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大師瞇縫起眼睛盯著白蛇的臉一眨不眨地觀察起來,那雙眼睛因此被拉得更加細(xì)長,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狹長的陰影,在樹蔭下,光影變換,看起來更加神秘莫測。
白蛇也觀察著他,發(fā)現(xiàn)他其實擁有窄窄的內(nèi)雙眼皮,因為此時瞇著眼睛而暴露出來,但也并沒有讓他的眼睛看起來變大,只是讓白蛇覺得更加好玩。
不過奇怪的是,白蛇看著看著,漸漸地有了一種感覺——它感覺觀影大師這雙小小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既小,又淺,而是深邃的,幽暗的,但是它一時又說不清那是什么。
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是有一種強大的吸引力,勾引它想看個究竟,而它越是看得仔細(xì),越是看得深入,就越是像要被那雙細(xì)長的眼睛吸進去,吸進去,吸到一個……無底洞里面去……
“小白蛇修煉了1700年,但是呢……”
觀影大師突然移開視線打破沉默,白蛇在他眼睛離開的一瞬間,也脫離了那雙眼睛的吸引,重新回到神思清明的狀態(tài),它逐漸意識到,剛才好像有點危險,那雙眼睛,有點危險,不,是相當(dāng)危險,那里面一定有什么!
它想再一探究竟,可是此時它再看那雙眼睛時,卻完全沒有了之前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了,就好像之前它感受到的“危險”就只是自己的錯覺一樣。真是奇哉,怪哉~
觀影大師沒有理會小白蛇的疑惑繼續(xù)說道,“雖然只活了區(qū)區(qū)1700年,卻有足足2500年的修為,我說的沒錯吧~”
“你是算命先生?”
“不,我是神仙?!?p> 白蛇皺起眉頭,“是算命的神仙……”
“神仙就是神仙,不是算命的?!庇^影大師狡黠地笑了,“這么說……看來我沒有說錯?!?p> 白蛇別開臉去,“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哦?”觀影大師臉上的笑更大了,那一雙眼睛將白蛇一瞥,他的話里就帶上了有些戲謔的口氣,“你不知道……也不要緊,別人知不知道也不要緊,要緊的是……你應(yīng)該知道,那多余的八百年修為,是有背天道的吧?”
“……”
“還是不知道嗎?要不要我給你提個醒?圓圓的,小小的,光芒萬丈……”他的笑突然定格在臉上,顯得格外詭異,口里最后輕吐出兩個字,“靈珠~”
“……你想說什么?”
好像被說中了心事,白蛇臉上十分難看。
“我沒想說什么呀~”觀影大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雙眼睛細(xì)而狹長,“只是想告訴你,這就是我的其中一項獨門秘技——我看到你,不僅能看到現(xiàn)在的你,還能看到過去的你,甚至是……未來的你?!?p> “所以你偷看了我的過去?”白蛇謹(jǐn)慎地后退一步,用尾巴擋在身前,似乎要做出防御的姿態(tài)。
“怎么能算偷看呢?!”觀影大師覺得冤枉,“正確的說法應(yīng)該是……那些影像本來一直就在我的眼睛里,我想不看都不行,只不過我剛才看你的時候,在那些光影之中稍微搜索了一下下,確認(rèn)了一些事情罷了~”
“什么事情?”白蛇口氣冰冷。
“靈珠啊~”青年男子反倒笑了,笑得沒心沒肺,“哦,當(dāng)然了,這靈珠跟我是沒什么關(guān)系,所以小白蛇你呀,在我面前也不必這么緊張。但那畢竟是天界靈珠,八百年現(xiàn)成的修為,也算是貴重,總還有人在追蹤它的下落嘛~”
見白蛇開始沉默不說話,觀影大師又道,“你真的不必這么緊張,我可不是你的敵人,姑且還算是你的……朋友。我也算是給你提個醒,日后若有別人問起靈珠,你也定要像今天這樣,矢口否認(rèn)或裝作不知才是,哈哈……”
“……你說的‘別人’,也像你一樣能看到我的過去未來?”白蛇眼神陰鷙,擺動身軀蛇行游走,向著毫無防備的觀影大師節(jié)節(jié)逼近。
“非也非也,都說了這是我的獨門絕技,一般人沒這本事,噢,一般的神仙也沒這本事?!?p> “哼,什么獨門絕技?!不過只是偷窺而已。嘖嘖,本來以為你只是不務(wù)正業(yè),現(xiàn)在看來卻是下流猥瑣,竟然還自鳴得意?”
“哦??”觀影大師也不生氣,仍是笑嘻嘻的,“怎么就下流猥瑣了,你說說,我聽聽,說的有道理的話……反正我也改不了~”
“偷窺別人的隱私不猥瑣嗎?通過偷看別人的經(jīng)歷找到他們的弱點,借由這些弱點威脅甚至擊敗他們,不下流嗎?”
“嗯~說的是有道理,”觀影大師連忙擺擺手,“可你說的這些,我可都不曾做過,冤枉冤枉,雖然你曾經(jīng)是吃過這樣的人的虧,但這并不意味著每個人都是那樣哦,所謂‘吃一塹長一智’……”
“嘶嘶……”
白蛇又進一步,觀影大師便不再說下去,它吐著紅信,脖子后仰,仿佛蓄勢待發(fā),而對面的青年男子卻一點不慌張,仍舊一臉笑意,冷靜得可怕。
“別動怒嘛,我不是在威脅你,也不是要攻擊你,只是提醒你,私吞那顆靈珠畢竟有違天道,正因如此,若有人想要拿你,可以說完全是師出有名,所以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此事為好,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這點吧?我一片好意,你可千萬別誤會?!?p> 聽到這里,白蛇不但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反倒被激怒了一般突然揚起蛇頸,雙瞳驟縮,張開大口露出尖牙,“我不知道什么天道不天道!你們想怎么樣?!直接說吧不要拐彎抹角!”
“我明明是好心……”觀影大師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樣。
“大師小心,這白蛇看起來要發(fā)狂!”
“咦?為什么呀?我這可是為它著想呢。”
童子迅速擋在他面前,一臉的興奮,“就真的只是好心?別人可能相信,我可不信,這白蛇也很聰明,它也不信呢?!?p> “就只是……真的……”觀影大師狡黠一笑不再說話,仿佛說謊編不下去了。
他們說話間,白蛇竟瞬間變大,變得有一個成年人粗細(xì),它周身聚氣,漸漸形成旋風(fēng),風(fēng)圈呼嘯著,能很明顯感覺到它的力量。
“哇哦……真生氣啦……”
“哦哦哦!!一定是被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剛才安靜了好一陣的阿善童子看見白蛇一副要干仗的架勢,立馬來了興致,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地起哄。
“臭小鬼,你說什么?”
“說什么?我說你偷吃靈珠,白得了八百年功力!你這偷東西的小賊,私自盜取仙界靈物,可是要遭天譴的!”
“我叫你胡說八道?!?p> 白蛇氣急,一甩長尾,擊起地上的沙石就朝阿善飛去,那個阿善也是機敏異常,見勢立馬拉起衣袖擋住頭臉保護眼目,但身上還是被飛來的沙石打得生疼。
“哎!這畜生真是反了天了!你怎么不遭雷劈呢?!”
“阿善,不可……”
觀影大師在一旁勸道,希望阿善不要再繼續(xù)激怒它。
他看到白蛇頸間鱗片微豎,蛇信吐露,發(fā)出“嘶嘶嘶嘶”的警告聲,它雙目直愣愣地盯著童子,眼中似有怒火,一雙眼睛已經(jīng)逐漸變成野獸的模樣,若再受一丁點兒刺激,恐怕就不是吃一點沙土這么簡單了。
這個阿善,做事總是容易過火。
可是要說打架,阿善可是沒在怕的,不如說,他天生好斗,只是總被觀影大師管束著要他清靜無為不讓他好勇斗狠,才消停了幾天??墒撬扒屐o無為”了這么久,早就手癢癢了,所以只是一味的火上澆油。
“大師你看到了,是這畜生先動手的!而且它還想對您出手呢!這山野間的妖怪還真是野性難馴,今天我阿善先替您教訓(xùn)它一頓?”說著,還沒等大師發(fā)話呢就要擼袖子準(zhǔn)備動手。
“我叫你不要惹它……”觀影大師在一旁苦口婆心。
這小童子跟著自己也幾百年了,觀影大師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純粹想要打架而已。
這個阿善,從生下來就脾氣古怪,乖戾暴躁,修行了這些年,也沒什么長進,還是和原來一樣愛惹是生非,只要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挑事尋釁吵架打斗也是家常便飯。
今天更是變本加厲了,大師就在跟前,還敢惹事。偏偏碰到這修煉千年的白蛇,其實也是個一點就著的,剛好兩人王八看綠豆干柴加烈火,看來這一仗便在所難免了。
“小畜生你說誰??。?!”
果不其然,白蛇聞言大睜雙目,好像要用眼神將其射殺。
那邊那個也是嘴下從不積德,“說的就是你!臭長蟲,賴皮蛇!皮袋子,沒腳怪!”
“啊~?。?!”白蛇怒氣攻心真氣大行,渾身發(fā)散出熾烈煞氣。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蛇真是忍無可忍,心想要是今天任由這個滿嘴噴糞的小毛猴子在它頭上撒尿,那它柏宿真還要不要在這山里混了,恐怕至此以后在千妖百獸面前都再也抬不起頭來!
罵兩句事小,不疼不癢,白白受氣事大,讓人以為我好欺負(fù),開了這個先例還了得?那以后隨隨便便哪個小魚小蝦都敢到我面前造次。
好!柏宿真下定決心,今天就給這小屁孩一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文明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