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盈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高瑋,誰讓他如今是自己的夫君呢?
“我,我不敢說”
“哦?”
“鄴城里還有你們爾朱家不敢惹的人?”
高瑋西疑惑的看著爾朱盈,大致也能猜到些許緣由。是不敢而不是不能,說明此人身份尊貴,不是爾朱盈可以撼動的。
如果是一般的采花盜或是哪個不開眼的仇家,相信以爾朱盈的才能,加上爾朱家的勢力,還不至于無法報仇。哪怕是越境去敵國暗殺幾個人,也不是做不到。
爾朱盈在錦書里說恨不得手刃此惡賊,現在又欲言又止,想必是對方地位不在爾朱家之下,心中有所顧忌,害怕做出一些對家族不利的事。
在這個時代,家族就是一個人生存的根,失去了根就如同浮萍野草,受到傷害沒人為你撐腰,就像喪家野犬一般任人驅逐。
可是如今爾朱盈嫁給了自己,她又有什么好顧忌的,難道皇長孫的身份還不夠庇護她嗎?
“是太子”爾朱盈咬牙道。
轟隆,高瑋腦中一陣發(fā)麻。猛的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憤然罵道:“狗太陽的高延,我太陽你姥姥”
是可忍孰不可忍,高瑋此時憤怒到了極點,忍不住開罵,把爾朱盈嚇了一跳??吹礁攥|為了自己如此的仗義,不惜身份的咒罵當朝太子,爾朱盈心中一軟,眼前這個男人還真是與眾不同。
一般人要是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被玷污了,不是退婚就是變身家暴狂徒,似乎只有對女人施加暴力才能宣泄心中的怒火。而且會把這樣的事當做奇恥大辱,變得暴虐狂躁。
可高瑋偏偏無所事的態(tài)度,根本不是那種迂腐不堪的樣子。知道施暴對象是當今太子,一般人要么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害怕惹禍上身,更可恥的甚至會主動把妻子獻給對方,以求得被青睞從而飛黃騰達。
即使高瑋是皇孫又如何,對上太子恐怕勝算不也會很大吧。
爾朱盈并不知道高瑋不僅僅是因為太子玷污了她而憤怒,他和高延之間更有著仇怨。但她的心中依然是再次感動,也很忐忑,生怕高瑋一怒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爾朱盈上前從背后緊緊的抱住了高瑋,淚水無聲的留下,心中已經對高瑋產生了信任和依賴,此時更加的感動無比,少女的情愫被徹底打開,那種強烈的喜愛之情從心底迸發(fā)。
對著這個敢于擔當的男子,爾朱盈淪陷了,不只因為自己是此人妻子的身份,說到底自己只是個女人,是一個也需要被呵護和在意的女人,
爾朱盈緊緊的抱著高瑋,由無聲的哭泣慢慢轉為低聲嗚咽,只是,此時所流下的是幸福的淚水。
半晌,爾朱盈講述了這兩年的心路歷程。由于身心俱創(chuàng),這兩年她變得沉默寡言,既不參加達官貴客的宴會,也不和同齡姐妹們郊外春踏青秋賞菊冬詠雪。
她把自己封閉,在無數個夜晚被驚醒,抱著被子發(fā)抖,不止一次的想過結束骯臟的人世,甚至也有過幾次自殘行為,只是被翠兒及時解救,并沒有驚動家人。
爾朱盈不敢跟人說,更不敢讓父親和爺爺知道,只是暗中讓翠兒不停的在外小心打聽著,最后加上自己的分析判斷和一些證據,確定是太子所為的。
冬天的夜很長,但是要說的話卻很多,打開心扉后的爾朱盈心情好了很多,睡了兩年來最踏實的一覺。
按照大趙宮廷祖制,直系皇子皇孫在迎娶正妻后第三天需要到太廟去祭祖,以告慰烈祖,以示大趙皇嗣鼎盛,后繼有人。
太廟是供奉歷代皇帝的地方,早期的時候只有歷代先皇,到了后來,皇后和有功之臣也可以被供奉在太廟中,這叫做配享太廟。配享太廟對于人臣來說是莫大的榮耀,不是對國家做出巨大貢獻是很難得到這個榮譽的。
但凡遇到婚喪、新皇登基、幼主長大親政、冊立太子或者諸王還有出征和大捷等國家大事的時候都需要去太廟祭祖,只是規(guī)模會有所不同。
高瑋和爾朱盈這次的祭祖,就相當于一個家族的內部小活動,告訴列祖列宗,咱老高家的皇長孫大婚了,高家綿延悠長,會長盛不衰。
按照祖制,婚后前兩天要焚香沐浴,并且不再同房,以干凈的身體和靈魂去接受祖宗的檢閱。高瑋無所謂,反正洞房的時候也都啥也沒做,更不在乎這一兩天。
“哎哎哎,這破澡洗的真沒勁,除了一些花瓣,連大六神都沒有,更不用提沐浴露洗發(fā)液那些玩意兒了,這怎么洗得干凈,洗不干凈怎么去朝拜祖宗們啊,哥很不爽”
高瑋躺在大木桶里閉目養(yǎng)神,一邊沉思一邊在心里罵道,身旁是四個裹著肚兜的侍女,其中一人用瓢不斷地舀起水再淋在高瑋的頭上。
這是高瑋要求的,來到這里兩年了,仍然還是懷念后世在淋浴下沖涼的感覺,沒辦法,現在只好用人工代替了,誰讓武陵王闊氣呢。
香艷的畫面讓高瑋一度失守,雖然已經這樣洗過很多次,但是仍然樂此不彼,入鄉(xiāng)隨俗吧,擺正自己大少爺的身份,端莊好心態(tài),咱可是要當一個超級大紈绔的。
第一次這樣洗澡的時候高瑋是被動的,害羞的連衣服都不敢脫,還是侍女們跪下懇求才勉為其難的羞答答寬衣。誰曾想,幾次之后,高瑋竟然也喜歡上了這樣的洗澡方式。
試想,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不著寸縷的躺在大木桶里,周圍是幾個衣著簡陋的美貌少女,自己什么也都不用做,只需要安靜的被伺候著,這誰扛得住啊。高瑋也就此光榮的升級為老車夫。
萬惡的封建社會啊,高瑋在心中感嘆著。時不時的還調笑一下可愛的女孩兒們,房間里傳來陣陣鶯歌燕語,滿屋春光,這也是高瑋難得的放松時刻。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三天,一大早,高瑋帶著新婚嬌妻去給父母請了安,然后一家人乘馬車去太廟。
太廟在承天門街以東,第七橫街以北,和太常寺隔著兩條街。馬車很快行到太廟前一里處,齊王和高瑋等人下車,最后一程要從這個地方步行前往,以表達對先祖的敬意。此時的太廟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宗室高官。
今天這種性質的祭祀是皇家內部的小祀,除了禮部和太常寺的相關人員需要引導外,不需要大張旗鼓,只要核心宗室和幾個高品級的大臣參加就已經足夠了,今天不知為何來的人似乎有些多。
而即便是來了,也最終進不去太廟,只能在外面吹風。
也許是大家聽到皇帝可能會過來,想在皇帝面前多露個臉,也有可能是某些人想討好齊王,便過來湊個人氣。不管怎樣,看到這么多人,齊王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諸位同宗,諸位同僚,大清早的辛苦大家了”高桓拱手向大家打招呼道。
“高瑋見過各位宗前輩,見過各位國之棟梁”
高瑋見狀也連忙作揖道。大家先是一愣然后哄然大笑,武陵王給他們戴了這么一頂大帽子,眾人心花怒放。
“不敢當不敢當,小王爺英明神武,英雄出少年”
“愧煞老夫愧煞老夫”
“小王爺抬愛了,我等生為大趙子民,食君祿忠君事,是我等分內的事”
花花轎子人人抬,投桃報李,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差點沒把高瑋捧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