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樓大廳。
周楠一眼看到李屯。
他穿著講師服飾,依然面無表情,但是面容要比原先憔悴的多。
李屯看到周楠,忙走了過來。
周楠漠然道:“你找我什么事?”
“是關(guān)于吳天雄的事?!?p> 李屯訥訥的道,“我聽到一些消息.....”
剛說著,潘雪峰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jìn)了大廳。
他一眼看到了周楠和李屯,楞了一下,走了過來。
“你來干什么?”潘雪峰皺著眉頭,一臉毫不掩飾的厭惡,問李屯道。
李屯雙手攥著,神情中透著一股窘迫。
按理說,他的修為和在學(xué)校的地位都遠(yuǎn)比周楠和潘雪峰高,但是在兩人面前,他自覺抬不起頭來。
“跟周楠說一些事......”李屯訥訥道。
在潘雪峰厭惡的目光下,他的神情很不自然。
而聽到李屯說及吳天雄,周楠心里卻是一動。
他始終沒搞明白,吳天雄給自己送來這么貴重的禮盒到底是何意?
不過他敢篤定一點(diǎn),就是,吳天雄不可能就是為了單純的向自己道歉這么簡單。
李屯的話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里人多,咱們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說?”李屯看了看四周,對周楠建議道。
他能看得出,一說到吳天雄,周楠就上了心。
他看著周楠,眼神里透著一種請求,似乎生怕周楠拒絕。
“成?!?p> 周楠沉吟了下,緩緩說道,“那咱們?nèi)ネ膺呎覀€地方?!?p> 要說去沒人的地方,去樓上周楠的宿舍自然最合適,但是周楠怎么會愿意讓李屯進(jìn)自己的房間?
見周楠同意,潘雪峰自然也沒什么異議。
當(dāng)下三人走出了宿舍樓。
在學(xué)校東邊,有一座郁郁蔥蔥的小山,在山腳下,有一座小小的涼亭。
涼亭離宿舍樓不遠(yuǎn)。
三人沿著石板路走入涼亭內(nèi),圍著石桌坐下。
周楠漠然道:“這附近沒人,有什么事,你說吧?!?p> 李屯顯然還是想趁著這個機(jī)會向周楠兩人說下當(dāng)初的事。
所以他并沒有先去說吳天雄的事,而是訥訥的道:“周楠,潘雪峰,我知道在測驗(yàn)大會上的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們。”
“但是這件事......我有苦衷?!彼Я艘а?,說道。
“你有苦衷?”
潘雪峰應(yīng)聲道,冷笑一聲,諷刺道,“你都當(dāng)上講師了,你有什么苦衷?!?p> 在這個武道世界里,習(xí)武之人眾多,但是能突破成為一名高級武徒的,卻是很少數(shù),而要成為一名星級武者,那就更少了。
對于絕大多數(shù)初級武徒和中級武徒而言,除了擁有一些武力外,在離開學(xué)校后,他們最終會泯然眾人,淪落為一名討生活的普通人。
成為一名高級武徒,才算是入了武道的門。
而成為高級武徒后,才有資格申請成為一名武道講師,而如果成功當(dāng)上了一名講師,那就相當(dāng)于端上了鐵飯碗。
武道講師是終身制,不僅社會地位高,而且就算以后沒能進(jìn)一步成為星級武者,憑借著講師的豐厚薪資,也能終身衣食無憂。
不過講師的職位極難獲得。
按照李屯的修煉年限,依常規(guī)的步驟來申請講師,恐怕根本就不可能申請成功。
現(xiàn)在李屯靠著出賣他們當(dāng)上了講師,自然讓潘雪峰憤憤不平。
李屯常年面無表情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羞愧之色,似乎還帶有一種莫名的激動,他喃喃道:“當(dāng)時從典籍處回來后,我發(fā)現(xiàn)我丟了一串手鏈,這串手鏈對我非常重要,所以我就回去找?!?p> “沒想到我的手鏈落入了吳天雄的手里,吳天雄就拿我的手鏈來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去指認(rèn)你們兩個,他就把我?guī)У浇虒?dǎo)處,讓我退學(xué)。”
“我當(dāng)時也沒辦法......”
周楠聽著,臉色漠然,一聲不吭。
潘雪峰卻是嗤之以鼻,嘲諷道:“什么手鏈這么重要?讓你連出賣人的事都干得出來?”
“那是我入校時,我媽特意為我做的一串手鏈,是為了保佑我平平安安,一切順順利利?!?p> 李屯喃喃的說道,他臉上的激動神情似乎更濃了幾分,“其實(shí)我不是為了那串手鏈,主要是因?yàn)?.....我不能退學(xué),如果我被退學(xué)的話,我什么都完了!”
他的神情愈加激動,停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將情緒緩和下來一些。
他看向周楠和潘雪峰:“你們不知道,我來自鄉(xiāng)下,家里特別窮,我是家里的長子,下面還有五個弟弟妹妹,我父親去世得早,全靠我媽把我們拉扯大?!?p> 說著,他臉上的神情又慢慢激動起來,聲音似乎也變得有些哽咽。
“我十四歲那年,學(xué)校去我們鄉(xiāng)里選拔,我是全鄉(xiāng)唯一被錄取的孩子?!?p> “但是我家實(shí)在太窮了,學(xué)校里一年的住宿費(fèi)和學(xué)費(fèi)加起來最低要80塊錢,我家根本拿不起?!?p> “我媽沒辦法,就去村里挨家挨戶的借。”
李屯抽了一下鼻子,聲音越加哽咽,“但是村里的鄉(xiāng)親們也都沒什么錢,于是我媽每借得了一塊錢,就給人家磕一個頭,借得了一塊,給人家磕一個頭,等到80塊錢湊齊,我媽額頭上磕的都是血啊......”
李屯哽咽的說不下去。
周楠和潘雪峰聽的心中慘然。
跟李屯認(rèn)識這么久,他們從來沒聽過李屯說過家里的事。
此時聽得李屯家里是這樣一種情況,之前對李屯的怨恨,不由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李屯的神情越來越激動,他忽然猛地站了起來,聲音顫抖的道:“兩位兄弟,對不住了,你們別見笑?!?p> 只見他大步走出涼亭,面朝北方,直挺挺地跪下,先重重磕了一個頭,還沒說話就已淚流滿臉。
“媽!兒子給您老磕頭了!兒子現(xiàn)在當(dāng)上了講師,兒子現(xiàn)在能養(yǎng)家了,兒子給您老爭光了??!”
他在地上長跪不起,將頭重重地磕在石板上,泣不成聲。
周楠和潘雪峰看的鼻子發(fā)酸,潸然淚下,心中對李屯的那些怨恨,一瞬間煙消云散。
兩人趕忙站了起來,走到?jīng)鐾ね猓瑢⒗钔蛿v扶起來。
將渾身顫抖的李屯扶回到?jīng)鐾だ镒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