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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茫尋道人

見龍在田(一)

滄茫尋道人 應(yīng)物自然 2377 2019-11-29 12:59:26

  兩個月來,岑含除卻吃喝拉撒睡,便是日復(fù)一日地練拳。這光景宛如當(dāng)年玄武觀中學(xué)藝之時,廢寢忘食,沉迷其中而不自知,可惜已然物是人非,自己也已回不了頭。

  但這兩個月獲益頗豐。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這將拳劍柔緩練習(xí)的法子確有奇效,常言道“武醫(yī)不分家”,世間武人多以為是言習(xí)武者與人較技難免負傷,故而多有幾手跌打正骨之藝傍身。如今看來此說不免膚淺,武醫(yī)之道源遠流長,傳承到今時今日早已相互滲透,醫(yī)家創(chuàng)導(dǎo)引之術(shù)以全治病之法;武家則以醫(yī)理化入功架,揉筋搓骨,行氣活血,以后天返先天,求自身良知良能,乃至合于自然而成神技;能治內(nèi)傷自也是不足為奇了。不過區(qū)區(qū)兩個月便復(fù)原到這等程度卻還是多仗了白鹿之助,這鹿兒極是通靈,時常不知從何處采些珍貴藥材回來,多有補氣活血之效;加之岑含平日里吃得也是些野果野味,比之自種自養(yǎng)之物自是滋補許多,故而恢復(fù)之速方能如此驚人,便是岑含自己也萬萬沒有料到。

  其次便是武藝。塞北孤林不比洛陽那等繁華都市,不僅天寒地凍,更有諸多毒蛇猛獸虎視眈眈,是以岑含這兩個月療傷之余,竟也將靈覺練得敏銳異常;且自那日觀異獸斗猛虎后,多有啟發(fā),遂以萬物為師,雀之輕捷,鷹之撕扯,虎之撲縱,熊之驚乍,乃至白鹿之迅疾凌厲,外效其法,內(nèi)取其意,操而演之,大受裨益。方才那一手“雀不飛”便是受了樹葉隨風(fēng)擺動的啟發(fā),以純陽法意馭“天隱甲”之功,輔以這兩月練就之靈覺,方能一沾即走,使掌中雀兒無處借力飛起,只能聽任處置。

  岑含環(huán)首四顧,兩個月的時光,只覺這林中一花一木都無比親切。對白鹿也是如此。

  白鹿還是站在洞口。

  這鹿兒甚是奇特,平日里除卻覓食,獨愛看岑含練拳,有時候甚至昂首奮蹄要與岑含動手過招,弄得岑含哭笑不得,偶爾童心大起,便陪它玩玩兒,不過也不敢大意,這鹿兒勁兒不小,中一記也夠嗆。

  一場惡戰(zhàn),加之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這鹿兒與自己已可算得上生死之交。

  只是終有一別。

  岑含自知雖有進益,卻仍是杯水車薪。要殺那人,這些許修為還遠遠不夠。如要再進一步,唯有出了這林子,以天下高手為師。

  只有效仿當(dāng)日的樂心,遍尋天下高手,磨礪技藝,升華至善;方有一線機會與那人一決生死。

  岑含走過去輕撫白鹿脖子,白鹿轉(zhuǎn)過頭來,眼神中似有疑惑之意。

  岑含微微一笑,柔聲到:“鹿兄啊,這兩個月蒙你照料,我這一身內(nèi)傷方能好得如此之快,真是謝謝你啦。若不是岑某尚有心愿未了,你我在這林中作伴,倒也逍遙自在。只是如今,兄弟要走啦。”白鹿低吟一聲,滿是不舍之意,兩個月的相處,一人一鹿不知不覺已然心靈相同。

  岑含眼神一黯,苦笑道:“此去千山萬水,人海茫茫。便是我也不知有何種兇險,這條性命又能否保全,你何必跟著我受苦?”

  白鹿不應(yīng)聲,只是搖頭。岑含無奈,只好徑自離去,才走了幾步,只聽得身后蹄聲響,卻是白鹿不緊不慢跟在后頭。岑含心腸一硬,施展開輕功,轉(zhuǎn)眼躥出兩丈,拔步飛奔而去,只一陣功夫便出了林子,正要回頭察看,忽然腦后叫聲高亢,岑含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白鹿追了上來。一人一鹿便這么在草原上一路向東疾奔,轉(zhuǎn)眼便是一個多時辰,白鹿兀自緊緊跟著,岑含自忖腳力比不得它,白鹿既然執(zhí)拗,自己跑下去也是徒勞,只好作罷,放慢了步子緩步而行。他一慢,白鹿也停了下來,仍是不遠不近地跟著;這一路一直走了大半日,岑含心知白鹿終究不愿離去,無奈之余也心中感動,暗道:“我自以為前路兇險,不愿連累他人;卻怎知這白鹿便是畏死之輩?這鹿兒與我生死之交,易地而處,我又豈會任由它獨自犯險?岑含啊岑含,你自認光明磊落,卻太也小瞧他人了。”一念轉(zhuǎn)過,不覺仰天喃喃道:“天意么?”

  白鹿見他忽然停下不動,只是望著天發(fā)呆,一時瞪大了眼睛瞧著他。岑含回過頭來見它這副神情,不覺好笑,如釋重負道:“我若再強行叫你回去,便是矯情了。鹿兄,是生是死,你便陪岑某走這一遭如何?”白鹿應(yīng)聲向前,與岑含并步而行。走了一陣,示意岑含上后背來,岑含也不客氣,輕輕一縱便翻身躍了上去,白鹿一發(fā)力,宛如疾風(fēng)乍起,飛也似得躥了出去,耳旁風(fēng)聲呼嘯,想起此去斗盡天下英雄,岑含不禁心生豪邁,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清越渾厚,直沖天際,遠遠傳了開去,直一炷香時分方才停歇。白鹿興奮異常,越奔越快,伴著嘯聲,一路絕塵而去,消失在草原東方。

  一人一鹿奔行兩日后轉(zhuǎn)往東南,又過數(shù)日,到了武州地界。岑含早有打聽,此間高手共二人,乃是西郊斷風(fēng)莊莊主劉一夫與城中弘義鏢局大當(dāng)家張弘義,二人一刀一劍相得益彰,是這武州的武林名宿,凡有大事,多是二人主持。

  岑含尋了路人,先問明路徑,略一思忖,便往斷風(fēng)莊而來。白鹿腳程快,不多時便到,只見是一處不大不小的莊子,與洛陽城中那些富戶雖不能相提并論,但也頗有些氣派。大門外一對石獅炯然有神,門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面龍飛鳳舞三個大字“斷風(fēng)莊”。

  岑含下了鹿背,上前敲門,不多時便有人來開門,卻是個眉清目秀的英俊少年,那人見是個與自己年紀(jì)相仿的少年,不禁一愣,道:“你是誰?”

  岑含緩緩道:“在下路經(jīng)此地,聽聞劉莊主大名,特來請教?!?p>  那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岑含衣衫破舊,鄙夷道:“是來拜師的吧?你的引薦貼呢?”

  岑含微微皺眉道:“在下并非求師,只是聽聞此間有高人,來切磋一二。”

  那少年雙眉一挑,冷冷道:“哪來的野小子?此處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趕緊滾!”

  岑含瞧他一眼,淡淡道:“你是他徒弟?”

  少年冷笑道:“怎的?”

  岑含忽笑道:“教出這樣的徒弟,看來師父也不過如此,不見也罷。”說完轉(zhuǎn)身要走,少年聽他口氣倨傲,正要發(fā)作,忽瞧見他身后白鹿,不禁起了強占之意,淡淡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挑釁斷風(fēng)莊!今日不給你些教訓(xùn)是不行了,這白鹿便算作賠罪之禮罷?!?p>  岑含靜靜瞧著他,仿佛看著一個傻子。

  少年瞧出他眼中鄙夷,不禁惱羞成怒,厲喝道:“放狗!”門內(nèi)應(yīng)聲躥出四頭惡犬,停也不停直往岑含撲去。尚未近身,忽然風(fēng)聲大起,卻是白鹿沖進圈子,前撞后蹬,左沖右突,幾條惡犬躲避不及,慘叫聲中紛紛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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