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滿心不高興地在院中整理著晾干的花瓣,一旁的小春時不時走過來在她眼前晃晃,晃地她心里更是煩悶,正愁無處發(fā)泄呢,索性沖著小春大罵了起來,“你這個沒眼力的,好歹也是跟在大家公子身邊出入的人,奈何這般討人嫌?”
“你還好意思說我呢,你家小姐性情那樣灑脫無羈,怎的有你這般氣性大的丫頭?!?p> “你說什么?我氣性大?我家那是正經(jīng)的世家小姐,胸懷像大山一般高深,哪能把什么事情都放進眼里,我若是再不幫她看著點兒,那還不是早被你們這些別有用心之人給害了?”
“你說誰別有用心呢?你家小姐是自愿給我家公子診治的,我家公子可是沒有強迫你們來此地?!?p> “那還不是我家小姐心善?你們?nèi)羰菦]有旁的心思,那就該好好記在心里,不要想著占我家小姐的便宜?!?p> “凝霜,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怎么說話如此難聽,說什么占便宜,你家小姐已到婚配之年,我家公子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他們二人日日相見,萌生的情愫也是自然的,咱們做下人的就該守著本分替他二人著想?!?p> “我就是在替小姐著想,她不可以與你家公子有情,她早已有我家蕭然公子了?!?p> “這你說的不算,還是聽他們的吧。”
“哼!你走開,就知道你不是好人,頭一回見面我便看透了你,快走!”
“凝霜,那次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賠過不是了,你還要我怎樣啊?你我總是要見面的,不能每次都這樣橫眉冷對的吧?”
“你再不走我可要動手了,我雖不如小姐那般功力深厚,但是弄一些小玩意兒在你身上還是綽綽有余的?!蹦f著話就要從身上解下香囊,小春見狀只好灰溜溜地跑開了,風(fēng)丘的用香術(shù)他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走就是了,真是壞脾氣的丫頭,看什么人敢娶你。”
在凝霜那里吃了癟的小春悻悻地來到煉香室外面,聽得里面沒有動靜便也不好打攪,又想到凝霜那丫頭還在前院,只好獨自一人晃到后院,找了一處尚且干凈的石臺盤腿坐下。
“臭丫頭,神氣什么?要不是看你家小姐對我們公子還有些用處,我才不用在這里與你廢話呢,你看不上我們公子,我家還有個媚小姐呢,那才是公子的良配?!?p> “篤。篤。篤?!?p> “嗯?這是什么聲音?是誰?誰在這里?”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小春的自說自話,他坐直了身子四下張望,那聲音像是聽到了他的話似的突然就止住了,小春以為是圍墻外面誤闖進來的野狗,便也不再多想。
“篤。篤。篤?!?p> 敲擊的聲音越來越大可把小春嚇壞了,他一個激靈從石臺上跳下來警覺地向后退了幾步,然后找了個墻角靠了過去,壯著膽子虛張聲勢地大喊,眼神時不時環(huán)顧著左右,“究竟是誰?你最好趕快出來,知道我是誰嗎?你,你要是不出來,我,我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p> 依舊沒有人回應(yīng),只是那個“篤篤”聲又大了些,小春定了定神,循著聲音的方向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是石臺下面有動靜,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朝石臺走去,“不怕,沒事的,公子看不見我定會來尋的。”
他取下腰間給肖月白用來暖手的手爐輕輕在石臺上敲了一下,“啪?!?p> 石臺下很快有了回應(yīng),“篤。篤?!?p> “你,你是人是鬼?這里可是鶴云堂,什么妖魔鬼怪敢在這里造次?”
不出意料,對方停止了回應(yīng),小春又用手爐敲了幾下,那個聲音仿佛是被他嚇住了一般,可他心里明白,這哪是被他嚇住的,分明是被鶴云堂的名號嚇住的,說不定這下面關(guān)著的就是水中鶴豢養(yǎng)的邪物,小春不敢在想下去慌慌張張拔腿就跑。
“今日真是倒霉,這都是什么事兒啊?!?p> “小春!”
“小的在?!?p> “你方才跑去何處了?”
“后,后院?!?p> “你不在門外候著,跑到后院做什么?”
小春看了一眼跟在肖月白身后出門的木槿,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下了,“我見公子進去后沒有動靜,便去后院找了處瞇了一會兒,公子不會責(zé)怪小的吧?”
肖月白看看木槿,“只怪我平日太由著他了,才會這般不懂禮數(shù)?!?p> “呵,不怪小春,八成是這些日子跟著凝霜學(xué)會了,這些都是那丫頭時常會做的事?!?p> “哈哈。”
“二位主子都是賢德圣明之人,待底下的人自然寬厚,能跟著這樣的主子是小的們的福氣?!?p> “小春嘴真甜。”
“油嘴滑舌而已,你莫見笑。”
“那你今日便先回去吧,我還要再看一遍香譜,你說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呢?”
“槿兒你聽話,先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明日在想,此事不能心急?!?p> “嗯,好?!?p> “凝霜!快去煮些姜茶來給你家小姐驅(qū)驅(qū)寒?!?p> “驅(qū)寒?小姐你著涼了嗎?”
“無事,你先去送送二公子?!?p> “是,二公子請!”
“我走了,好生歇著,這幾日不必忙著研習(xí)香譜,我過幾日再來便是?!?p> “可是?!?p> “來日方長?!?p> “這個你帶回去,入睡之時燃于房中,可助你安眠?!?p> “嗯?!?p> 入夜之后,凝霜看著木槿將滿滿一碗姜湯喝了下去,一臉不解地問道,“小姐身體一向健康,怎會突然感染了風(fēng)寒?”
“咳咳,我這不是風(fēng)寒,是因他體內(nèi)的寒氣反噬所致?!?p> “寒氣反噬?怎么會這樣?之前試過那么多次都不曾出現(xiàn)過反噬的情形吶。”
“我也覺得奇怪,明明這次和上一次所用香料相同,怎么結(jié)果會有如此之大的反差?”
“是不是所用劑量不同了?”
“不是,莫非,是那曼陀羅?”
“不會啊,都是同一時期所采的新鮮花瓣,晾曬時辰我也仔細算過的,不會出錯?!?p> “這究竟是為何?”
“小姐別急,咱們先想想你上次與這次在制香過程中的順序是否一致,中間有沒有發(fā)生其他的狀況?”
“狀況?”木槿慢慢踱步到窗邊,陷入了深思。
“嘶!”木槿想得出神,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己手指的傷口,握拳的瞬間不慎觸碰到了那個傷口,印出一片猩紅。
凝霜趕忙上前用絲帕幫她止血,“小姐!你怎么了?這是何時受的傷?”
木槿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這是那日清理香灰之時被爐蓋劃傷的?!?p> “爐蓋破了嗎?那我明日便去換個新的來?!?p> 木槿沒有聽到她的話,眼光一轉(zhuǎn)茅塞頓開,她開心地抓住凝霜的手大聲說,“我懂了,凝霜我懂了。”
凝霜被她弄得有些糊涂了,“啊?懂了什么?”
“我知道了,是血,一定是那些花瓣上沾染了我的血?!?p> “我不懂,小姐的血還有這等奇效?”
“我也不知,明日我再試一次便知?!?p> “小姐要用自己的血來煉香?”
“嗯?!?p> “那怎么行啊,小姐的身份何其尊貴,這要是被閣主與蕭公子知道了他們定然不會同意的?!?p> “就試一次而已,你不許告訴蕭然哥哥,你若是讓他知道了,我便不留你了,把你隨便找個人嫁了?!?p> “不要啊小姐,凝霜要一輩子跟著小姐?!?p> “那你可要乖哦。”
“這......”
“我真的只是用一點點血來試驗一下,說不定是我想錯了呢,無礙的?!?p> “那萬一成了呢?小姐豈不是要?”
“萬一成了就讓他去找旁人的血好了。”
“嗯嗯,好,這樣最好了,那咱們就能早一天回去了?!?p> “你呀,整天想著回去,是不是惦記著阿寶呢?”
“阿寶?我才不惦記他呢,笨的要命?!?p> “是嗎?”
“哎呀我不說了,小姐你歇著吧,我回房了。”凝霜實在抵不過木槿的調(diào)侃,羞赧地低著頭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