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對話爾朱彥

　　太子府里在陰暗的密謀，高瑋和爾朱盈倒是享受著短暫的親情溫暖和家人關(guān)心。

　　“爺爺，我們來看你了”爾朱盈進(jìn)了府中后就被帶到了爾朱彥處。

　　“孫兒給爺爺請安！”高瑋也行禮道。

　　“使不得，使不得”爾朱彥一把扶起高瑋，愛不釋手的看著，口中還連連稱嘆。

　　“真有高祖遺風(fēng)啊”

　　“想當(dāng)年，先帝在位時，亦是大刀闊斧的橫掃一切不平之事，力改不公之制”

　　高瑋直汗顏雖然他沒見識過趙高祖高峰的風(fēng)骨，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個人說起他和高祖有神韻想通之處了。

　　要知道，趙國總共才三帝，高祖的聲名在朝野都是赫赫在耳的，無論官紳還是百姓，人們對于高峰的評價都十分是很高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鞏固了新生的王國，還在于他的文治武功都達(dá)到了一個較高的水準(zhǔn)，快速了恢復(fù)了民間的生產(chǎn)力，使人們能夠得以短暫的喘息和發(fā)展。

　　“爺爺過譽(yù)了，孫兒愧不敢當(dāng)”高瑋謙虛道，看著眼前的老人，忍不住打量著。

　　爾朱彥出身公族，世受國恩，又歷經(jīng)了名師的傳道授業(yè)，從小便是材質(zhì)上佳的貴公子，沒有沾染那些世家子弟的惡習(xí)。出仕后，一路很順?biāo)?，在父祖的關(guān)照下，又是邊陲歷練又是軍中跋涉，久而久之也養(yǎng)成了沉穩(wěn)的性子，回朝理政也是得心應(yīng)手。

　　爾朱彥身上有一種久居人上的威嚴(yán)，讓人望之生畏，這種經(jīng)歷歲月沉淀的威勢是高瑋這種驟然而至尊位的“暴發(fā)戶”怎么都展現(xiàn)不出來的。

　　高瑋不是第一次見這位老爺子了，但每次見面，總歸還是有些放不開，甚至是有些拘謹(jǐn)。

　　“爺爺，孫兒不日就要遠(yuǎn)征了，您也知道，汾州之事事關(guān)我大趙尊嚴(yán)，每拖一日就讓百姓將士們多受苦一天，我也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們飽受戰(zhàn)火饑寒的困苦”

　　在老爺子面前，高瑋還是態(tài)度十分的謙和。

　　“好男兒志在千里，想當(dāng)年高祖也不過在只比你大幾歲的年紀(jì)便已經(jīng)獨領(lǐng)一軍威震四方了”爾朱彥贊許道。

　　高瑋十分懷疑這個老爺子莫非是高祖的小迷弟？怎么總是離不開高峰的話題。不過，越是這樣，高瑋的心中反而越是敬重高峰。

　　“多謝爺爺?shù)慕陶d”高瑋和家人在廳中一起坐下，氣氛還算融洽。

　　“我亦是憧憬金戈鐵馬的豪意人生，瑋不才，但心中也是有著抱負(fù)和理想，愿以高祖父為榜樣，奮勇直追”

　　“好，好男兒，不愧是高祖的血脈，有血勇有膽魄，盈兒能夠嫁給你，真是她的福氣”爾朱彥感嘆道，一時也是有些感懷。

　　“盈兒很好，爺爺你就放心吧，能娶到盈兒姑娘，又何嘗不是孫兒的造化呢？”

　　高瑋并不是說客套話，在他看來，爾朱盈無論才學(xué)樣貌都是上佳的，是這個時代并不多見的玲瓏人，讓人憐惜。

　　“所以孫兒這次來，也是請求爺爺，日后孫兒出征時，盈兒一個人在王府或許會悶著，所以孫兒讓他沒事了可以多回家看看，只是…”

　　“只是怕那些嚼舌頭的繁文縟節(jié)嗎？還是怕宗人府揪你的小辮子啊”爾朱彥哈哈大笑。

　　“爺爺真會開玩笑”高瑋笑著。

　　爾朱彥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眼前的少年貴為皇孫，年少有為，竟然還能為了女子的心情愉悅沉悶與否而主動的去尋求解決的辦法，這說明此人不但真性情，亦是不拘小格的真君子。

　　只有真君子才能真的坦蕩蕩，雖然不必事事坦蕩，但這個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夠為了女子的快樂而真正的放下身段呢？別說有沒有，恐怕連想一想都會覺得是丟人。

　　“所謂禮教，不過就是用來約束人的一套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罷了，若是事事都遵從那些作古的老頑固們的意志，現(xiàn)在恐怕還是周朝或是秦朝，哪里還有你我立于大趙的朝堂呢？”爾朱彥笑道。

　　其實也正是這個道理，所謂禮法制度，歷朝歷代都不盡相同，孔子要全面復(fù)蘇周禮，想想都不可能，若真是那樣，那社會就不要進(jìn)步了，人人還生活在奴隸主的陰影下。

　　始皇帝廢分封而以郡縣制治天下，這是反禮，依照周禮，必須要分封諸侯；漢武帝廢黃老玄學(xué)而獨尊儒術(shù)，這也是在反禮，根據(jù)祖法，應(yīng)無為而治；后世的“三武一宗滅佛”也是如此……

　　“爺爺高屋建瓴，見解如此清澈明亮，孫兒受教了！”

　　“只是，凡事欲速則不達(dá)，老夫觀你行事，想法手段都頗為別致，這是好事，年輕人嘛，總歸是要有些闖勁的，只是，這個世界的條條框框也不是說打破就能輕易打破的”爾朱彥提點著高瑋。

　　如這些話，幾乎從來沒有人對高瑋說過，即使是他的父親齊王也很少提及此，高瑋感受著老者的諄諄教導(dǎo)，心中一股暖流升起。

　　“孫兒明白，孫兒行事，如逆水行舟，或許會觸及到那些無形中的暗手，可若是因此就退縮不前，想要明哲保身，那倒不如自去軍職，安心做一個富家翁的好”

　　“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家翁，日高丈五猶擁被”高瑋哈哈大笑，隨口吟出了一句后世據(jù)說朱太祖的名詩。

　　爾朱彥一愣，隨即是哈哈大笑，指著高瑋笑罵道：“你個小頑皮，倒是這般有趣，不知若是陛下聽聞會作何感想啊，哈哈哈”

　　“做皇帝如此，不也是辛苦萬分嘛，所以孫兒也想安穩(wěn)的做一輩子的富家翁，那該多好”

　　“可是，進(jìn)一步亦是千難萬阻，想退一步，更是難于登青天，多少人退一步之后便是粉身碎骨啊”爾朱彥無限的感慨。

　　高瑋何嘗不明白這樣的道理，現(xiàn)在別說退了，就算不動，若是日后太子登基了，真的就還會有自己的好日子嗎？皇家哪里有什么親情可言，翻手云覆手雨的好事古往今來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場。

　　“所以，這也只是孫兒的一個不太成熟的愿望吧，世事多艱，豈能盡如人意，這些道理孫兒還是明白的”

　　高瑋這邊和爾朱彥侃侃而談著，爾朱盈卻早就被母親拉到了隔壁的偏室，母女兩人說著悄悄話。

　　“傻姑娘，怎么突然就想著回娘家了呢，提前也每個招呼通知的”母親關(guān)切的問道，生怕女兒犯了錯事。

　　“盈兒想娘了嘛，就回來看看”爾朱盈笑盈盈道。

　　“回來是沒錯，可你如今也算是王妃了，回家一趟哪那么容易啊，娘還是擔(dān)心”

　　“娘親別擔(dān)心吶，女兒不是好好的在您面前嗎，您就放心好啦，一切都有您的寶貝女婿主張著呢”在母親面前，爾朱盈也放開了性子，撒著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