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幫忙,但是他死在東華國,不是也很麻煩嗎?”
夜深,樓臺上,一嬌小少年從蕭緒身后探出,聲調(diào)有些稚氣,雖面目青傷猶在,仍不失清秀可愛。
“我不管,只要他死了,思言就嫁不了?!笨ぶ餍U橫,轉(zhuǎn)頭惡狠狠地說道。
少年對她小孩胡鬧的秉性倒是沒有太意外,面上波瀾無驚,眼里沉靜,頓了一下,緩緩道:“郡主不要急,他只是姮冥國的二皇子,姮冥國還有三皇子,七皇子,非要娶人不可,你又該如何?”
蕭緒一腔心思就賭在這里,被他一下打破,頓時又陷入絕望。
少年掃了一眼她灰白的臉色,又開口道:“我有辦法讓這兩國的婚事無望,也有辦法得到姮冥國的援助。”
這話太美,美得讓人吃驚,蕭緒疑惑地盯住他,看他一身單薄,身高還比自己矮個頭,小小年紀(jì)竟如此大言不慚。
這少年不過那天隨手救下的窮苦可憐人,聽他說,父母雙亡,無親無故,看他長得機(jī)靈,才收下他在府內(nèi)打雜。
他靜立一旁,任她掃視,胸有成竹,穩(wěn)如泰山的姿態(tài)比世家子弟更有派頭。
“你說說看?!笔捑w想,聽聽也無妨。
少年道:“二皇子齊漠與廣谷名將云子龍有仇,云子龍的弟弟是死在齊漠手上,我們殺了齊漠,再把齊漠的死嫁禍給云子龍,兩國早有嫌隙,這樣一來,姮冥國只能和東華國一起聯(lián)手,不用和親,也可以讓合盟穩(wěn)固?!?p> “.........”
這孩子??!
少年一雙眼睛很明朗,他知道此法非常可行,既能殺了人,又能達(dá)到其他的目的,一石三鳥還不止,他隱隱有些興奮。
身為皇家子弟,蕭緒可以接受政治聯(lián)姻的任何形式,可以是她,可以是任何人,但是就是不能動到鄭思言,那是她唯一不可觸的雷點(diǎn),她接受不了。
其實(shí),或許和聯(lián)姻也沒有關(guān)系,要從她身邊帶走鄭思言的任何可能性,她都不允許有。
她沒去考慮除了鄭思言以外的事情,要來求親的是這個姮冥國的二皇子,那么殺了便是,國家戰(zhàn)亂又和她相干,那就如父王所說的,“女兒家不該考慮這些。”
這少年的辦法簡直是讓她就算不為了鄭思言,也該去殺了這個二皇子,那可是為了東華國。
她笑不攏嘴,若說之前殺人的想法是任性妄為,現(xiàn)在的理由卻太過正義凜然了。
蕭緒猛地想到了什么,正色道:“等等,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少年淺笑,走近她幾步,眼神狡黠地看著她,道:“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要明白,我能幫你得到你想要的,那就行了。”
他聲音蠱惑人心,讓人不自覺就能聽進(jìn)腦子里,形成一種認(rèn)知,只要聽話就好。
蕭緒迷蒙蒙地就點(diǎn)了頭,少年神情滿意地側(cè)身走開,在他對面的走廊盡處,鄭思言站在那里,正盯著他這邊。
他頓時愣住,看她一步一步走來,莫名心慌。
鄭思言一臉困頓,走近后道:“阿玄,你們怎么還不睡,都什么時辰了?!?p> 少年每次聽她叫他,總覺得不太適應(yīng),太親昵了。
玄暉乖巧道:“鄭姐姐,也還沒睡嗎?”
鄭思言打著哈欠,道:“我出來吃點(diǎn)東西,剛好看到你們在這里,就過來看看?!?p> 玄暉蹙眉,道:“姐姐.....晚膳沒用好嗎?”
用膳之時,玄暉與其他人一起隨旁伺候,一家五口,鄭思言吃得賊多,他在一旁看著,她鼓著腮幫子,不等咽下又塞了一口,整個過程那個腮幫子就沒消下去過。
鄭思言道:“挺好的,就是又餓了?!?p> 玄暉眼睛極亮,嘴角輕彎,贊道:“姐姐食口真好?!?p> 鄭思言越過他,看到蕭緒低垂眼眸,站立著晃神,叫道:“小緒?”
蕭緒眼里回光,正面對上鄭思言,驚詫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她臉色慌張,看向玄暉,玄暉一臉淡然,她咳了一聲,沒好氣地道:“嚇?biāo)牢伊?,大半夜的?!?p> 通常都是這樣,賊喊捉賊。
鄭思言瞥瞥嘴,囑咐他們兩個趕緊回去睡覺,自己由于吃飽喝足,困意十足,搖搖晃晃先行走了。
兩人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一個眼里含笑,一個瞪視說道:“她可真是天下太平!”
夜魅深重,京都府宅內(nèi),有人一夜無夢,沉沉睡下,有人合謀要謀殺;遠(yuǎn)疆邊土上,一將二從官于帳篷內(nèi)細(xì)細(xì)打量兩個嬌俏人兒,她們正往身上套上一件件男衫,動作極慢,腰帶不系,寬寬大衫似掉非掉,軍官們繞著她們打轉(zhuǎn),眼神癡迷,一雙雙手有一下沒下的撩著她們的衣角和香肩處。
穿繞暈轉(zhuǎn),嫵媚身姿,柔轉(zhuǎn)腰身,人間尤物,站在稍遠(yuǎn)處的將軍滿意點(diǎn)頭,見幾個副官上下其手過多了,上前阻攔喝道:“拿開你的臭手,這可是給殿下享用的。”一手拍掉一只剛撫上肩頭的咸豬手。
他自己捏著衣衫,視角一伸再伸,笑嗔嗔道:“來來,把衣服穿好,我們?nèi)ヒ娮钭鹳F的人,不可衣不遮體的,這樣不好?!?p> 他說著,幫忙穿著,頻頻手軟,系不好那扣子,費(fèi)了許久,那兩人才穿戴好一身墨色男裝,站那,細(xì)皮嫩肉,紅唇媚眼,像極了戲臺上裝扮得體,清秀別致的書生,只是目的在于迷惑,欲蓋彌彰的痕跡太重,一眼便可看出是兩個女扮男裝的女人。
蕭宇陵手里拿著一件毛領(lǐng)披風(fēng)緩緩走近鄭琦身后,他身穿一件黑色皮衫,一條紅色掛件隱在衫縫處,身形微動,紅帶露了出來。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行軍布陣圖,沙丘林立,擺放的一塊塊標(biāo)識,幾個小旗子,紅紅綠綠都有,他看了一邊,皺著眉頭移動了位置,再看下另外一邊,眼皮眨了又眨,一張好看的臉上擺著幾個大字,“什么鬼??!”
他看不懂,但看得極其認(rèn)真,蕭宇陵披風(fēng)剛幫他披上,還嚇了他一跳。錯愕地回頭道:“殿下?。 ?p> 太子殿下臉色嚴(yán)峻,道:“夜里冷,披上。”
鄭琦看了他一眼,攏了攏披風(fēng),道:“是?!彪S即退居他身后,不再看那浩大的圖形陣法。
蕭宇陵兩天沒有合眼了,得有幾個時辰的空隙小憩,鄭琦守護(hù)在側(cè)無聊,轉(zhuǎn)了幾圈,看到平時幾個將軍首領(lǐng)和太子圍繞一桌,指指點(diǎn)點(diǎn),頗有風(fēng)范,不免好奇,湊進(jìn)一看,多繞了幾圈看,只覺得模型很好看,做得十分精致,手工人很棒,其余的著實(shí)不懂。
蕭宇陵在他身后看著他有一會兒了,拿起一個插著紅旗的小塊,對著他挑眉道:“你看得懂?”
鄭琦躬身,非常實(shí)誠地說道:“看不懂,殿下?!?p>