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地,暮春,青州上黨縣。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這天,天剛亮,一個急迫的男子聲音在屋外響起,朱黑臀瞬間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他心里有些不悅,拍了拍自己的光頭,穿好衣衫,起床朝門邊走過去,口中說道:“張有財,你瞎囔囔什么啊,這天才剛亮,離去趙地主家交田租的時間還早呢!”
趙地主,名叫趙洪國,是上黨縣最大的地主,縣里大多數(shù)的人都靠種他家的地過活日子,朱黑臀與張有財兩家也不例外。
幾個呼吸的時間,朱黑臀到了門邊,隨手拉開了舊木門。他本想再吼幾句,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了。
此時,面前的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黃色塵土,曬壩里鋪著厚厚的黃色塵土,近處的茅屋頂上、不遠的樹木上、更遠的山丘上也都鋪上一層黃色塵土,似乎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黃色的。
“發(fā)生了啥事!”油光可鑒的光頭上落下絲絲縷縷的黃色塵土,朱黑臀一下就從呆滯中清醒過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死死盯著跑來的胖青年。這個胖青年就是張有財,是朱黑臀忠心耿耿的伙伴。
跑到近前,張有財神色慌張,“朱哥,我一發(fā)現(xiàn)不對勁,就立馬趕了過來,現(xiàn)在還沒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啊?!彼坪跤窒肫鹆耸裁?,眼睛一亮,繼續(xù)說:“哦,我記起來了,昨天晚上打過雷,聽聲音在黎合山那邊,聲音大得能把整顆心給震出來,這……該不是讓雷給劈的吧!”
“我看你才是讓雷給劈了,而且被劈傻了,黎合山到咱們上黨縣還有十多公里路,那里的雷能劈到這里來?”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張有財,朱黑臀在自己的光頭上摸了摸,便摸下一小撮黃色塵土來。
拇指食指捏住黃色塵土仔細觀察一番,又放在鼻孔邊聞了聞,一無所獲,朱黑臀說道:“走,咱們先到周圍逛逛,然后去縣城看看,興許還能發(fā)現(xiàn)點啥?!?p> 話音落下時,他已走開,將張有財甩開一段距離。
“朱哥,你慢點,等等我啊!”張有財腳下用力,甩著一雙粗短腿,猶如飛奔的胖鴨子,很快追了上去。
走了半柱香的時間,兩人在路上遇見一個杵著拐杖,滿頭銀發(fā)的老者蹣跚著腳步迎面而來。
這老者看見朱黑臀、張有財兩人時,重重跺了兩下拐杖,瞪眼吹胡子,身子還顫抖著,“站住,你們兩個小娃娃,都什么時候了,還在外面瞎逛,再不逃命,可就逃不掉了?。 ?p> “老頭,你知道發(fā)生了啥事?”朱黑臀一巴掌拍在了自家的光頭上,眼睛陣陣發(fā)亮。
張有財在一旁也是以期望的眼光盯著這位老者,只不過他身胖腿矮,只能仰視老者,因此神態(tài)看起來有些猥瑣油膩。
“這么明顯的事情你們都看不出來,真是愚蠢!”老者挖苦一句,朝田埂上一坐,“算了,就算老頭子我積些陰德,就告訴你們吧!”
口中說要告訴兩人原委,但銀發(fā)老者坐下后,翻翻眼皮,抬頭望著天便不說話了,那感覺就像誰欠他錢似的。
等了十來息時間,見老者不說話,張有財笑了笑,猥瑣樣十足,“老先生,咱們上黨縣昨晚發(fā)生了何事,怎么一夜之間就變了樣啊!”
“哼!”銀發(fā)老者冷哼一聲,一只手伸了出來,食指拇指放在一起反復(fù)摩擦著。
哦,原來是要錢。
張有財瞬間明白過來,就抬頭看著朱黑臀。朱黑臀點點頭,他就掏出一張五兩的銀票來。
“哼!”銀發(fā)老者頭一搖,道:“老人家我才不要紙,我要金銀珠寶!”說著,指了指朱黑臀胸膛,“你這里有一塊銀子,還有一根釵子,拿出來給我,我立馬就告訴你們。”
朱黑臀極度不情愿,不過想到現(xiàn)在情況特殊,只得忍痛割愛。他咬咬牙,將銀子與碧玉釵子遞了過去,“這銀子與碧玉釵子本來是給爹娘的,你拿去吧!”
銀發(fā)老者眼中瞬間光芒大盛,一把就將其抓了過來,那速度、那力量比一般的青壯年還恐怖,朱黑臀、張有財兩人那是看得目瞪口呆。
然后,在兩人驚異的目光注視下,銀發(fā)老者將銀子與碧玉釵子直接送進口中,咀嚼起來,發(fā)出刺耳的咔嚓咔擦聲音。
“不好,這老頭奇怪!”瞬息之間,朱黑臀清醒過來,孔武有力的手臂直接就朝銀發(fā)老者的脖子捏去,因為速度太快,手掌與空氣摩擦,發(fā)出嗤嗤的聲音。
“哼,老東西敢行騙,當真是活膩了!”張有財臉上橫肉僵住,以最快的速度滾到銀發(fā)老者身后,擋住他的去路。
“嘿嘿嘿嘿!”銀發(fā)老者并不害怕,而是咧嘴大笑,露出一排閃光的潔白牙齒。當朱黑臀的手快要靠近他的時候,他身子瞬間霧化,然后就失去了蹤影。
這時候,風吹過,田埂上被壓趴的嫩草抖了幾下,顯示出銀發(fā)老者是真實存在過的。
不知過了多久,張有財反應(yīng)過來,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朱……哥,這……這又是怎么一回事?。俊?p> “還能是怎么一回事,當然是遇見妖怪了!”朱黑臀臉色陰沉,說話顯得有些狠戾。
“那趕快回家去吧,要是再遇見妖怪,我們可不是對手,只有被吃掉的份。”張有財膽小怕死,一想到自己被妖怪生吞活剝的場景,身子不由自主就是一陣抽筋。
“你個張軟蛋,慫包一個,配當我兄弟嗎?”朱黑臀罵了一句,才冷笑著解釋,“呵呵,現(xiàn)在想躲起來,晚啦!這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張有財有些畏懼。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涼拌!”朱黑臀白了一眼張有財,氣不打一處來,“咱們快點到縣城里大市場去,那里人多,應(yīng)該有些門道?!?p> 兩人心情緊張,剩下的路途中話語也不多,只是趕路,不過他們依然碰見了兩樁詭異的事情,第一樁是碰見一只會飛的狼,各處游蕩著抓老母雞吃。第二樁是碰見一個沒有身軀的頭顱在胡亂游蕩,尋找著身子。
兩人識相的沒有多管閑事,當作沒看見,直接就離開了。
很快,兩人來到大市場。
大市場是上黨縣的菜市場,平常時候人很多,發(fā)出的嘈雜之聲吵得人心煩氣躁?,F(xiàn)在嘛,市場上的人也多,只不過他們都失去了往常那份活力與悠閑,臉上更是顯出深深的不安之色。
“趙地主,昨晚上到底發(fā)生了啥事情,你倒是說說!”
“對對,看看這滿天的黃塵,還讓不讓人活?。 ?p> “你就實話告訴我們,是不是黎合山引起的!”
人群中有個別性急之人忍耐不住,張口詢問。其他人見狀,紛紛開口附和,于是周圍是一片議論聲。
“鄉(xiāng)親們,稍安勿躁!”大市場中央搭建了一個類似于于比武用的高臺,此時趙洪國地主穿著華麗的綢緞?wù)驹谏厦?,伸出右手朝下壓了壓,示意眾人不要喧嘩。
這時候,朱黑臀與張有財站在人群的邊沿地方,踮起腳跟望過去,見到趙洪國地主的旁邊站著一個女子與一個男子。
女子小巧玲瓏,眉眼含情,穿著也十分講究,正是趙地主的女兒趙曼兒;男子中年模樣,穿紫色緊身衣,披深色袍子,上面繡著一道醒目的閃電。
這道閃電映入眼睛的時候,朱黑臀劍眉頓時跳了兩下,察覺到上黨縣到底發(fā)生了大事,大到連雷池門這種龐然大物也參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