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怪事時常發(fā)生。
有的人剛出生就是老頭,隨著年齡增長,反而越來越年輕,最后變成嬰兒死了。
有的人死后尸體不腐,反而皮肉愈發(fā)堅韌,最后還活了過來,寫下了關(guān)于死后世界的暢銷書。
還有的人,路上走著走著就變成了狼人,到處嚎叫著要去動物園找母狼求偶。
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個精壯的男子,管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土里鉆出來的,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會不會吃人,能不能正常溝通。
并且這事,對罕見異常事物的三人來說反而是充滿了新奇,只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話題。
盡管剛剛?cè)艘呀?jīng)各自介紹過自己,但賀子堯看著三個臟不拉幾、蓬頭垢面的大叔,在微弱燈光的照耀下還是分不清誰是誰。
“那個……你們能告訴我這是哪里嗎?”賀子堯看著那貓一樣大的烤老鼠和一臉冷酷的黑人問到,心里默默猜想這個世界的人種分布。
“這里是龍城!”黃牙老二見賀子堯發(fā)問,連忙響應。怕對方失憶連龍城都不記得了,嘬著老鼠腦袋的嘴又補充了一句:“神華大陸九夏國的龍城。”
“哦~”賀子堯若有所思的回應到。
“咋?有印象?”老鼠尾巴半截露在嘴邊,被老四咬的嘎嘣脆。
“呃……沒……有……”賀子堯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唉,可惜呦,年紀輕輕就遇到這種事?!崩纤脑野芍?,一邊回味鼠肉的美味一邊嘆息賀子堯的境遇。
說完,小小的集裝箱里就是四個人的沉默,只有烤肉味、汗臭味和吧唧嘴的聲音不停在小小的空間回蕩。
“你接下來打算咋辦?”把木簽舔出包漿的黃牙老二滿意的咂咂嘴,向賀子堯問到。
還在走神的賀子堯聞言驚醒,給出了早就想好的回答:“在恢復記憶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我想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再看看有沒什么辦法想起點東西……我可以留在你們這里嗎?只要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好,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本以為三人會猶豫甚至拒絕,哪知道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非常痛快的答應了下來。這讓他想好的滿腦子理由都憋回了肚子。
老四努力緊繃著想要上翹的嘴角,嘖嘖嘴故作很為難的提醒道:“不過你住我們這可要干活啊,我們不養(yǎng)懶人的!”
賀子堯連連點頭,慶幸之余還有些擔心:“這三人的反應似乎不太正常,對一個不知道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陌生人沒有多做思考就接納了,不會對我另有企圖吧……”
“難道是會切除器官的人販子?還是說他們已經(jīng)餓到會吃人的地步……”
偷偷瞥了眼三人手里被啃得精光的大老鼠,他有些害怕。
但隨即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曾經(jīng)做過60多次的怪物,現(xiàn)在作為一個被召喚來的惡魔,連惡靈都不怕干嘛還要擔心這三個弱不禁風的老家伙?
對于三人而言,自己是一窮二白的老光棍,要錢沒錢,要吃的沒吃的,就連身上的器官都充滿各種問題,爛命一條,茍活于世。
只要不是遇上直接吃人的怪物和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也就不擔心對方會把自己三個老家伙怎么樣。
當然出于哄騙免費勞力的目的,三個情商智商都比較低的流浪漢為了不讓賀子堯被惡劣的環(huán)境嚇跑,和顏悅色的提前把這里的條件說清楚,希望達到預防針的目的。
“還有啊,我們這里居住環(huán)境可沒有多好,蟲子也多,晚上睡覺還咬人。你要是受不了就早點說,我們不勉強你留下的?!?p> 賀子堯環(huán)視一下集裝箱里的樣子,強忍不適的露出沒關(guān)系的表情,笑著說道:“我不嫌棄的,我很能吃苦。這樣的房間就很好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黑老五忽然瞪起眼,嚷到:“你小子還真把自己不當外人啊!這里老子還沒睡夠呢,你睡水泥管子去!”
如此一來,賀子堯算是被暫時接納到了這個流浪小團體中。
接下來幾個小時,便是賀子堯以失憶青年身份大膽提問的階段。
比如“你們是誰?這是什么地方?平時都做什么?為什么你們這么慘都沒有ZF幫助等等”
而得到的答案太多,只在他腦子里形成了諸如“無名流浪漢、沒人來的破公園、撿垃圾、城外的爬蟲……”這些簡易信息。
至于那些關(guān)于武裝人員、異端教會、階級構(gòu)成、國家力量這些話題賀子堯沒有刻意去問。盡管眼前三人看起來都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是追著問這類問題難免不會引起懷疑,而且就算問了他們也不一定說得出來。
賀子堯還是打算慢慢來,親自去了解這個世界。
倒是三個流浪漢見賀子堯傻子一樣問東問西,毫不厭煩甚至有些爭搶地去解答,一晚上過足了當老師的癮。幾乎是把生平的見聞全吹了出來。
也幸虧如此,賀子堯?qū)@個世界有了籠統(tǒng)的了解。尤其是關(guān)于自己黑團形態(tài)在這個世界人們眼中的定義:異體。
異體是“異常事物”的其中一種,泛指異常的生命體。
這個世界從古至今一直都有層出不窮的“異常事物”。這些異體、怪事、奇物一直給人類的生存制造著混亂和威脅,一方面使得各國自顧不暇、內(nèi)憂不斷,沒有多余的財力、人力去制造外患;一方面又不斷促使著人類發(fā)展各種技術(shù),以抵御這些異常事物。
這在某種程度上導致了世界各國與原地球最大的不同就是少了很多國家之間的明爭。
結(jié)合三人只言片語的描述,賀子堯猜想還有一層主要原因是這個世界有太多至今人類都無法殖民的地方,這些地方要么充滿自然的威脅,要么不宜居住,要么是異常事物頻發(fā)的地帶。
也正是這些地方將人類的地盤一塊塊割裂開來,不利于類似國戰(zhàn)這種跨域極大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發(fā)生。
而國與國之間的低頻往來,又使得人類的科技和文明在某種程度上嚴重不平衡。
有些國家科技異常落后但掌握著十分古老且強大的神秘力量;有些國家科技水平很高,但階級分化嚴重,極端的制度讓人民像是生活在封建社會;有些國家傳承悠久、人民幸福,但缺乏自保能力,完全依仗著從古至今的自然屏障安逸發(fā)展;還有些國家一體多政,可謂是諸多小國的長期聯(lián)盟,由于特殊的原因沒有因為內(nèi)戰(zhàn)而統(tǒng)一。
可以說,這個世界的人類發(fā)展史,就是一段不停與異常事物做斗爭的頑強生存史。
而目前賀子堯所處的九夏國,地域遼闊,傳承悠久,和臨近的諸多國家也都有安全穩(wěn)定的通路相連,可以說從古至今吸納、借鑒了太多他國優(yōu)點,是世界各國中少有的各方面發(fā)展均衡的國家。
當然,數(shù)千年來這片土地上來來去去的人民也付出了比其他國家更多的東西……
至于異常事物的發(fā)生頻率到底有多高、到底有多可怕,賀子堯就沒有一個準確的認知了。只是看著三人輪番上陣、滔滔不絕地炫耀自己的見聞,賀子堯已經(jīng)覺得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添油加醋夸大的成分。
這些故事的主角已經(jīng)快具備了移山倒海、上天入地、開辟次元的能力,簡直就是三個不太清醒老乞丐晚年的奇思妙想。
他不禁在想,如果這個世界的人類天天面對這些還能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文明程度,簡直是小強轉(zhuǎn)世。
擦了擦臉上剛飛來的唾沫星子,賀子堯發(fā)懵的腦袋里一開始那想要了解一切的求知火焰已經(jīng)熄滅,唯一的念頭就是怎么讓這三人冷靜下來不要再講故事了。
“那個……黑叔……”
“叫五哥,別把老子叫那么老!”黑發(fā)飄逸的黑人老五正說在興頭上,被打斷了之后不滿的嚷到。
“五……哥,其實我更想聽你們講自己親自遇到的故事?!辟R子堯努力表現(xiàn)出期待、感興趣的樣子,他更希望了解的是普通民眾的日常。
三人見賀子堯這么一說頓時尷尬,支支吾吾的相互使眼色,同時腦子里在迅速搜索生平親自遇到的奇聞異事。
片刻后老四一拍大腿,神神秘秘地講起件三歲小孩造大炮的故事,據(jù)說那是他幼兒時期鄰鎮(zhèn)發(fā)生的真事,他還被單親的媽媽帶著去遠遠看過那遠近聞名的小孩和他的大炮。
據(jù)老四講述,那看似稚嫩的小孩如同個小大人,談吐清晰的向前來圍觀的人們描述自己大炮的功能和威力。不僅有制造的示意圖,還親自展示了大炮的威力。
比起那些三歲還躺在嬰兒車里穿開襠褲的同齡孩子,這家伙聰明的讓人懷疑是不是一個有著資深學歷的侏儒。
故事講完后,四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賀子堯極度懷疑這是對方幼年時錯亂的記憶。
“沒了?”賀子堯探著脖子輕輕問到。
“呃……沒了。還有就是遇到了你……”之前說的最歡的老四把目光瞥向一旁,恨不得再吹個口哨,奈何嘴唇干得掉皮吹不出來。
“你們只是聽過沒怎么見過,這么看來是不是說異常事物也挺少見的?”
“也不是這么說!”黃牙老二卻是認真的搖了搖頭,差點把睡在頭發(fā)里的虱子吵醒:“異常事物幾乎是隨處可見的,只是大部分影響不到我們的生活,或者是咱沒那個條件接觸到?!?p> “打個比方吧。就像是咱撿垃圾,不一樣的地方有不一樣的垃圾,咱天天撿也不一定能撿到個寶,大部分都是換不到東西的真垃圾。但你敢說垃圾里面真的沒有寶?絕對有那不長眼的土大款把寶當垃圾一樣亂扔!萬一哪天撿到了咱以后也就不用再撿垃圾了?!?p> “但是咱見識淺膽子小,不敢到處亂跑去沒去過的地方亂撿,所以撿不到寶,偶爾只能聽聽路上遇到的一起撿垃圾的說一說別人是怎么撿到的?!?p> “所以說,就算龍城里那些人到處整理回收清除垃圾,垃圾也還是經(jīng)常能看到,只是大部分是不值錢的,個別值錢的說不定早被人撿走了。”
“你這是啥破爛*比方。”黑老五翻起臉上唯一還是白色的地方回應自家二哥,前段時間撿到打火器的他覺得這是在侮辱自己。
賀子堯卻是略有些明白,他心里將黃牙老二的話轉(zhuǎn)換成自己的理解:頻繁但不易被遇見,遇見了也不一定嚴重,但即使被嚴格預防也時有發(fā)生,異常事物的發(fā)生頻率和嚴重程度與交通事故可以說非常相似了。
自行車撞到人算交通事故,公路車禍算交通事故,空難海難也算交通事故。如果這樣理解,那么這里還真是個充滿混亂的世界。
想到這里,他不禁摸了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