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伸手去摸腦袋被撞的地方,卻摸到一只立起的耳朵。
我以為是自己被撞糊涂了,拼命甩甩頭。
在努力撐起身體想要爬起來時發(fā)現(xiàn),我的手!
準確地說,是爪子。
粗短的,覆蓋著白色皮毛的爪子,毛還沒有完全干透。
我當(dāng)然嚇壞了,目瞪口呆,換誰不是呢?
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毛里埋著的鋒利爪子不由自主彈了出來。
當(dāng)我走到——其實是跳到——鏡子面前,腦袋一片空白。
在鏡子里,我看到的是一只完完全全的,真正的貓。
你明白嗎?不是戴著什么可笑頭罩或者面具扮成的貓。
而是,真正的貓。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在做夢嗎?
那只該死的貓阿不思呢?它是罪魁禍首嗎?
貓真的這么邪性?是它對我施展了什么魔法?詛咒?幻術(shù)?
還是,其它的什么鬼......
發(fā)生的這一切已經(jīng)徹底超出了一個現(xiàn)代人的知識儲備范疇。
至少超出了我的,我是無神論者。
嘶!頭還是很痛,沒有辦法思考。
渾身的毛都濕透了,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能像平常那樣使用吹風(fēng)機烘干自己。
這一定是夢。
對!這當(dāng)然是夢,只要睡一覺就好了。
我好像在發(fā)燒,身上痛得厲害,每次發(fā)燒的時候我都這樣。
發(fā)燒的時候就容易做噩夢,等女朋友回來給我吃一片頭孢就好了。
我搖搖晃晃,好不容易才撲倒在沙發(fā)上。
那是上個月我和女朋友一起去挑選的沙發(fā)。
我們的口味和審美很接近,家具大多是日式風(fēng)格。
和床一樣,沙發(fā)很矮,那樣窩在上面刷劇小憩時才更舒服啊。
在毛茸茸的臉挨在那個純棉麻的沙發(fā)套上時,我心情平復(fù)了一些。
噩夢總會醒的嘛。
到時候我一定要把那只臭貓扔出我的家!
就算女朋友會生氣我也要那么做。
況且她那么愛我,只要我好好哄她,她能理解的。
沙發(fā)上還散落著這周我必須完成的企劃案,啊,明天要請個假嗎?
要是真的變成貓,倒是不用再做這些,不用再受客戶的氣了。
她可一定要快點回來啊,已經(jīng)痛到不行了。
迷迷糊糊地,我終于睡了過去。
我睡眠向來都好,這一覺卻很輕。
還一直夢見自己和小區(qū)里那些野貓追逐尖叫,用爪子互撓。
太可怕了。
聽到鑰匙在鎖里轉(zhuǎn)動的聲音,謝天謝地,她總算是回來了。
我掙扎著爬起來,想討得愛人一個愛的擁抱,此時我正需要這個。
還沒站穩(wěn),她已經(jīng)看到了我,露出溫柔的笑容:
“阿不思?爸爸呢?”
什,什么?!
她叫我什么?阿不思?我才不是那只該死的貓!
這時才發(fā)現(xiàn)我身上的毛正是三花色,和阿不思一模一樣。
天吶,到底在說什么?我是她男朋友,是她就快要嫁的那個男人??!
別這樣摸我,就好像我真是只貓似的。
“怎么搞得,身上都濕了?!彼Щ蟮匦÷曕止?。
說著就先把我放到一邊,叫著我名字,在每個房間里尋找我。
4
我腦袋嗡嗡作響,感覺自己就快瘋了。
“你瞎了嗎?我就在這兒!喂!”,我沖她大聲喊。
更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發(fā)生了:我發(fā)出的只有凄厲的貓叫。
那種貓發(fā)春期才有的尖銳叫聲。
“人呢?阿不思乖一點哦,我們在找爸爸”
女朋友看到了沙發(fā)上我的手機和企劃案,卻仍找不到我人。
我快要崩潰了。
身上的毛終于有機會烘干,她抱我在懷里,拿來吹風(fēng)機小心地吹著。
她的手掌可真溫柔。
可現(xiàn)在,我變成了什么樣子?
我相信她不介意我窮,我笨,或者沒出息,但怎么接受未婚夫變成了一只貓?
即使她真的很喜歡貓。
而且我根本沒有辦法告訴她這荒唐的一切。
當(dāng)她抱著我再次進入浴室,看到被搞得一團糟的浴缸和洗漱臺。
說真的,我快要哭了。
或許我確實不該那么對阿不思,還有之前很多我遇到過的小動物。
如果不是下午那個充滿惡意的沖動,這些就不會發(fā)生。
我痛苦地撕扯她的衣襟,鋒利的爪子把衣服扯出了線頭。
“乖,怎么回事?心情不好嗎?”
她開始逐一給我朋友和父母打電話,尋找我的行蹤。
看她的神情越來越慌張,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
警察來了,她泣不成聲。
唉,我從沒懷疑過她對我的愛,她真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別哭,寶貝,我一定會想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