。
“你……”
菲恩一把接住了青年搖搖欲墜的身體，輕聲說:“對不起，布倫丹……你象征著帝國的未來，我不能看著你永遠留在這片戰(zhàn)場而什么都不做！”
布倫丹抬手想要抓住菲恩的衣領，但手舉到一半就無力地垂了下去。菲恩抱起布倫丹，撿過掉落在地的軍帽替布倫丹戴上。
“給艦隊長換一身便裝，然后帶他上我的私人飛船！”
“是！”
幾個護衛(wèi)官快步跑到菲恩身邊接過昏迷的布倫丹，向菲恩敬禮后小跑離開了主控室。
看著主控室光屏上不斷下降的護盾能量數值，菲恩撿起自己的軍帽別在腰后，清了清嗓子。
“現在有任何人想要一同撤離的話我絕不阻攔！”
在菲恩的喊聲過后，主控室中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開口，也沒有任何離開自己的崗位。
看著在場眾人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菲恩嘴角慢慢上揚，最終演變?yōu)榀偪竦莫熜Α?p> “我就知道艦隊長手下沒有貪生怕死之輩！去他媽的克托尼亞人！通知全隊，關閉護盾，將推進器能量提升到最大！”
漆黑的戰(zhàn)艦群前閃耀著水銀般的火焰，就像死神在宣讀屬于這片戰(zhàn)場的告詞。周圍戰(zhàn)艦推進器噴射出厚重的藍光，映出菲恩臉上的決然與堅定，還有揮之不去的癲狂。
看著距離銀白色艦隊愈來愈近的白光，仿佛艦隊撞進了一片蒼白的海洋，菲恩坐在艦長席上，慢慢闔上了眼睛。
“后面的事情你就應該都知道了……我所在的戰(zhàn)列艦被主炮命中擊毀，我以及艦船上的將士全體陣亡。瑪蒂爾達接替了我的位置指揮打贏了這場不可能獲勝的戰(zhàn)斗，成為了漢諾威帝國新生的希望，也是僅存的希望?！?p> 布倫丹又抽出一根煙，但這次辰柯沒有遞火給布倫丹。
“我是在無主之地邊境遇到你的，那里距離你說的克托尼亞邊境戰(zhàn)場中間隔著整整六個星系。你單靠一艘飛船在昏迷時間內就橫跨了六個星系？”
“其實這也是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情的原因之一……”布倫丹把煙放回了煙盒之中?！拔乙膊荒芾斫馕沂窃趺丛诙虝r間內跨越如此遼闊的星域。當時菲恩給我下的迷藥藥效只能維持一個小時，而我醒來就看到了你?！?p> “一個小時跨越六個星系，你是在跟我講魔幻故事嗎？”辰柯怪異地看著布倫丹。
“你要是再用這種看白癡的眼神看我，我不能保證能忍住我的拳頭不落在你臉上！”布倫丹惱怒地將煙盒砸向辰柯，但煙盒飛到一半就無力地落在地上，“我找了這么多年都沒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你要是有能耐就把答案找出來給我看唄！”
辰柯舉起手作出投降的動作沒有說話，布倫丹也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轉過頭默默看著洞窟外漸漸變暗的天色。辰柯低下頭思索著先前布倫丹所說的話，兩人的沉默讓洞窟中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刺耳的風聲。
沉默了很久之后，辰柯抬起頭看向布倫丹:“你覺得是瑪蒂爾達殺了你們的父親？”
布倫丹看著洞窟外沒有回頭。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艦隊被克托尼亞人伏擊瑪蒂爾達肯定脫不開干系。我有理由相信他和克托尼亞人勾結，不然縱使他有通天之能也沒有辦法在那樣的情況下扭轉戰(zhàn)局?！?p> 辰柯站起身走到洞窟口，看著肆無忌憚的沙暴:“但這始終是你的猜想，沒有證據都不過是一紙空談。”
“這在大家族里算是十分常見的事情了……”布倫丹看了辰柯一眼，閉上了眼睛，“家族中最淡薄就是親情。瑪蒂爾達不甘心做我的影子，他想要證明自己。只要除掉我，或者完成我所完不成的事情，那他就是比我更有能力做大統領的人。與我不同，從小瑪蒂爾達就表現出了十足的野心，他對大統領這個位置的渴望是我完全無法比擬的。”
辰柯看著布倫丹久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這次的事件背后肯定也有瑪蒂爾達的身影。據我所知，巴特已經帶著布朗維斯家族的部分勢力倒向了瑪蒂爾達。他斷了我一臂，那我也就借此機會和他做一個了斷好了……”
辰柯點點頭，隨即看向躺在地上的米莎。“對于米莎，你準備怎么辦？”
“如果按照我的固有認知，我現在就應該拔槍將米莎就地擊斃?！辈紓惖け犻_眼復雜地看著米莎。
“我其實不理解為什么你們漢諾威帝國的人接受的教育會如此仇視伊斯人?！背娇聯狭藫项^。
“拋開宗教信仰不談，伊斯人的能力用在間諜活動中無往不利。而且伊斯人的腦髓質能夠制作最精良的腦電波干擾裝置材料，這些你也知道吧?！辈紓惖た聪虺娇?，辰柯點點頭。
“所以在最初人類同克托尼亞人的戰(zhàn)斗中，伊斯人其實被兩方強行征召用于各種軍事行動當中。伊斯人的能力固然有著局限性，但也有著極高的上限。說實話，在我看來，伊斯人就是比人類和克托尼亞人進化到了更高層次的物種?！?p> “所以之后就有了伊斯人種族殲滅……”辰柯明白了布倫丹想表達的意思。
“誰能想到人類和克托尼亞人第一次達成共識是為了消滅一個科技水平落后于自己的種族呢？包括這之后將伊斯人妖魔化，調動起人們普遍的仇恨也是出于這個理由?！辈紓惖ふf?！拔业故怯X得無可厚非，弱肉強食、成王敗寇罷了……”
“我跟你接受的教育不同，對伊斯人沒有什么抵觸情緒，那些骯臟的政客思想我也懶得去理解?！背娇伦呋囟纯咧?，在先前的巖塊上坐下。
“那是因為你自身足夠強大?！辈紓惖た粗娇挛⑽⒁恍?，“不是誰都和你一樣有灑脫的資本。況且，就算是辰柯你應該還是會被伊斯人的能力影響的。帝國的實驗數據中還沒有出現能夠不受伊斯人能力影響的人，你又不能抵抗直接針對腦電波的干擾?！?p> 辰柯沉默了，布倫丹所說的辰柯心里自然明白。
“就像你說的，再強的能力也要看誰來用，怎么用……”布倫丹率先打破了僵局，“米莎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吧，現在我也跟你一樣愿意相信米莎?！?p> “老實說，你小子是不是喜歡上米莎了??？”布倫丹費力地撐起身體興致勃勃地湊向辰柯，“萬年枯木也終于開花了？”
辰柯十分無語:“你們涅普頓人是無時無刻都在發(fā)情嗎，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聯想到愛情上面？”
“你懂個屁，這叫浪漫情懷！”布倫丹一臉鄙夷，“你跟米莎非親非故為什么要這么關心她？”
“我覺得她跟我是一類人……”辰柯深深地看了米莎一眼。
“一類人？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裝什么深沉，再說你小子又不是伊斯人?！辈紓惖げ幻魉?。
辰柯沒有理會布倫丹，靠著墻壁閉上了雙眼。
“男人就要勇敢地追求內心所愛，沒有值得遮遮掩掩的！”布倫丹玩味的語調在辰柯耳邊響起。
“你要是再不閉嘴休息，等下追兵到了我第一時間把你扔出去爭取時間?！背娇掳氡犻_一只眼睛冷冷地說。
布倫丹干笑了兩聲，感受到辰柯殺人般的目光趕忙閉嘴，學著辰柯的樣子有模有樣的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辰柯也懶得和布倫丹開玩笑，他現在的確是格外疲憊。閉上雙眼，洞窟里的兩人各自思緒萬千。
天地昏黃，風沙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