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河最偏的一處村莊中,一個身穿短打粗布的男子抱著一個包裹,飛快的往一戶人家方向跑著,
一踏進院門,立刻大聲的說道
“景兒,快些出來呀,”
聽到呼喚聲,房屋內走出來一位容顏溫婉的婦人,看著眼前男子一臉的薄汗,不禁心疼的走了過去,一邊打著手勢問道
“怎么跑的那么急呢,”
眼前的男子正是安予墨,笑吟吟的拿出懷中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打開沖著蘇南景說道
“這是蘇州城那老王家剛打好的米糕,回來的時候特地給你買的,快嘗嘗甜不甜,”
蘇南景應聲捏起了一塊放在口中,甜絲入心,
“很好吃,”
說著也拿了一塊放在安予墨的口中,看著他細嚼慢咽的吃了下去,也笑了起來。
晚間,安予墨把廚房收拾好后,便拿了一個小馬扎,陪著蘇南景一塊在小院中說著話,蘇南景躺在一個紫絲竹編織的一個躺椅上,悠然自得,在夏季也十分涼爽,安予墨為了這個,可是苦學了一個月,才有了這么一個成果,
“景兒,今日累不累?”
蘇南景只搖了搖頭,每日她只是教授些學生學習寫字,都是村子里六七歲的半大孩子,她略收些農戶們送來的稻米或者蔬菜,因著啞疾,過來的學生們都知道,都比較體諒這位女先生,不知為何,每回蘇南景對著這群孩子,都覺得很欣慰,所以教授十分耐心,在附近都有了極好的名聲,
而安予墨重新做回了他家里一把手的位置,里里外外張羅的都是他,盡心盡力的照顧蘇南景的生活,日子過得自然自在。
忽的覺得晚風大了些,安予墨隨即輕穩(wěn)的抱起蘇南景道
“夜涼了,我們回去睡覺咯,”
過得一會,蘇南景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忽然覺得身前抱著自己的手有些蠢蠢欲動,也不表示,只是裝睡,果不其然,抱在腰間的手逐漸換了位置,直奔胸前而來,這一下,蘇南景就是裝睡也不行了,只一把制止了亂動的安予墨,轉身對著他看
“景兒~懷孕都三個多月了,應該沒什么大礙了吧?”
蘇南景自己知道,可是看著安予墨的神情,便主動吻了吻他嘴角,示意自己的態(tài)度
安予墨自然欣喜,手下動作也不由溫柔了許多。
半年后,
等到蘇南景臨盆之際,安予墨在門外不住的轉來轉去,艾永此刻也安慰道
“放心,花花在里面吶,不會有事的”
安予墨還是覺得焦心,便往里屋問道
“景兒,你覺得怎么樣?
“景兒?景兒你說話呀,倒是回我一聲!”
蘇南景此刻正竭力中,哪里有精氣神回他的話
倒是花媽媽吼了一句
“閉嘴!吵死了,誰家生孩子不受罪的,你別讓小景分心了”
終于,安予墨有一次體驗了等待生產的痛苦,聽著蘇南景最后那么痛苦的叫喊,他發(fā)誓,這是最后一回,最后一回了,再也舍不得景兒這么痛苦了
等到花媽媽收拾好床榻上的利落,安予墨一把撲到蘇南景身前,看著這一對兒女,眼淚也不禁掉落道
“景兒,要是我能生就好了”
此刻蘇南景看著冒傻氣的他,也不禁動容。
花媽媽這一個月來,都住在安予墨家,照顧蘇南景坐月子,而安予墨則成了打雜的,還被打發(fā)去了廚房搭個門板睡那,整日照顧那一對小祖宗的吃喝拉撒睡,時不時的在蘇南景那訴苦,非等蘇南景心疼的安撫了之后,才恢復了力氣去干活,
花媽媽陪著蘇南景說話道
“小景啊,你是個有福氣的,花媽媽一早就看的出來,安予墨那人也就在你面前傻了點,回回一見你,就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蘇南景應著花媽媽話打著手勢道
是的,”
“花媽媽最近都來我這了,家里的孩子還鬧吧,”
聽完這個,花媽媽倒是說的
“鬧,那三個混小子整天打架,就叫我那個閨女,都不得安生,哎,沒得辦法,早知道不生那么多了”
蘇南景看著年過五十,卻依舊健朗的花媽媽,不由得懷里抱了過去,
“這一世,花媽媽都把你當女兒咯,”
這日,安予墨在廚房還沒有起身,便聽到門外一陣嘈雜,只得快步過去看,卻是一排的車架,開頭駕馬的正是安予辰,
等到安予墨出來,馬車中才走下了兩位婦人,服飾低調,正是曲悠離和李婧,身后還跟了個搖搖晃晃的小矮個,一見到安予墨就跑了過去
“父皇!父皇,”
軟糯的聲音清甜動聽,安予墨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兒道
“毓秀又長高了,想不想父皇呀,”
“想~”
“哈哈哈哈,好女兒,”
曲悠離和李婧看著眼前一身粗布的男子,滿臉的憔悴,都有些心疼,便直接說道
“臣妾聽聞皇后娘娘已經生產,所以和婧妃商量著過來看看,一路上定安王護衛(wèi),不然也找不到這里”
安予墨一手抱過女兒,對著安予辰說道
“大哥辛苦了,”
安予辰卻揚了揚眉毛,打趣道
“是皇上辛苦了,看你這幅德行,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只怕天又要亂了”
隨即安予辰吩咐禁衛(wèi)守護在村子周圍,自己又快馬回了建鄴
這邊安予墨引著曲悠離和李婧去了蘇南景的房間,
花媽媽是見過曲家大小姐的,也不生分,隨即招呼她們坐,自己便要去燒水泡茶,卻被安予墨制止道
“花媽,我去吧,你陪著景兒”
這邊李婧聽著安予墨要去燒水泡茶,哪里坐的住,便站起身來說道
“皇上且慢,還是臣妾去吧,”
安予墨卻笑了笑說,
“無礙的,你過來這幾日也累了,在這不要多禮”
曲悠離卻適時的站了起身對著蘇南景道
“姐姐,我?guī)Я诵┨鬁蕚涞难a品,正好與阿墨去廚房準備準備”
說完對這李婧和蘇南景點了點頭,李婧這才坐了下去,
這邊安予墨陪著曲悠離去了廚房,一邊把火點著后和曲悠離說著話,
“阿墨最近都睡在廚房么”
安予墨一回頭,看到曲悠離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門板上,還有被褥,只點了點頭道
“是呀,沒辦法,花媽媽陪著景兒一起,我不睡廚房,就沒地方了”
曲悠離卻笑了,
“委屈你啦”
安予墨看著曲悠離一面切菜一面心疼自己的語氣,便朗聲說道
“我可是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妻子孩子受這點苦算得了什么”
曲悠離聽著他的話,也不禁心疼,
“澈兒臨走前說了,問父皇什么時候回去,他每天辛苦的很,”
安予墨一聽急了
“嘖,這小子,當初不是答應的好好的,”
曲悠離想起當年,安予墨不顧太后的反對,一心要離開隴西,帶蘇南景回江浙,母子倆一通哄吵,最終又達成了一個協(xié)定,安云澈無意外的成了自己父皇的頂包。
安予墨膝下有兩子一女,自從安云遠走了之后,蘇南景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安予墨一心想帶她回蘇州養(yǎng)病,順便改一下環(huán)境,所以不得不再立二皇子安云澈為監(jiān)國親王,暫時入主東宮,以安民心,這件事,太后沒有理由反對。
倒是苦了安云澈,這十二年的人生之前都是以一個閑散王爺為目標,雖然母妃管教的嚴格,可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么大的責任,畢竟那時的安云遠已經成年,又頗具王者風范,只是英年早逝,安云澈在父皇的軟硬兼施下,成為了監(jiān)國親王,一當就是三年。
而這邊安予墨陪著蘇南景一路走走停停,在江浙三省逗留了近一年的時間,遍訪名醫(yī)為蘇南景調理身體,也當真有效,隨后便回了蘇州探望花媽媽,一住就是一年多,直到再度有孕,這一胎對蘇南景和安予墨來說,都是滿懷希望的存在,尤其是聽到大夫說,還是一對雙胞胎,安予墨一聽樂的合不攏嘴。
晚間的時候,毓秀纏著安予墨騎大馬,整個房屋內,一陣歡聲笑語,就是李婧年歲輕,和安予墨相處的時間不長,生怕女兒太鬧騰,倒是蘇南景很疼愛這位三公主,李婧這些年也逐漸沉穩(wěn)了許多,在后宮和曲悠離一起打理,安予墨一手扶著自己的女兒,一邊看著榻上說著話的三個女人,這一生,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除蘇南景外的愛情,可是卻和眼前的兩位女人融合了最親的親情,
趴在安予墨背上的毓秀,看著自己父皇,抱著他的脖頸,一下親在了安予墨的額頭上,
“父皇偷看母后她們了,羞羞!”
“嘿嘿,走走走,大馬托著毓秀找母后咯,”
這時,忽的門外傳來一聲稟報,卻是映月過來說道
“皇上,定安王派人送來了一張大床,說就支在屋里,免得皇貴妃和婧妃娘娘來回奔波辛苦。”
安予墨正發(fā)愁晚上怎么休息呢,正好回道
“快,吩咐人把床送到門外,朕親自抬進來,”
眾人明白這是皇上心疼皇后生產完不好見風,便順著一路送到了房間門口
安予墨自小也是軍營長起來的,這把力氣還有,就是累了好一陣,李婧原本招呼著也要上手幫忙,卻被安予墨一聲喝了回去
“我是一家之主,不要幫忙,哪有讓老婆孩子動手干活的”
聽到這話,屋子里的三個女人包括毓秀都笑了起來,紛紛為這位“一家之主”打氣加油
累了半刻鐘,安予墨終于完成了,還把被褥都鋪的好好的
這時一塊手帕伸了過來,替他在擦拭臉上的薄汗
“父皇辛苦啦,等毓秀長大了,一定幫父皇”正是毓秀,安予滿眼都疼愛這個女兒,性格也像了自己,也有李婧的颯爽英姿
“朕的毓秀,未來一定是大俞最耀眼的公主。”
李婧聽到這句話,覺得十分欣慰,她知道安予墨對她們母女很好,女兒自小調皮的很,但有時露出的神色,像極了安予墨,父女倆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是曲悠離陪著蘇南景喝完了湯羹后,便聽到門外安予墨和花媽媽的說話聲,花媽媽看著曲悠離她們來了,也放心蘇南景,便打了招呼回去。
這時候,安予墨推開門后小聲說道
“離兒,小婧,廚房我燒了熱水,沐浴一下就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曲悠離應了聲,便先讓李婧帶著乳母和毓秀去,自己則等等,
晚間,曲悠離和李婧一左一右的睡在了大床榻上,中間則是蘇南景和雙生子,
安予墨不用睡在廚房,便也在屋子里躺了下來,看著自己女兒要和自己一塊,便同意了,
第二日,安予辰帶著車隊早早的在門外守著,昨日就接到了安予墨的書信,要啟程回隴西了。畢竟太后想念剛出生的孫子孫女,
等蘇南景她們收拾好之后,又去了趟蘇州城的花媽媽家,等到中午兩駕大馬車晃晃悠悠的離開了村子,
這邊曲悠離和李婧在一輛馬車中,看著一旁面壁思過的三公主,曲悠離不禁喚道
“毓秀來母妃這里,”
毓秀聽到正欲回頭,卻看到自家母妃的眼神,也不敢動,
曲悠離一邊勸說著道
“哎呀,毓秀也不是有意的,阿墨也沒有生氣呀,小婧不要太在意”
李婧看著女兒在曲悠離懷中一副委屈的神情,也不好多說什么。
這邊,安予墨哄著兒子女兒睡著之后,一面拿著個小鏡子東看西看的,蘇南景心疼的把他拉過來看到,
左邊眼角一塊巴掌大的淤青,看著很明顯,卻不禁笑了笑
“這可怨不得旁人,昨晚是你親口同意毓秀睡你旁邊的”
原來李婧她們一早起身,便看到了毓秀和安予墨熟睡的模樣,一只腳還踢在了安予墨的眼睛上,等安予墨起身的時候,才覺得痛,卻沒有和女兒生氣,只覺得當人父皇不容易呀,哪里想到這淤青這么明顯,
“哎呀景兒,這丟臉也丟死了,我不要見人了”
蘇南景笑了笑,安慰道
“沒有,還是很英俊的,這兩天也就消了,剛才我讓映月準備了熱雞蛋,給你敷敷就好。”
一月大俞國普天同慶的日子,皇后生育龍鳳胎,皇上自然是大赦天下,在皇子公主的滿月宴會上,親王安云澈站在安予墨身旁款待各方使節(jié),隨后卻一眼看中了隨北魏親王一同過來賀喜的落天郡主,為之神魂顛倒,倒是安予墨知道兒子的心思,宴會中和北魏親王詢問了郡主尚未定親,此事倒也是有了頭緒。
而后,太后看著這孫子孫女,只覺得滿意,自從安云遠不在了,她心里是最難受的,畢竟是自己帶起來的繼承人,可如今看著安云澈也不錯,都是自己的孫子,看哪個都很稱心
這是蘇南景牽著有些微醉的安予墨的手來到太后身邊,示意安予墨過去
“母后,景兒一直還沒有給孩子取名呢,想讓您取,您看?”
太后看了一眼扶著自己兒子的蘇南景,這一生過得卻是不易,想著當年對她的抗拒,到如今,兒子的眼光的確不錯,心里也真正接受了蘇南景
也不禁感嘆,秦淮河果真出了一位皇后。
太后看著面前的孫子孫女,隨即賜名
“皇子就定安云意”
“公主的名字,云心可好?稱號等皇帝自己取吧”
自此,大俞鼎元十八年,皇后蘇氏惠賢德淑,國母之姿,所出嫡子安云意為太子,同胞公主賜封景秀公主。
三十八歲的安予墨背上背著小女兒,手中牽著大女兒,一路往后宮而去,
而睿親王安云澈和北魏郡主落天也在去年成婚,曲悠離也如愿抱了孫子,
李婧每天忙著喚自己的女兒,毓秀七八歲的年紀,已經把后宮鬧得翻天覆地,雞犬不寧,可是安予墨寵愛,也沒有辦法,美其名曰,女兒像他!
蘇南景則是有福氣的,往后的余生安予墨十分精心的照顧她的生活起居,每天除了定時去太后那請安,就是膩在蘇南景身邊。
“景兒,我愛你,我好愛你”
“知道了,說了一輩子”
“那不行,不止這一輩子,下下下輩子我也要和你在一起?!?p> “嗯,永遠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