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邇快速過濾了所有他們相遇的時刻,似乎真的,她從未有哪個時刻是認認真真打扮的,頂多抹個口紅。
路遠不滿,“為什么去同學聚會,你就打扮了?!?p> “也,沒怎么打扮吧,就畫了個眉,摸了個遮瑕啥的?!眴踢兦皫滋旆臅r候才發(fā)現(xiàn)她抓了一個平時去比賽專門配的包,里面躺了些零零碎碎的化妝品,想著去路遠的同學聚會也不能太寒磣,就認認真真斟酌畫了一個,辛辛苦苦捯飭出來的,有點氣不過,“看你干的好事!”
路遠的手還搭在她的臉上,他笑呵呵伸出拇指往喬邇唇角處輕輕一抹,“去吧?!?p> 喬邇轉向衛(wèi)生間補妝的時候,路遠聽到輕飄飄的一句話,“勸你最好也來衛(wèi)生間看看?!?p> “先去機場和老秦匯合。”路遠看著補好妝的喬邇那紅艷艷還是有點發(fā)愣。
當他們約車的時候大約是命運的交集,當司機眼睜睜地看著上次膩歪的不行的小情侶又上了他的車,雖然喬邇打扮了一下,但司機還是憑借那股濃濃的狗糧中嗅出了幾分熟悉感,當司機大哥握著方向盤扭過身子來向他們確認地點的時候,冷不丁問了一句,“請問你們幾天前是不是去過歡樂場?”
“嗯,師傅?”喬邇和路遠皆是一愣,“哦哦哦,師傅是你啊,真巧?!眱扇藦膸煾灯诖难劾?,摸出了幾分記憶,塞回幾天前,終于對上了號。
“謝謝你們?。 彼緳C師傅來了這么淳樸的一句話徹底把兩人整懵了。
“怎么了,師傅?”喬邇顫顫巍巍問了一句。
“哦,是這樣的,就是看到你倆這么膩歪,我那幾天和老婆吵架,我才知道我們兩的問題出在哪,等等我還要接孩子,你們是最后一單了?!睅煾迪矚庋笱蟆?p> 敢情他們挽救了一段破碎婚姻?
“那太好了!”路遠回道。
“小伙子,還沒娶回家?”
“沒呢,沒呢,還不急?!甭愤h也打開話茬,摘了口罩,和司機師傅一搭沒一搭聊著。
于是,在去機場不算遙遠的路途里,打開話匣子的兩個人已經從結婚的話題轉到養(yǎng)孩子的范疇里了。
“我那小子太皮了,現(xiàn)在不是開放二胎嗎,想給他生個弟弟妹妹,當阿哥才知道定性的。”
路遠附和,然后看向喬邇,“咱以后也要兩個。熱鬧!”他比出了兩根手指,轉著強調。
喬邇還沒來得及反駁,師傅又來了一句,“誒,小伙子思想覺悟就是高,現(xiàn)在新聞不都是講年輕時候生的娃,聰明。但是也要記得要陪伴啊,為人父母要有責任感。”
“恩?!?p> 本來,路遠打算讓師傅等等他們再把他們載回市區(qū)的,可看師傅那興奮樣,那心都不知道飛到哪了,兒子?還是老婆?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傅的歸心似箭。
臨下車的時候,路遠搭著車門沖師傅喊了句,“師傅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p> “誒。”剛剛掏出煙盒正準備抖出根煙的師傅怔了一下,笑著應了句。
沒多久,老秦拉了個行李箱,吭哧吭哧走向他們,往路遠肩上就是一搭,“大兄弟!”
“誒,喬喬,你也來了,誒呀真是不好意思?!贝钪愤h的肩,“誒,喬喬這么就不見,就可以女大十八變了?”
路遠抬著頭,驕傲地又往上揚了揚,“那當然!”仿佛夸的是他本人一般。
“方秦哥,藍姐呢?沒來嗎?”
“你藍姐,喏!”方秦往那處的洗手間抬了抬下巴,“說是,去洗手間?!?p> “打算呆多久啊,我要趕通告,不能……”
“你怎么娘兒們唧唧的,我們兩夫妻,還要你陪,這像話嗎?我們呆幾天就去蘇城玩,別管我們?!狈角貛Я藵M口大碴子味。
兩年多不見,喬邇覺得方秦哈城方言說的越發(fā)的溜了。
等了謝曦藍,幾人隨便招了一輛停在路邊無所事事的出租車。
“藍姐,你不舒服嗎?”喬邇看著謝曦藍有些蒼白的臉。
坐在前排的方秦聽到這話,忙掉過頭來,又恢復了南方的軟糯糯的關切,“怎么了?”
謝曦藍擺擺手,“沒事兒,可能是飛機有點顛簸,又坐了車有點暈?!彼芸旎謴土松癫?,中氣十足。“這里真的好,吳儂細語,小姑娘一個比一個水靈?!?p> 謝曦藍早就定了酒店,幾人交接,入住又是弄了老半天。
方秦手機一震,“兄弟,大家伙都等著你們呢,啥時候過來,就等你們開桌了,地址發(fā)微信群里了啊?!睆?zhí)礻栐陔娫捓锛奔泵γΦ卮咧?p> 方秦示意路遠打開手機,這頭答到,“別催,就到了!”
打開紅點無數(shù)的微信,路遠拿起手機朝方秦一晃,“這兒?!?p> “你朝我晃干甚,我又不知道在哪!喲呵,名字倒挺貴氣,有暴發(fā)戶那味兒了?!?p> “不,我是說……”
“憋說,快走了?!?p> 金輝海大酒店,連名字都閃耀著土豪的氣息,走進大堂,卻是與名字極其不相符合的反差。
酒店里面居然是園林式的,淙淙流水,軒榭廊亭,曲徑通幽說不出道不盡的雅致,“誰選的酒店?這么氣派!”方秦連連感慨。
“不知道,班長牽的頭,可能是他吧?我剛剛就給你感慨來著,誰定的酒店!”路遠搖了搖頭。
“那小子,不是回去當表演老師了嗎?”
“嘖嘖,我們那民宿擱這比跟大花襖子和龍袍似的?!敝x曦藍也發(fā)表了意見。
喬邇樂了,謝曦藍這比喻真的絕了。
那是個很大的包間,幾個女服務員盤子端進端出,“誒,我們在哪個包間?”
方秦撞了撞路遠的手肘,“是這?”
“恩?”路遠抱著不確定的態(tài)度,正打算翻開手機確認一下。
“是這!”突然,幾人身后突然插進一道聲音。
回頭一看,那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似乎是亞細麻布的質地,腳上蹬著一雙蹭亮的皮鞋,打著考究的領帶。
唯一不足的,大概是那句話吧,歲月是一把殺豬刀,當年的鮮肉早已不在,只剩一副衰老臃腫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